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百一十八章 血腥战场
口北营子前线的4号、5号高地上战斗达到了白热化,日军在这两个高地下集中了第三十三旅团、第三十八旅团以及第三十九旅团残部,采取人海战术,对两个高地反复冲锋,日军的又一次进攻被打退了,与其说是被打退了,倒不如说是被飞机炸下去的。陶大成他们躲在猫耳洞里仅仅甩出两枚,北票机场的三十架飞机就出现在日军头顶。一架架猎鹰强击机相继俯冲下来,机枪扫射出的子弹如同在山上刮起一阵狂风,而那些黄乎乎铺满山坡的鬼子就像狂风中脆弱的嫩草,齐刷刷倒下去。在山下三十架波—2飞机低低地掠过日军炮兵阵地上空,将一枚枚扔下去,日军炮兵阵地上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爆炸声此起彼伏,日军炮兵连同一门门野炮、山炮被爆炸气浪掀翻在地,抛到半空。鬼子架起了高射机枪,那些步枪兵也纷纷向空中举起三八枪射击,波—2飞机飞行速度慢,又在低空飞行,这无疑增加了被日军击中的概率。三架波2飞机相继被日军高射机枪击中,拖着黑烟尖啸着坠向地面。在今天发起的对日军的空袭中,波—2飞机总共损失八架,波—2飞机上没有降落伞,飞机一旦被日军防空火力击中,这种廉价却十分脆弱的飞机注定会坠毁,而飞行员也不会有逃生的机会。抗日军之所以大量装备波—2飞机,一是这种飞机结构简单、廉价,是西南政区唯一能够完全自主自造的飞机。而是这种飞机飞行时引擎发出的声音不算太大,飞行速度慢,cao作简单,很容易上手,那些刚学会驾驶飞机没多久的飞行员只要心理素质足够好,胆子足够大,都可以驾驶它在夜间悄悄地飞到敌军上空实施空袭。如果不是口北营子抗日军兵力不足,面临日军压力过大,韩斌也不会让这些波—2参战,徒增损伤。波—2飞机付出了三架坠毁的代价,却把第33旅团的炮兵打残了,那三位飞行员也算是没有白白牺牲。 4号、5号高地上的日军被飞机赶下去了,趁着日军退下去,班长带着陶大成和几名战士爬出猫耳洞,在山坡上的日军尸体中搜集武器、弹药。由于辽宁民众自卫团减员严重,那些利用战斗间隙向猫耳洞运送弹药的后勤人员都被唐聚五补充到了一线,没有运送弹药的人员,他们只能使用缴获敌人的武器、弹药。飞机刚刚空袭了日军的炮兵阵地,估计日军的炮兵损失很大,没有像以往那样,步兵撤下去后进行例行的炮火覆盖。几场硬仗下来,陶大成已经成为了一名战场经验丰富,掌握了三八枪、歪把子的射击要领的老兵,他们懂得如何凭炮弹在空中飞行的声音判断鬼子使用的火炮种类,他们知道鬼子什么时候进攻,什么时候进行炮击,而从张蓝那里陶大成还学会了如何进行战场急救…… 既然航空大队猛揍了一顿日军炮兵,那日军就不会向山坡上开炮了,他们判断的没错,日军担心遭到飞机空袭,并没有把所有的火炮拉到战场上,对两个高地进行炮击的仅仅是第33旅团的火炮,其余炮兵部队都撤到了三十多里地之外的一片山林里隐藏起来了。刚才那次空袭第33旅团的火炮大部分被击毁,日军哪里还有能力多高地进行炮击呢?陶大成他们放心大胆地在山坡上日军尸体中搜寻着弹药、武器,日军尸体在山坡上堆积如山,本来很完整的尸体,遭到敌我双方炮火的反复轰击,许多尸体残缺不全、面目全非,有的脑袋被炸得稀烂,有的内脏抛的到处都是……内脏散发出来的恶臭、鲜血的浓重的腥气一阵阵扑入鼻孔,令人作呕,第一次面对这些令人恐怖的尸体,陶大成差一点把胆囊吐出来,不过在日军尸体中爬了几次就麻木了,甚至在日军尸体口袋里翻到沾满鲜血的饼干、饭团子之类的食物,他也能大口大口地吞下去。 几具日军尸体下露出一挺歪把子机枪的枪管,陶大成爬过去抓住机枪枪管,拽了两下没拽动,他伸手推开两具日军尸体,下面露出一个日本兵年轻的面孔。日本兵的一条大腿被机枪子弹扯下一大块血rou,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日本兵紧闭双眼双手紧紧地抓着机枪,陶大成试图掰开他的双手,那个日本兵却忽然睁开了眼睛,陶大成吓得一哆嗦,但转瞬间他就回过神来,坐在尸体堆里,脚掌用力向前一蹬,正踹在日本兵的腮帮子上,日本并痛苦地一声,手指本能地去扣动歪把子的扳机,陶大成眼疾手快,将手里攥着的枪管向左侧一推,哒哒哒,机枪打响了,子弹擦着陶大成的肩头飞了过去。“噗”班长将刺刀捅进日本兵的眼睛里,日本兵身子一挺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轰”一声爆炸的巨响让他们的心一下子提溜到了嗓子眼。十几米外战士大柱子怀里抱着副班长的尸体,撕心裂肺呼喊着副班长的名字。刚才他们在日军尸体中发现了一把军刀,大柱子俯身去捡军刀的时候,附近一个日本伤兵打算引爆一枚,危急关头,副班长一脚踹开大柱子,飞身扑到日本伤兵身上,爆炸,两个人同归于尽。 几个人围在副班长尸体旁,班长俯下身子伸手轻轻抹下副班长的眼皮,嗓音哽咽地念叨着“陈奎兄弟,等打完了这一仗,要是俺还活着,我去把你的老婆、孩子接到俺家里,交给俺老婆照顾,要是俺也牺牲了,你的家属就让兄弟们照顾好了,你就放心地走吧……” 山下传来一阵军号声,班长转身对陶大成和大柱道“是团里的集合号,团长让咱们从这里撤下去,到山北侧集合。大成,你去猫耳洞招呼张蓝,你们两个用担架抬着老蔡,我背上陈奎兄弟,大柱尽量把搜集到的武器、弹药带回去,咱们必须尽快撤下去。” 几个人抬着伤员、背着烈士遗体、武器、弹药撤离了猫耳洞,转移到了山的北侧。山的北侧数十名衣衫褴褛、满脸污垢的官兵排着队伍向山下走去。陶大成和张蓝抬着担架闷声不响地尾随在队伍后面下了山。到了山下陶大成和张蓝将老蔡放到了一架专门向后方运送伤员的大车上。张蓝要跟着运送伤员的后勤队伍去野战医院救护伤员,一架架大车的轱辘相继转动起来,长长的大车队伍向前移动起来,张蓝回头向陶大成、柱子挥挥手,被战火硝烟弄得黑黢黢的面颊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大成,柱子,好好保重。” 大柱咧开嘴傻傻地笑着,陶大成盯着张蓝的背影,心里仿佛忽然空下来,那一刻他很想成为一名伤员,躺在那些大车上,这样就可以陪伴在张蓝身旁,甚至还能在野战医院里得到她的照顾。班长老徐气喘嘘嘘地从连里跑回来,一眼看见陶大成盯着张蓝远去的背影出神,作为过来人的老徐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老徐从衣兜里翻出一个手帕包着的口琴递给陶大成,随后指着张蓝,“这个玩意是俺刚才在山上一个日军军官衣兜里找到的,不知道是啥玩意,本来打算作为战利品交到连里,连长说这个玩意叫啥子口琴,你们班那个张蓝懂音乐,兴许会摆弄这玩意,就让俺带回来……大成,你要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就别愣着了。” 陶大成接过口琴,感激地冲老徐笑了笑,陶大成飞跑着追上大车队,将口琴塞给张蓝。张蓝接过口琴看了一眼立即惊呼起来,“哎呀,是口琴呀!你是从战场上找到的吧,你看上面还刻着日本文字。” “班长在鬼子军官衣兜里翻到的,班长让我把这个口琴送给你,这个口琴就算我送给你的成吗?不知道能不能抵得上你那把手枪。”陶大成勇敢地直视着张蓝的眼睛道。 张蓝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是那些男同学追求的目标,她读得懂这种目光的含义。她有些惊讶地望着陶大成,她弄不明白这个人自己只不过同他在猫耳洞里相处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他竟然对自己有了非分之想。她出身于名门望族,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他呢,只不过是一个生活在神会最底层的普通士兵,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就算她真对他有好感,也会遭到父母、亲人的反对……他居然对我产生了那种感情,这实在太可笑了,她心里生出一丝气恼,很想把口琴还给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可是却担心这样做会伤了他的心。她亲眼看到他如何从一个胆怯的新兵在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快速地成长为一名勇敢的战士,他被鬼子抓了去,却奇迹般地杀死了那些敌人,逃了回来,她为此尊敬他,不愿意伤害他,可是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鸿沟让她无法接受他的感情。 张蓝回头望一眼车队,装作焦急的样子,“哎呀,车队走远了,好吧,这个口琴我就收下了,全当是抵偿那把手枪的损失。” 张蓝转身飞快地向车队追过去,陶大成脸憋得通红,本想对她说出心里话,却一句也没有说出来。 “张蓝,我还能见到你吗?”陶大成对着张蓝的背影大声呼喊。也许隔得太远的缘故张兰没有听到,或者张蓝听到了,但她不愿意回答。反正张蓝没有转身,她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就像甩开了一件包袱。 连续两天激烈的战斗装甲团消耗了大量的炮弹、油料、机枪子弹。承德至朝阳的铁路尚未修复,并且朝阳车站还在日军手里,后方的炮弹运不上来,装甲团炮弹、油料、机枪子弹所剩不多,日军重兵云集,4号、5号高地只能放弃了。辽宁民众自卫团的官兵在两个高地上日军尸体中搜集了许多。摩托化步兵旅离开时留下了一百多枚59式反步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