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白
四人心头一惊，掌中电芒凝聚，飞快地向缠绕而来的血绳拍去。 庞大的力量随着电芒涌入凌空激射的血绳中，‘嘭’地一声便炸裂开来，不过一瞬，就将血绳消弭。 “这是怎么回事？”三人满脸震惊之下，急忙盯向西面的方姓男子，急声道，“老方，你所获得的秘境卷轴上，说过开启秘境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吗？” 方姓男子摇了摇头，急忙定眼朝翻滚的血池瞧去，却猛地一震。 “这……这……怎么可能！”他双眼圆睁，一片骇然。 那沸腾翻滚的鲜血不但没有随崩塌的血池流入地底，而且还不断沿着血池边缘爬出，形成交织的血线，犹如拥有生命一般，爬满整个战场。 同时，一股浓郁的黑气从血池中窜出，通过爬满整个战场的血线，浸入每一具尸体之中。 森冷的气息在战场之中蔓延，恐惧开始在每一个活着的人心里滋生。 山顶上的四人眼望着肆虐整个战场的血线和黑气，心中惊骇之下，隐隐感觉到一丝不详之意。 “那……那些……尸体……”战场边缘的一名凝气境高手指着那些刚刚死去的尸体，牙齿打颤，整个身体不断退后，“……快看那些尸体……” 随着他的声音，战场周围，所有存活的人都将目光盯向了那些刚刚死去的尸体。 只见靠近血池的无数尸体，在那股浸入的黑气萦绕之下，开始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形成一具具骷髅。 那些骷髅在鲜血中短暂蠕动之后，居然慢慢站了起来，形成一只骷髅大军，向着血池汇聚。同时，爬满整个战场的鲜血犹如活物一般融入站立的骷髅之中，引导着它们一步步踏入宽阔的血池之中。 随着骷髅大军的踏入，滚滚黑气不断从血池下方涌出，笼罩住整个战场。 地底轰隆的震动在黑气扩散中，变得越发强烈；地面在没有外力作用下，迅速坍塌，逐步融入血池之中；巨大的啸声从遥远的地底迅速接近地面，响彻山河，声震四野…… “这是……”舒夜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场景，心中惊骇之下，不由满是恐惧。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逃离这里，却突然发现身体在这一刻，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行动万分艰难。 “这周围的重力……”舒夜咬牙惊呼道，“好似突然之间增强了数十倍。” 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得重逾千斤，双臂施展，用尽全力，竟然连手中的剑都举不起来，更别说离开这里。 透过滚滚黑气，他放眼望向战场周边的其他流云宗高手，只见每个人的脸上也一样充满着恐惧，劲气萦绕，疯狂地向远方虚空逃离。 舒夜叹息一声，感叹道：“果然实力强大的人，在逃命的一刻，也能占据步步先机。” 然而，他只来得及感叹这一瞬。 下一瞬，一声恐怖的啸声就从巨大血池之中冲霄而出，透过扩散的黑气，席卷整个天地。 阴寒森冷的气息随着啸声浸袭整个战场，驱散天地之间，所有的暖意。 舒夜感觉浑身发冷，灵魂颤栗，仿佛全身都在这一瞬间融进了万年玄冰之中，变得彻骨冰寒，难以承受。 他意志开始崩溃，手中的长剑铮鸣一声，崩断碎裂，整个身体再度倒在了地面鲜血之中。 整个战场，褪去了所有阳光，被黑气和鲜血完全覆盖，宛如恐怖的炼狱。 “哈哈哈……困了老子八千年，差点魂飞魄散，如今终于可以活动活动手脚了。” 一个巨大的声音随着啸声，如同惊雷一样，撕裂长空，震动整个天地。 舒夜咬牙用力捂住双耳，向着虚天声音最浓郁处瞧去，只见一只巨大的手掌从黑气中幻化而成，铺天盖地地从虚空向地面抓下。 冰寒阴冷的力量充塑天地，黑掌一抓之间，似乎能粉碎整个空间。 眼看着脱离战场，已经逃到天际远方的流云宗各大高手，在黑掌这一抓之下，瞬间被抓住扔在了不断扩大的血池之中。 舒夜绝望地哀叹一声，只能闭目待死。 地面在滚滚轰隆声中，不断坍塌，不过一会，舒夜便感觉到自己如同一片落叶一般，陷入血池之中。 他来不及做任何反抗，那翻涌的鲜血就瞬间淹没了他，使他呼吸一窒，失去了知觉。 朦胧中，舒夜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天心石爆发出一片浓烈的红光，驱使他身体穿过血池，进入了一片冰寒的水中。 那水泛着刺骨的寒意，跟平常的水似乎不太一样，它里面每一滴水珠都蕴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那力量交织成网，居然能够直接穿透身体，浸入灵魂深处，吞噬人的灵魂。 舒夜如一颗石子一样，一直往下沉，好似永远见不到底，他的灵魂在神秘力量形成的细网包裹中，犹如被刀锋切割，剧痛难忍。 他下意识地奋力挣扎，却发现周围水珠似乎每一滴都有万斤之重，以他之能，根本不能撼动一丝一毫。 “这是什么地方……”舒夜在心里疯狂地大吼。 他想睁开眼睛，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忍受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一直往下沉，最后彻底失去意识。 然而，当他沉到水底，生命即将湮灭的一刻，使他脱离血池的天心石再度发出了一片温润的红光，将他整个身体笼罩在内，驱散了水中那股吞噬灵魂的神秘力量。 感觉到舒夜身上散发出的红光，水底遥远的黑暗深处，突然有两团幽光亮了一瞬，有个声音感到非常诧异地‘咦’了一声，便迅速消失。 随即，致使舒夜下沉的力量被约束，无穷无尽的水珠呈两边分离，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瞬间咬住，从水底托了上来。 当他醒来，已是在一片黑雾萦绕的水面之上，周围天光很暗，一片死寂，触手所及，皆是冰寒彻骨的水面。 “我这是在哪里？”舒夜一片迷茫，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支撑自己活动在水面上的东西，突然感到一片湿滑，不由大惊，“我……我这是在……鱼……背上！” 他借着微弱的天光仔细瞧了瞧，果然见驮着自己的是一条雪白色大鱼。 那鱼隐藏在水面，大约有四个成人大小，不似平常鱼类的修长身形，倒有些椭圆扁平，头上生有棱角，鱼背光滑白皙，虽然长得奇特，不知道是什么类别，但既然能够出现在此处，想必是已经成精了。 舒夜不知道这鱼为何会救自己，庆幸之余，只盼望它能够带自己离开这片冰冷刺骨的水域。 他尝试着跟对方沟通。 比如挠它脊背，爬到它眼睛处，指着黑雾外面；比如摇晃它棱角，跟它说话；比如像骑马一样，轻拍它尾部，示意前行…… 然而，当舒夜用尽了所有办法，它还是如同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舒夜连续折腾了两三个时辰后，见依然无效，不由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向大鱼道谢之后，便跃入水中，自己向外游去。 然而，当他跃入水中，他才知道，离开大鱼脊背，自己不过是自寻死路，一旦脱离了大鱼身体，水中那股神秘的力量就会再次出现。 舒夜一跃而出，连一滴水花都没能溅起，就直挺挺地沿着水底沉了下去。 他越往下沉，那股吞噬的力量就越强，一瞬之间，让他不由自主地再次感受到了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舒夜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拂不开周围任何一粒水珠。 眼看着他越沉越底，那条一直静止不动的大鱼突然犹如一道白色闪电，从水面窜入深水中，再度一口咬住舒夜，将他拉上了水面，甩在了自己背上。 “多谢，多谢鱼兄。”舒夜死里逃生，由衷感谢道。 “我有名字。”大鱼鱼尾一摆，在水中迅速穿梭，向着黑雾外游去，说道，“我叫小白。” “小白？”舒夜虽然第一次听到大鱼说话，有些震惊，但还是满脸郑重地回道，“多谢白兄。” “我是女的。”没想到大鱼翻了一个白眼，差点将舒夜给甩出去，“你可以叫我小白或者……白姐，我比你大差不多……” 它停顿了半天，终于计算了出来：“差不多一万两千年吧。” 舒夜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暗道：“一万两千年！果然是成精了。” “白……白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舒夜眼见周围除了水，便是黑雾，根本没有实地，忍不住问道，“怎么感觉像海一样。” 说完，舒夜不由当先摇了摇头，暗道自己问了一句蠢话。 这里是北溟，在他的记忆中，北溟之地，除了雪原，还是雪原，根本没有任何大的湖泊，更别说海洋。 “我也不知道。”小白也是一片疑惑，“一万两千年前就在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我也出不去。” “连你也不知道？”舒夜一片失望，望着此间此景，捡回了一条命也丝毫高兴不起来，叹道，“难道我也要在这里待上万年不成！” “这里也挺好的啊。”小白没什么不满，听舒夜出不去，倒还有些高兴，“你留下来，我们就可以作伴了，再待个一万年，等我化形成功了，也许就能出去了。” “这片水域，就只有你吗？”舒夜想起战场中，那恐怖的黑掌，忍不住问道。 “那倒不是，在一片奇特的空间内，还有一人，不过那人十分讨厌。”小白语气中有些厌恶，“他都被锁魂针定住了，居然还抢我的东西。” “在哪里？”舒夜急声问。 “东面水底。”小白回答，鱼眼转了转，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我们去看看，说不定有收获呢。” 她让舒夜抱紧自己棱角，在水中加快了速度，向着东方疾行。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一人一鱼终于出了黑雾笼罩的范围，天光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舒夜忍不住仰头向着虚天猛瞧，突然一片震惊，终于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