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竹石
“你若是不信,待会尽可去试试。”银发老者也不生气,笑着说道,其实在他心中,对楚质还是有一定好感的,不仅是因为楚质有悔过之心,更重要的是,楚质居然能亲自返回书院为自己说情,这点让银发老者非常欣赏。 要知道,以前也有不少被书院除名的学子,可是他们都没有脸面再回书院,哪怕心中后悔,也是拖人上门说情,哪里像楚质一样,根本没有他人陪同,落在银发老者眼中,这就是勇于认错,真心悔改的表现。 还有就是,楚质是因为好友分别,才会导致学业暂时退步,在银发老者看来,就确实非常不应该,可也侧面证明楚质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禀性高尚是值得肯定的。 真是可惜啊,银发老者暗暗叹息,虽然心中对楚质有好感,可是银发老者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毕竟楚质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艳绝世之才,能让银发老者感到动心而网开一面,不过出于对楚质表现的满意,最后他还是开口鼓励楚质以后要奋进。 “长者的话,学生自然不会怀疑。”楚质表情失落说道,偏头呆呆的看着墙壁,尽显落寞萧瑟之色。 “汴梁城也不只白雀这一家书院而已,若你是真心向学,老夫在汴梁城还是有些几分薄面的。”银发老者心里出奇一软,暗示说道,若是有熟人在旁,知道银发老者说出这样的话,早就目瞪口呆了,怎么一向不讲情面的他,今日居然也说起情面来了。 “长者好意学生心领了,汴梁除了白雀书院之外,还有什么好书院啊,而且俗话说的好,在哪跌到就在哪爬起来,不然学生宁愿在家中自学,也不进其他书院。”楚质坚定说道。 没有老师的指点,哪怕再聪明绝顶之人,在家中也未必能学到什么学问,银发老者轻轻摇头,心中却泛起丝丝骄傲喜悦之情。 “小子不懂莫要胡言,汴梁城比白雀书院名气大的书院何其多也,例如西城郊外的德阳山书院,还有城中的玉楼书院、白水书院……。”为了掩饰心中的一丝得意之色,银发老者故作不悦说道,就算再怎么不看重虚名,可是听到有人赞叹,心里高兴也是人之常情,若真的是六根清净,无情无欲的,那干脆出家算了,还在红尘世俗里待着做什么。 听到银发老者罗列出来的书院名字,楚质并没有辩解,只是满脸的不在意,露出轻视的表情,非常坚决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这小子,这么坚决想返回白雀书院,是否也是与你好友一般,害怕听到他人的流言蜚语冷嘲热讽啊。”银发老者心念一转,淡淡笑道。 楚质没有着急回答,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竹石图说道:“请问长者,此画是何人所绘?” 墙上的竹石图,纵约一尺,图为野外的竹石,土坡上立一奇石,左边是一高一低,一浓一淡两竿修竹,右下是一丛竹叶,竹叶上挺,至叶尖处疾挑而出,梢头结顶,挑出时尤须注意左右顾盼,姿态生动,竹叶的粗细变化恰到好处,独具丰采。 楚质的询问似乎正搔到了银发老者的痒处,顺手捋了下嘴角的花白胡子,心中得意,脸上淡然说道:“这是老夫前几日闲暇无事时,随手涂鸦之作,难登大雅之堂,装裱之后,悬挂在房屋之中,以便日日观摩,寻其破绽败笔之处,以求精进。听你之意,似乎对此画有所见解,那不妨明言出来。” “长者此画,绘奇石与立竹,行笔平直,奇石两侧各绘欹竹,皆作随风倾斜之态。画面轻重布置得当。写竹笔意贯穿,叶叶交加,下笔遒健苍劲,浓淡之墨,相互呼应,极有风致。石下小竹丛生,秀健活泼,生气浮动。风格潇洒,真是尽得墨竹之妙啊。”楚质自然是大加赞赏起来。 “哦,你过奖了,其实老夫的画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楚质不遗余力的赞叹并没有得到银发老者太大的反应,心中有一点喜色,可更多的是失落感,画成之时,自己也请友人看过,击掌赞叹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可这并不是银发老者想要的结果。 虽然别人赞叹不已,可是银发老者心里清楚,自己的画技似乎遇到了一个瓶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还有突破,更上一层楼的可能,可是突破口的途径却笼罩着一层薄雾,明明看到前方的景色了,可是却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所谓当局者迷,银发老者知道自己现在要的不是赞美之言,而是让别人指出自己的缺点,以便突破自己的现状。 “长者绘此画时,是按实物取景的吧。”一看银发老者的反应,楚质立即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因为工作的原因,与文化人打交道多了,楚质自然明白,有些文人听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坏,而有些人却不喜听人说自己的好,其中的微妙,经过长期体会,揣摩,楚质捏拿得非常准。 “正是如此,绘此画时,为了达到尽真尽实,老夫特意到郊外找了一片竹林,仔细观摩,细细体会,照着竹石的真实情景,一笔一画的描绘出来。”银发老者傲然说道,对自己的认真十分满意。 这么在意,还说是随手涂鸦,楚质心中暗暗发笑,不过表情却是异常的认真,上前两步,看着墙上的竹石图,一会点头,一时摇头,摇头的动作让银发老者燃起了几分希望,虽然不相信楚质能指出自己的不足之处,可是总比尽是赞美之辞好啊,想到这里,银发老者屏气凝神,放缓呼吸,深怕打扰正在观画的楚质。 “恕学生直言,长者此画,似乎有不足之处。”良久,在银发老者的热切注视下,楚质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艰难”的说出了“实情”。 “有何不妥之处?”意识到自己的紧张,银发老者清醒过来,没有表现得太在意,一脸轻松自若的样子,心中有几分的不以为然,认为楚质是在故弄玄虚,以引起自己的注意,可是不未又有几分期待,总之心情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