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破裂的面具
欧洲大执政官‘弗兰茨·海涅’生日当日午后，柏林市政务厅休息室。虽然今天是鲁鲁修的‘生日’，但是依旧有许多政务要求这位执政官来处理，经过了一个忙碌的上午之后，魔王好不容易有了片刻悠闲，得以和他的两个骑士坐在封闭的私人休息室里喝咖啡。 但与其说是在休息，不如说是在开秘密军事会议。如今王的棋盘已经快布置好了。军事上，新国防军在遵守条约的情况下大量装备了新式机体。在外交方面，欧洲同中华联邦缔结了友好互助协约，鲁鲁修用秘密渠道为联邦提供了新式的军事技术，而联邦执政官则数次在公开场合赞赏‘弗兰茨·海涅’的革命事业，并批准将大批用于制造军备的特种金属原料出售给欧洲，双方更是在合众国的日常事务中结成了同盟，开始用软实力展开同黑色骑士团的对弈。 鲁鲁修轻品了一口速溶咖啡，瞥了眼桌面上的国防军文件，微微皱了皱眉头，向坐在他对面的杰雷米亚问道：“我的大骑士，你认为新国防军的准备如何？是否能在军事上对抗骑士团？”杰雷米亚翻了翻桌上乱七八糟的文件，将一份列表递给了鲁鲁修，无奈的说：“陛下，如今能指望得上的只有德意志军区，原因您应该明白。”鲁鲁修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欧洲还没有完成********统一，他‘德国人’的身份也只能从‘故乡’获取最大的支持。圣婓听到这个答案笑了起来，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咖啡，说：“对于陛下而言，只要直接下一道命令不就可以解决了嘛？” 鲁鲁修重新为圣婓倒上咖啡，回答：“凌云，你认为我们的对手为何会暂时采取温和姿态？”圣婓看着魔王，静静等待下文，鲁鲁修笑了起来，接着说：“很简单，天平还在摇摆。一端放着我们挑起大战的危险，另一端则是他们用软攻势控制欧洲的可能性。如果这时我再加上GEASS这枚砝码，天平就失衡了。到那时，哪怕冒险骑士团也会倾尽全力给我们致命一击。”圣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也抽出一份文件递给鲁鲁修，说：“黑色骑士团在欧洲的驻军增加了。集中在东欧的波兰区和南欧巴尔干区，就装备和数量而言，可以全面压倒我们。” 鲁鲁修冷冷一笑，毫不在意的扫了一眼圣婓递过来的情报，对杰雷米亚说道：“只要有那张牌，世界也要在我们跟前屈膝。我的骑士，‘刚格尼尔’还有多久能投入运用？”刚格尼尔是父神奥丁的战矛，传说这把用世界之树的树枝造就的矛能穿透山脉，撕裂苍穹。雷米亚听到那个代号眉头微微跳了一下，低回答：“陛下，矛柄已经准备好了，但是矛尖尚需时日。”鲁鲁修点了点头，突然向一旁的圣婓问道：“凌云，你的驾驶技术如何？”圣婓轻轻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淡淡的说：“参加过KNIGHTMARE驾驶训练，但没有实战。”鲁鲁修笑了笑，说：“那么就测试一下。杰雷米亚，你也一起来。”说罢，魔王起身对两个骑士打了个出发的手势。 半小时后，柏林市郊国防军驻地训练场。纷纷洒洒的雪花从灰暗的天幕上落下，将建立在废墟上的训练场装点的分外宁静，但是那一个个在风雪中坚持训练的身影却为这幅寒冷而寂静的油画添上了一抹火热的亮色。随着鲁鲁修和杰雷米亚、圣婓出现在训练场，正在雪地里做体力训练的士兵们纷纷站成了整齐的队列，对年轻的大执政官行标准军礼。鲁鲁修看着这些满脸激动和崇敬的年轻战士，满意的点了点头，招呼站在队列最前端的迪特尔出列，并对剩下的士兵打了个‘解散’的手势。 鲁鲁修简单的对迪特尔说明了此来的目的，少年一听有机会同圣婓用KNIGHTMARE一决胜负，顿时喜出望外。他一直以为圣婓同杰雷米亚不和，如今有机会向老师的对手展示自己学到的技巧，怎能让少年不高兴？ 众人一路来到空旷的cao场，两具黑色的金属巨人单膝跪在满是瓦砾的训练场两侧，如同两个古代骑士在等待主君到来。这两具机体是鲁鲁修下令为国防军新开发的KNIGHTMARE“恩赫利亚”。恩赫利亚是神话中在战场上追逐女武神死亡之吻的无畏勇士，在常人看来这是个不祥的名字，但是对于被鲁鲁修用狂热和憎恨感染的战争遗孤们来说，这个名字却带着一种崇高而神秘的含义。 作为曾经的洛洛座机“提亚西”的量产型，“恩赫利亚”同样采取了弧形装甲设计，机体的四肢虽然也采取了弧度造型，但是加厚了装甲，没有提亚西那般纤细灵活。恩赫利亚的两肩上加装了古代哥特式的弧形高领肩甲，不仅仅加强了手臂和座舱防护，那复古式的领甲也从左右两侧保护了金属巨人脆弱的脖子，降低了传感器的受损几率。再加上一顶复古的头甲和黑色机身，一看上去就如同古代神话中庄严无畏的骑士一般。这些黑色骑士的左臂装备着一把可怕的电磁步枪，为了应对近战，左腕上特地加装了灵活的合金腕刃，右臂上则装备了标准机枪，此外恩赫利亚还配置了一把磁震剑，近战能力极其强大。 圣婓满意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黑色巨人，毫不在意的对一旁的棕发少年，说：“真是让人期待。迪特尔，你输了的话改当我学生如何？”杰雷米亚冷冷的瞪了杀手一眼，低声对迪特尔交代了几句，以免少年受到圣婓态度的影响。随着鲁鲁修‘开始’的手势，两人跳上了座机，两个金属巨人站了起来，静静的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观战台上绿色的指示灯一闪变成了危险的红色，红光闪起的一刹那，两个蓄势待发的黑色骑士同时朝对方扑了过去，让迪特尔惊讶的是圣婓居然没有使用配备的演习腕刃和长剑，而是徒手冲了过来。少年很快就为迟疑后了悔，金属巨人在拥有非人反应的杀手cao作下如同一个优雅灵敏的舞蹈家，用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贴着迪特尔的座机来回闪动，少年的剑却难以奈何贴在怀中的对手，很快圣婓就抓住了攻击间隙折断了迪特尔座机的右手关节。数分钟后，迪特尔只刺中了圣婓座机的左臂，而他自己的机体却完全瘫痪了，不仅仅是手腕，连膝部的关节也在杀手的重击下扭曲卡死了。 深红骑士笑着跳出了座舱，指了指从瘫痪的金属巨人上跳下来低着头满脸沮丧恼怒的少年，微微得意的对杰雷米亚说道：“这就是你教导的水准吗？哎，要不要把你的学院长职位让给我？”迪特尔抬起头想要维护老师，可是刚才的败绩将他的话给堵回了胸口。杰雷米亚本想对朋友赞叹两句，可是到嘴边的好话愣是给杀手憋了回去，他冷冷的瞪着圣婓，回答道：“那就来同我比一场。”鲁鲁修正在为圣婓的近战水准和cao作数据感叹，口袋里震动的通讯器让他回过了神，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连忙来到了正在对视的两人中间，笑着说：“我的骑士们，晚上还有宴会。我想你们应该去挑身合适的礼服。”接着他扭过头对一旁沮丧的少年说：“迪特尔，今晚有不少漂亮的女士出席，你也一起来。”说罢，他对众人打了个解散的手势，然后打开了通讯器。 礼仪部长焦急的声音从通讯里传了出来，魔王总算想起下午对公众做致谢演讲的时间快到了，于是丢下了三个部下，大步走向停在cao场边的车，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来对身后的圣婓说：“凌云，这次的KNIGHTMARE损毁维修费用算在你头上。”说罢鲁鲁修头也不回的跳上了车，圣婓无奈的笑了笑，曾经的他什么时候在珍惜过身外之物？可是魔王一再强调之下，他居然有点在意了，“这就是身为‘人’的感觉嘛？”圣婓仰起头看着飘落的雪花，灰色的天空没有给黑发杀手答案。 十几分钟后，黑色的防弹专车载着魔王来到了柏林市中心广场，当鲁鲁修走下车踏上广场灰色大理石地板的一刹那，冰冷的空气顿时沸腾了。巨大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冒雪而来的市民，从天幕上落下的雪花也掩盖不住人群的狂热，杂乱而充满热情的呼喊声在广场上空回荡，四周房顶上的积雪也随着被喊声震颤的空气纷纷抖落了下来。鲁鲁修带着激动的微笑在警卫的簇拥下走上了临时搭建的演讲台，台上已经放满了五颜六色各种各样的鲜花，有名贵的郁金香和牡丹，也有无名的杂色小野花，这些花朵都是市民们事先堆积在讲台上的。虽然没有组织，但是人们却自发为执政官献上了一朵朵他们自认为能在寒冬里找到的最美的花。 鲁鲁修在人民的欢呼声中走上了被鲜花簇拥的讲台，随着他的手势，台下安静了下来。魔王的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他的右手按着左胸，用略微激动的声音说道：“欧洲的人民！我的兄弟和姐妹们！我万分感激你们冒着风雪来到这里！今天，我只想要一件生日礼物，那就是诸位脸上发自内心的、快乐的笑容！”“新欧洲万岁！”“您是德意志的骄傲！”“大执政官万岁！德意志万岁！”鲁鲁修话音刚落各种各样的呼声就爆发了出来，甚至有孩子一时高兴骑上了父亲的肩膀，挥动稚嫩的小手喊着他们的年纪无法理解的口号。 魔王上前一了步示意人民安静，微微放缓了语气：“我的同胞们,我们曾经是整个世界的核心，人类近代璀璨文明的创造者。但腐朽的蛀虫们和贪婪的侵略者却让这片圣土饱受羞辱，曾几何时，我游历这片悲伤的土地时看到的只有吸血鬼们的笑靥和人民的愁容。所以我立下了誓言，在恢复我们旧日光荣的征途上，绝不对任何外力屈膝!”鲁鲁修的声音渐渐高亢了起来，他用力张开双臂，对台下的人民拥抱状，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大声喊道：“我！弗兰茨·海涅！将不倦不休的战斗，直到今天这片悲惨的废墟上建立起一个自由、光荣、强大的新德意志，新欧洲！如果命运女神能听到我今天的许愿，那么我就在这里大声告诉她我唯一的愿望！愿我有生之年，各位都能带着今天我见到的笑容！” 随着鲁鲁修的最后一句，会场的气氛达到了炽点。无论是头发花白的老人，稚气未脱的少年，还是满脸胡茬的工人和戴着精致细边眼镜的白领，人们的脸上都带着近乎崇拜的敬意狂热的高呼着‘万岁’。站在鲁鲁修身侧的礼仪部长也满脸激动，他见执政官已经演讲完毕，便大步上前对台下欢呼的人们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朝一旁的副手点了点头，年轻副手会意的按下了手中的通讯器，鲁鲁修有些意外的看着部长，因为这一步似乎不在计划表中。 片刻后，一阵音乐声传进了静静的广场，那舒缓而悠扬的旋律在风中回荡，“祝你生日快乐”不知道是谁开的头，歌声迅速传遍了整个广场，台下的人们cao着各种语言轻声的吟唱那首穿越了国界和种族却只有一句词的歌，为了台上立在风雪中的大执政官，为了他们敬爱的领袖。歌声如温柔的精灵一般随着纷纷的雪花融进了风里，轻轻的拥抱着台上的鲁鲁修，魔王刚才演讲时戴上的面具在这温柔的怀抱中裂出了缝隙，他带着刚才那副激动的微笑静静看着台下的人们，但嘴角却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