第二章 从地狱归来
C的世界，人类的意识集合。这个空间里只有虚无和黑暗，在这无穷无尽黑暗中徘徊者各种各样的意识，欢乐的，痛苦的，悲伤的，平静的，这些意识时而分散，时而集中变成一个集合体——一个个恍恍惚惚的人影。渐渐地，各种意志聚集了起来，一个男人的身影飘忽不定的出现在C的世界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那是曾经的叛逆者，帝国的弃子，统治世界的暴君鲁鲁修的意志。在“自由日”战役爆发的标志性刺杀事件中，鲁鲁修的死亡让他的意志回归了人类意识之海：C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回荡的灵魂没有回忆，只有来到这里前携带的各种感情，从朱雀的剑刺穿鲁鲁修心脏那刻起，他的灵魂便带着痛苦和悔恨，遗憾和淡淡的解脱在这片空间里游荡。这也是满手血债的叛逆者为自己选定的赎罪之路：永恒的将自己和罪孽一起封存在这个黑暗虚无的空间里。 但命运无常，即使是鲁鲁修这样聪明的人也没法完全料到自己死后的事。他生前最后埋下的一颗谎言的种子，如今终于要萌芽了。一道白色的光柱打破了近乎凝滞不前的时空出现在这个黑色的世界中，出现在鲁鲁修意志体的面前。 各种回忆仿佛向开了闸的洪水般从光柱中向魔王的灵魂涌来，自身的意志加上回忆让久违的思考能力重新回到了他身上。“我已经死了，那这到底是为何？这些回忆因该随着我的躯体而消灭，我应该带着自己的罪在这里永远徘徊。但是为何它们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鲁鲁修感受着白色光柱中的回忆，他的身躯随着回忆慢慢成形，从小时候生涩的皇子礼服和倔强的小脸，一直到身着学生服的冷漠观察家，ZERO的面具下狂暴的叛逆者，如同幻灯片般不停变化，将他带回自己生命中各个不同的片段。 “不要！已经够了，我不要再看，这一切分明早该结束了!”浑身鲜血的母亲，无助的在母亲冰冷的怀抱中哭泣的meimei，父皇那张不屑的脸，遮蔽天空的布列塔尼亚入侵日本的机群，尤菲沾满鲜血带着天真和不解表情的脸，昔日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他面前。 鲁鲁修痛苦的捂着头，歇斯底里的大喊：“我说够了！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为我的罪付出了代价，为何还不肯结束！” “罪行，你的罪行永远不会结束！你的价值不过是我创造的、为了实现我那没有谎言的理想世界而存在的棋子！否认我的你本身就是罪恶，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伴随着这个傲慢而愤怒的声音，布列塔尼亚第九十八代皇帝怀抱着玛丽安娜皇妃出现在鲁鲁修面前。 “母亲，这到底是为何...”鲁鲁修似乎一时无法接受与父母的重逢。皇帝怀中的玛丽安娜没有说话，而是以一种不屑的表情看着鲁鲁修。“现在你明白了吧？你所做的一切，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你所深爱的母亲，你牺牲生命也要保护的meimei，她们从一开始就将你当做棋子！你叛逆这个世界，同时也为世界所抛弃，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无端为这个世界带来痛苦和扭曲。你对我来说唯一的价值就是让我有机会踩着你成为圆桌骑士，平步青云，成为日本的救星！”随着从儿时起就熟悉的声音，身着华丽的圆桌骑士礼服的朱雀出现在皇帝身旁，他脸上挂着的表情是鲁鲁修此生都无法忘记的，那是将自己出卖给皇帝时那丝奇怪的微笑。 “哥哥是恶魔，卑劣，无耻，践踏了无数人的心。”这次的声音再也熟悉不过了，坐着轮椅娜娜莉出现朱雀身前，而朱雀此时变幻成了戴着面具的ZERO，亲切的扶着娜娜莉的轮椅，娜娜莉的手握着ZERO的手背。 “不，不，不要！！！你们都闭嘴，不要再说了！”鲁鲁修不断后退，可是无论他再如何后退，也不能拉开他和那些昔日的回忆之影的距离。“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我们，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们只是你棋盘上的棋子而已吗？”伴随这个雄壮的声音，藤堂镜志郎出现在ZERO身边。“其实你才是棋子，用GEASS扭曲人心的恶魔，我们不过是要借用你的力量完成自己的复国大业。”随着这个声音，扇要出现在藤堂旁边，他身后是身着黑色骑士团制服的团员们，鲁鲁修从他们眼里看到了和玛丽安娜相同的冰冷和不屑。“你们！是你们和这个世界，将痛苦强加于我，剥夺了我的所有！”已经封存的恨意在鲁鲁修的心中疯狂的萌发，他的脸变得扭曲，眼角不停抽搐，仇恨伴随着泪水一丝丝的流了下来。 “鲁鲁，别这样。即使在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之后我也还爱上了你，我相信你心底那一片温柔和善意。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即使到下一世，我也会爱上你。”伴随这个温柔的声音，夏利穿着一身平时喜欢的暖橙色连衣裙出现在鲁鲁修旁边，她伸手轻轻的抹去鲁鲁修脸上的泪珠。 “鲁鲁修，如果你真的自私而残酷无情，那你为什么会在‘黑色叛乱’中把总部安置在阿什福德学院？为什么会保护学生会的大家？”身着红色作战制服的卡莲带着认真的表情出现在夏利身边。 “鲁鲁修，不管你是皇帝也好，还是平时那个喜欢赌棋和臭屁的兰培鲁奇副会长也好，我都是你的朋友，不能嫌我没你聪明就抛弃我们之间的友情哦。”利瓦尔突然出现在鲁鲁修身边，习惯性的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鲁鲁修，要是你，我，和娜娜莉，我们三人能永远这样一起生活下去就好了。”年幼的朱雀出现在鲁鲁修面前，这句话曾经在小时候让倔强的他差一点落泪。鲁鲁修扭过头望向站在另一侧的ZERO，但面具却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逆子，知道你为何会走到今天吗？因为你不懂变化无常的人心，被谎言装饰了无数次的人心，你永远猜不透。你害怕自己的力量，不敢去使用它，不能控制它，反而将它当做罪恶和诅咒，所以你只配在这个黑暗的牢笼里孤独的忍受痛苦！”皇帝用从前那居高临下教训人的口吻说道。 “不，鲁鲁，不管你用GEASS也好，撒谎也好，我爱你的心都没法改变，这颗心的颜色不会因为你的谎言改变，因为它爱着你身上最好的东西。”夏利轻轻的握起鲁鲁修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你不过是我的垫脚石，从圆桌骑士到新ZREO，你的价值就是帮我实现我想要的世界!”朱雀冷漠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过来。 “不，鲁鲁修，你是我的朋友啊。”鲁鲁修回过头，年幼的朱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穿戴着布列塔尼亚轻步兵作战服的朱雀。七年后第一次相见，在新宿的毒气恐怖袭击中脱下自己唯一的防毒面具罩在他头上的朱雀。 皇帝：“你本身就是谎言的牺牲品，否认自己力量的弱者，你永远没法在这个世界上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夏利：“鲁鲁，我爱着你，爱着你心底全部的善意和温柔。” ZERO：“你的价值已经没有了，娜娜莉也好，布列塔尼亚也好，全部都由我来主导和守护。你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鬼影，永远在地狱中徘徊吧！” 穿着轻步兵制服的朱雀：“鲁鲁修，我的全部愿望就是创造一个新世界，真正的可以让我们三人一起平静生活的温柔的新世界。” 娜娜莉：“哥哥，我永远恨你，恨你的虚伪和残忍，用GEASS践踏尤菲jiejie的心，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停下，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消失，我命令你们消失！”鲁鲁修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周围的人影开始变得模糊，片刻之后全都隐没在了黑暗中。组成鲁鲁修躯体的意识集合也开始分裂，他的躯体开始消失，分化成了两股意志。这些意志重新组合了起来，一个身着白色帝服的鲁鲁修出现了，他的对面是穿着阿什福德学院制服的鲁鲁修。 皇帝鲁鲁修睁开眼睛，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诡异的光，看着他对面那个穿着学生服的自己，左边的嘴角慢慢下弯，扯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皇帝鲁鲁修先开了口：“开心吗，兰培鲁奇，为了身边那些无聊的感情，将我们陷于这个永劫的牢笼里，这就是你所谓的赎罪？”穿学生服的鲁鲁修直视面前那双和自己一样的眼睛，回答道：“布列塔尼亚，这是我们应得的结果。我们犯的罪恶必须得到偿还，你没有权利否定我。”皇帝鲁鲁修用低沉的声音回道：“应得的结果？我们犯下的罪恶？那么从我们八岁起这个世界对我们犯下的罪，应当由谁来裁决，谁来审判，谁来偿还！你的软弱否定了我们的力量，向这个世界讨还它欠下我们的代价的力量！”学生鲁鲁修：“我们所践踏的每一个生命都伤害过我们吗？我们有什么权力为了自己的憎恨去伤害他们？为了在我们手中消失的生命，为了所有应这些生命逝去而悲伤的人，这份罪孽必须偿还。” 皇帝鲁鲁修爆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哈哈哈哈，那么所有践踏了我们的心的人，他们有什么权力将痛苦强加于我们？那份债又有谁来偿还？当我们被像垃圾一样丢到一个即将爆发战争的敌国时，公正在哪里？当我们被那些贪婪多疑的贵族们派出的杀手追逐，像老鼠般躲藏的时候，公正在哪里？这个世界哪来的公正？公正就是力量！我们所掌握的力量！你这个懦夫只会拖累‘我’！” 学生鲁鲁修：“一切都结束了，你只能呆在这个永恒的牢笼里悔过,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再属于你或者我，这是我们的命运！”“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皇帝鲁鲁修狂笑着扯下镶在帝服左胸的红宝石胸饰，抚摸着那颗如没凝固的鲜血般艳丽的宝石，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命运，命运。在这个黑色的监狱里腐烂，是你，‘鲁鲁修·兰培鲁奇’的命运！而我，‘鲁鲁修·v·布列塔尼亚’还有未竟的事业要完成，我不再需要你的拖累，接下来的世界，有我就足够了，你这种懦夫就永远呆在这里悔过吧！”说罢他将胸饰随手一抛，红色的宝石向一滴溅落的鲜血般划过黑色的空间落在那看不见的地板上。皇帝鲁鲁修转过身，毫不犹豫的走向白色的光柱。 “等等，你不能这么做，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有我们的位置了！”听着身后传来的“自己”的声音，鲁鲁修·V·布列塔尼亚扭过头，露出半张阴冷的侧脸，紫色的眼眸里闪着残忍的色彩，“如果没有我的位置，那么就让占据了我想要的位置的人消失。这个世界赐予的痛苦，我，鲁鲁修·V·布列塔尼亚，将呈上绝望相回报！”说罢，他毫不犹豫的踏进了白色光柱中。“不，不应该这样，我不能让我们再增加这个世界的痛苦，破坏零之镇魂歌的结果！”鲁鲁修·兰培鲁奇用力的握了握拳，终于下定了决心，追着鲁鲁修·V·布列塔尼亚的背影跃进了开始变淡的光柱。 “哥特巴尔特阁下，13号实验体的记忆开始和意志吻合了，吻合度达到90%！不，到100%！”穿着无菌服的白衣男子站在一个的圆柱形液体培养容器前，一边cao作着一边对通讯器呼喊。不到两秒钟，实验室的门被急促的撞开，杰雷米亚快步走到13号培养基前，对白衣男子说：“快，将陛下从里面释放出来，艾维尔！快去准备衣服和维生系统！”培养基里的溶液迅速被空气取代。随后厚重的玻璃防护壁缓缓升起，玻璃罩内的男子单膝跪在培养基座上，湿淋淋的黑色头发贴在英俊的脸旁。 杰雷米亚焦急的看着面前的人，担心前几次的失败又重新上演。男子微微抬起头，睁开眼睛，那双紫色的眸子映着实验室里昏暗的光，接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用十分平静的声音道：“杰雷米亚，我最忠诚的骑士。我，鲁鲁修·V·布列塔尼亚从地狱的最底层出来了，为了向这个背叛我的世界，索回代价！”，“是，陛下，我当为陛下之剑，剑锋所指，宁折不弯！”杰雷米亚连忙俯下身，对新生的鲁鲁修行骑士之礼，他的脸已经被激动的笑容占满，两行泪水顺着他的笑脸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