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宴会

    宴会日傍晚，柏林市西郊波茨坦区，贝尔格庄园。与其说这是一座庄园，不如说是宫殿。因为贝尔格庄园是曾经的德意志帝国威廉皇帝最喜爱的离宫。在欧洲全面变革后，皇帝和他的帝国随着新制度的建立土崩瓦解。而他最爱的宫殿被欧洲数名大财阀联合购买了下来，作为日后EU的核心组织——‘欧洲经济委员会’的年度峰会会场。

    此刻这座按古代哥特式风格建造的宏伟的宫殿外围，典雅古朴的仿古灯亭已经亮了起来，一排排身着古代欧洲宴会红制服的高大侍者站成了迎宾队形，在穿着黑制服的执事指挥下引导客人。鲁鲁修，杰雷米亚和洛洛此刻也到达了庄园，他们的身份是昔日旧德国的三个贵族兄弟。高大冷峻的杰雷米亚和稍微腼腆柔弱的洛洛将鲁鲁修夹在中间，两人稍微站在鲁鲁修侧后，顿时向众人显示出了中间那位身着冷酷德式黑色礼服的紫眸少年在家族中的地位。

    “看见了吗？当这些人坐在这里吃着红酒煎鹅肝，品尝草莓和香槟的时候，外面是一群衣不蔽体的母亲和她们怀中吃着劣质食物的孩子。这就是所谓的民主。”鲁鲁修看了看那些摆满十几米长的宴会桌的，各种传自古欧洲宫廷的美食，还有穿着华丽礼服优雅的品尝食物的人们，压低了声音冷冰冰的对杰雷米亚说道。杰雷米亚稍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鲁鲁修接着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的骑士，我发誓在一切结束后，将会有一个公正的世界！”杰雷米亚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对鲁鲁修坚定的点了点头，鲁鲁修也笑了，他转身拉过洛洛，准备给少年介绍宴会菜色和吃法，他的眼角瞥了一下身旁的杰雷米亚，脸上的笑意开始慢慢消失，“公正的世界吗？如果一切结束的时候世界还存在的话再说吧。”

    原本这个年度峰会的主要任务是为欧洲各大财阀提供一个解决重大问题的会谈平台，发展到后来就成为了世界名流同欧洲权贵的交际盛会。所以除了一帮老jian巨猾的老狐狸外还有不少年轻人参加。他们大多是大家族的子弟或者年轻新贵，这些人往往自诩不凡但是又外表谦和，礼节周到得像教科书。在这些参会者当中鲁鲁修三人如同站在羊群中的狼一般，当然，是披着羊皮的狼。鲁鲁修本人就是皇族出生，从小时候开始接受全面的宫廷教育。再加上此后无数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磨练出来的气质，让这位全身黑色的冷峻“贵族”和那些连血都没见过打扮得像花瓶似的小姐和少爷们格格不入。而身姿挺拔，外貌冷酷粗犷的杰雷米亚和纤弱中带着忧郁的洛洛也吸引了不少眼球。

    很快三人就成为了诸多女性的目标。尽管他们用来当做伪装身份的贵族早已在战争中没落，但是对于那些新权贵们来说要给英俊的情人一点赞助还是很乐意的。鲁鲁修看着四周这些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奄奄一息的贵族们，轻轻冷笑了一下，突然，一个穿着天蓝色晚装裙子的少女吸引了他的眼睛。魔王把手中的酒杯塞给洛洛，交代杰雷米亚‘保护’脸红透了的少年，然后大步向那个金发少女走过去。那些眼中闪着莫名光芒的贵妇们已经将洛洛给包围了，她们轮番逗着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的少年，逼得可怜的洛洛差点想用GEASS脱身。

    “尊贵的米蕾·阿什福德小姐，能否邀请您与我共舞一曲？”鲁鲁修微微弯腰轻轻的伸出右手，向他面前的米蕾做出了一个贵族的标准邀请姿势。米蕾似乎有点吃惊，但是随后毫无贵族矜持笑了起来：“如果是帅哥的话，我当然要接受哦。”随着舒缓的圆舞曲，两人来到了大厅中央。鲁鲁修轻轻的挽着米蕾，两人随着音乐旋转着，天蓝色的裙子和黑色的绶带交织在一起，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翩翩起舞。

    “米蕾·阿什福德，阿什福德家的继承人。布列塔尼亚的阿什福德家虽然在历次政治斗争和‘贵族战争’中开始没落，但是却依旧掌握着目前布列塔尼亚的一些关键传媒。如果那样的话，会长啊，就再帮我一次吧。”鲁鲁修想到这，心中的计划已经清晰了，他微微一笑将头侧到米蕾的脸旁在她耳边低语：“小姐，您认为曾经的鲁鲁修是个什么样的人？”米蕾刚才一直在回想在哪见过舞伴那双紫色的眼睛，鲁鲁修突然的动作和提问让她惊了一下，顿时她的脚下失了一步身子向一侧歪了下去。

    在周围的惊呼声中，鲁鲁修用一个优雅的动作弯下身，搂住了米蕾的腰，然后用漂亮的旋转将她重新挽了回来。“他吗？对于我来说他是个好人呢，不过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很坏很酷的好人。”米蕾似乎不在意刚才的失态，微笑着对面金发的贵族回答道。鲁鲁修笑了起来，他低声说：“既然如此，那么还请您最后帮助他一次”没等米蕾的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的双眼中就闪出了暗红色的CODE。接下来，金发的贵族搂着米蕾继续在白色的大厅中央踏着舒缓的舞步。他英俊的脸侧在舞伴耳旁，微笑着不断低语，不禁让四周的少女们露出了羡慕的目光，只不过黑色的少年到底是不是如她们想象般在低语着真爱告白，就没人知道了。

    此刻鲁鲁修正专注于他眼前的舞伴，但是他没注意到，大厅的中还有一双冰冷的黑色眼睛正专注于他。圣婓也来到了宴会，他现在穿着一身象牙白色的礼服，配上他匀称挺拔的身材和脑后束起的黑色长发，再加上一副玳瑁细边框的眼镜和后面黑曜石般神秘闪烁的眼睛，顿时就把昔日狂暴的杀手变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俊美而神秘的东方贵族。尽管圣婓已经被一群为他温雅俊美的外表迷住的少女包围了，但他黑曜石般冰冷的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大厅中央那对年轻的舞者。

    圣婓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应付着前来搭讪的女性，但是他的心却激动得快要裂开。因为他朝思暮想的黑色的王就在眼前了，他此刻是多么想闻到那能够令他开心无比鲜血，他不由得拿起高脚杯轻抿了一口血红色的葡萄酒，以暂时压抑心底已经燃烧起来的火焰。正在此时，杀手忽然感受到人群中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正瞄准他。他稍微偏了偏头，一个蓝发黑衣的冷峻男子正看着他，好像一头注视目标的狮子。“嘿嘿，看来王的大将也在，这样才好玩。”圣婓似乎毫不在意正在向他走过来的杰雷米亚，他高举手中的酒杯朝面无表情的骑士致了个意，然后继续和面前的女人轻松的调笑。

    就在圣婓和杰雷米亚两人冰冷的眼神交错的时候，圆舞曲结束了。一个洪亮的男声从扩音器中传了出来：“现在请各位欢迎我们的贵客，伟大的自由英雄，黑色骑士团的领袖ZERO阁下！”随着这个声音，ZERO带着身后四个穿着黑色骑士团军官礼服的亲卫走进了大厅。顿时整个大厅中充满了掌声，不管是真是假，包括法本在内的财阀们也都热烈的鼓着掌。

    鲁鲁修看着那个自己曾经戴过的面具，嘴角一扯，拉出一个微笑：“朱雀，如今的你还认为这个世界上有正义吗？在你所谓的体制下，一样有人‘合理’的忍受着痛苦，你所谓正确的世界根本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幻影。这个世界上唯一正确的就是力量。如今就让我来教导这个世界什么是‘正义’，同时让你偿还欠下我的一切！”看着已经对资本家们发出最后通牒并准备离开的朱雀，鲁鲁修大步追了过去，骑士团亲卫们伸手拦住了正在走向领袖的年轻贵族，朱雀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年轻人，他转过身来挥手示意亲卫让开。

    “ZERO阁下，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问您一个问题。”鲁鲁修行了一礼，看着对面灰色的面具说道。朱雀也看着面前这个金发的少年，那双紫色的眼睛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随后他稍微点了点头。

    鲁鲁修微微笑了笑：“阁下，我想知道骑士团要维护的所谓的正义到底是什么？”朱雀呆了呆，回答：“骑士团的存在，是为了维护一个让大家能和平生活的世界。”鲁鲁修侧过头低声说：“那么在中东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维护和平？”朱雀面具后的脸绷紧了：“骑士团在中东采取了错误的行动，作为领袖我也当为此负责，如今骑士团也在为了重建中东的和平而努力。”鲁鲁修笑的更加开心了，他说道：“那么阁下所指的和平就是在体制下忍受痛苦，然后起来反抗再被屠杀，一次次重复轮回，对不对？”朱雀沉默了。

    鲁鲁修接着说道：“你所谓的体制不过是制造痛苦的工具。”他挥手一指身后纵情享乐的众人，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就是你所谓正确的世界，这就是你的体制，永远有人在体制内‘合理’的忍受痛苦，就像中东那些死在战火中的孩子们，就像外面饥寒交迫的母亲，然而你却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们。”尽管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但是鲁鲁修通过那双握紧的拳头知道他的话产生了效果，一种莫名的开心在他心底蔓延，于是他接着说道：“你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在剥夺人民诉说自己愿望的机会，你的正义不过是用力量来单方面执行你的意志而已！”说罢，鲁鲁修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朱雀的声音他背后传了过来：“你问我正义到底是什么”鲁鲁修停了下来，他侧过头看着朱雀，“那么我告诉你我对正义的定义。”朱雀回想起了曾经儿时的好友在最后一刻留给他的话，接着说：“所谓的正义就是愿望，是每个人心底追求善良的那一份愿望。这愿望汇聚了对自己和对身边的人善意的期待，这种力量聚集在一起时，就是正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告诉我的。”说罢，他带着亲卫们走出了门口。

    鲁鲁修呆了一下，他的嘴角抽了抽，回想起零之镇魂歌的最后一幕。“名为愿望的GEASS吗？兰佩路奇，这句话算是你说的还是我说的呢？”突然，一个男声打断了他的沉思：“维克阁下，您的便笺”鲁鲁修看了看手中的便笺，微微撇了撇嘴，“朱雀，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不过我却不再是当初的我了！”他一口喝干杯中的红酒，放下杯子大步朝站着武装保镖的会议大厅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