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利器
第二百七十章利器 大地在震颤,旷野的尽头,一条细细的黑线正在蠕动 朔风萧萧,刮面如刀。 张飞下意识的束紧了衣甲,虎掌紧握着那柄饮血无数的丈八钢矛,嘴角间浮起的,是一抹淡淡的从容。 蛇矛一扬,旗帜挥舞,滩头的三千步军迅速的上岸,结成了一座步军大阵,护住了身后的滩头登陆场。 战鼓声中,兵器出鞘声、喘息声、金属撞击声响成一片,士卒们提起十二分的jing神,准备做最后的战斗准备。 晨光照耀着他漆黑的铁甲,反shè出眩目的光泽。 张飞横矛立马,傲然立于阵中。 太阳升起,晨雾渐散,地平线上的那道黑线越来越粗。 大地的震颤越来越烈,仿佛沉埋在地下的远古巨兽,咆哮怒吼着,yu要破土而出一般。 终于,那支来势汹汹的敌军,在一瞬间闯入了所有关中军的眼眸。 骑兵,那是一支奔腾如风的骑兵。 那一杆迎风招展的烈烈旌旗上,赫然的绣着一个斗大的“曹”字。 来将姓曹 张飞的脑海中,迅速的搜寻着那些记忆中的名字,转眼间,定格在那一个名字上面——曹彰。 没错,就是这黄须小儿了。 此时此刻,在那浩浩dàngdàng的铁骑洪流中,曹彰正高举着宝剑,策马狂奔。 铁塔般的身躯之后,三千幽并铁骑如影随形般紧紧的跟随在他的身后,庞大的骑兵阵仿佛来自于地狱的冥涛,挟着摧毁一切的威压之势,向着岸滩边的关中步军漫卷而至。 与其他的兄弟不同,这位黄须儿志在做霍去病般的人物,他是曹cào几个儿子当中,为数不多的有万夫不挡之雄的一个。 当年曹彰曾奉其父之命,率军出塞讨伐乌桓,曹彰率军大破敌军,斩首数千,因此一战而成名。 自那一战后,曹彰就经年驻军于幽并边疆,肩负着防御北方诸胡的任务。 一月之前,刘封的大军开始北伐,曹cào不得不把二十余万jing锐,尽数调往东方来抵御刘封的强大攻势。 不过,贾诩却识破了刘备的意图,这位“毒士”料定刘备会趁机东进,而且,目标将不再是洛阳,而是并州。 尽管如此,曹cào却没有更多的军队去防御河东郡,所以,在贾诩的建议下,曹cào便密调曹彰率幽燕骑兵,秘密的南下。 曹cào的计策很简单,以幽燕铁骑的冲击力,将半渡的刘备军冲垮于河滩之上,一战挫其锐气,使刘备知难而退,不敢觊觎河东。 曹彰这一支骑兵的致胜关键,就在于出其不意。 现在看来,曹彰做到的。 渡河的三千张飞军,尽皆是步军,而且因为是轻装渡河,只带了些简单的轻武器,诸如盾牌之类重装备尚在西岸待渡。 如此一支区区步军,如何能挡得住他铁流的冲击。 奔腾之间,曹彰的嘴角钩起一抹诡杀的冷笑。 脚下的大地有如cháo水般倒退,天地间只有健马劲蹄叩击大地所发出的轰鸣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战栗。 烈烈豪情在曹彰的xiong膛里熊熊燃烧,灼热了他的如刃的双眸。 父亲,我才是你最出sè的儿子,今日一战后,你会明白谁才配做你的继承扔。 剑锋一指,曹彰喉结蠕动,暴发出一声闷雷般的“杀”声。 “杀” 三千幽并铁骑齐声回应,数千铁蹄践起漫天尘埃,最前面的一排骑兵将直指虚空的长矛压下,数百支锋利的锐刃刺破了冷冽的朔月,化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森林。 长矛之后,一排排骑兵将手中的斩马刀高举过顶,寒辉如làng,几yu将天空印寒。 三百步,两百步。 敌骑飞速 i近,三千关中军无不面lu紧张之sè,但他们的身躯却如扎根于地下的苍松一般,依然纹丝不动。 注视着那漫卷而来的铁流,张飞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号令再下,五百弩手应声上前。 临阵不过三发,区区五百弩手,何以能阻止飞奔而至的铁流冲击? 不过,张飞的脸上,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那五百弩手,正是他破敌的秘密武器。 因为,他们手中所执之弩,并非普通的弩机,而是诸葛亮所发明的诸葛飞弩。 先前诸葛亮提出攻入河东,以并州为突破口攻取河北诸州时,法正便曾提醒,以曹cào和其手下谋士的智谋,十有**亦会有所提防。 那时,诸葛亮便推测出,刘封的进攻会令曹cào兵力捉襟见肘,无奈之下,他定会调会曹彰的幽并铁骑南下,妄图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为了对付那幽并铁骑,诸葛亮早在一年前便发明了这连弩。 五百连弩手,追随着张飞第一时间渡过黄河,为的便是今日这一战。 “准备。” 随着张飞一声厉喝,五百诸葛飞弩手,分列前后三排,均摆出了shè击的姿势。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时机已到,张飞暴喝一声:“放箭” 第一排的一百多诸葛连弩手,立时开始了不间断的推拉动作,他们只管埋头推拉弩机,甚至都不去瞄准敌骑。 这诸葛连弩的优势,就在于它的密集齐shè而非准确度,弩手们根本不需仔细瞄准,只需保持一个大致的方向,单调的重复同一动作便可。 十五秒内,一千五百多支弩箭如飞蝗一般的shè了出去。 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在不足三十余丈的冲击破上,一下子shè出如此之多的箭矢,这是何其恐怖的一个密度。 冲在最前方的数百持矛骑兵,无一例外的经受了暴雨般的箭矢洗礼。 即使他们没有被shè中要害,但不管是人还是马,一旦沾上这浸以剧毒的弩箭,顷刻间便丧失战斗力。 步军阵前,一片人仰马翻的惨烈之景。 如此突然的打击,神器一般的秘密武器,曹军根本就没有任何预料。当前排的先锋骑倒地之时,后面的骑兵因为冲势太快,根本无法止住前进的脚步。 就在曹cào骑阵陷入hunluàn之时,第二排、第三排的诸葛连弩手轮番上前,一分钟之内,又shè出了三千多支剧毒弩箭。 于是,原本汹汹不可阻挡的铁骑之阵,便在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彻底崩溃。hunluàn之中的敌骑,不是被密集的连弩shè死,但是在互相的倾轧中被踩踏而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luàn军中的曹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jing锐的幽并铁骑被如此蹂躏,他却丝毫没有一丁点回天的办法。 惊变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他还来不及从惊觉中回过神来,下令撤退之时,他的幽并铁骑便已陨落在这黄河之畔。 曹彰的心中,此刻涌动着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惊怖。 就在曹彰和他的残存骑兵,尚在hunluàn中挣扎之时,敌军阵中,炮声一响,三千步军轰然而动。 张飞一马当先,率领着他的步军杀上前来。 骑军的优势就在于他的机动力和冲击力,此刻,同时丧失了这两个最关键的优势,而且还军心惶恐,眼前的幽并铁骑,其实与待宰的羔羊并无两样。 铁臂舞动,犹如万千条银蛇在窜动,钢矛过处,肢飞血溅,无人可当。 一颗颗人头被斩落,一具具身躯被劈开,那黑面的战将,如同地狱而来的魔将,唯有热血才能缓解他心中的饥渴。 张飞杀得何其痛快,这一刻,他是把压抑于心底的无尽怒火,统统都倾泄在了这些倒霉的敌卒身上。 压抑了太多,隐忍了太多,今天,他岂能不杀个天翻地覆。 漫天飞洒的血雾,一员黄须战将踏着遍地的尸骸,飞奔而至,手中一柄嗜血的战刀当头劈来。 惨败的曹彰,yu要用敌将的鲜血来洗刷这耻辱。 杀红了眼的张飞,任何人在他眼中都如草芥一般,面对着这武艺不凡之将,他丝毫没有半分动容。 猿臂展动间,手中的蛇矛已化做一条美妙的曲线,没有带起丝毫气流、无声无息的割向来将的脖颈。 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技巧,这一击,都已至当世绝顶的境界。 叮—— 刀矛jiāo错,瞬息间,巨力如涛涛江水灌入身体,冲击着曹彰的五脏六腑,他只觉jiāo手一刹那,全身的筋骨都为之错动了一下。 腔中热血上涌,心头更是寒气直冒。 错马而过,猛然惊觉的曹彰,再次仔细看那敌将,却才辨认出来,那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张飞。 那个在长坂坡一声喉,便将一员曹将吼破肝胆的魔鬼之将。 思绪未及转动,只听一声马嘶,余音未消,那铁塔般雄伟的身躯,已然急速膨胀,直至填满整个视野。 狂岚骤起,刹那间,一股锋利无匹的杀气从左侧扑天盖地的冲过来。 不容犹豫,曹彰急将一身的力气灌入手臂,双手紧擎大刀舞成一片铁幕。 空气之中,再次暴发出一声雷鸣般的金属jiāo鸣声,飞溅的火星与鲜血融合不辨。 刀与矛第二次相jiāo,一股千斤之力从手中兵器上传来,那一瞬间,曹彰只觉双臂剧麻,几乎失去了知觉。低眼一瞟,虎口处已是血淌不止。 这就是张飞的实力吗? 曹彰心惊胆战,一身的豪气全无,他仿佛看到了死神在向他召手。 他甚至都没有过多震怖的时间,张飞那一柄蛇矛,如鬼神一般,一击快过一击,千斤之力,如层层叠làng撞踵而至。 曹彰应接越加的吃力,转眼二十招已过,他几乎已被那汹涌的攻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冷笑,蛇矛的锋刃在眼前闪现,他顺时针的旋转着,发出龙yin虎啸般的异声,在曹彰的眼中无限的扩大。 狂澜巨涛般的杀气迅速凝骤,形成一束旋转放shè的涡流电shè而至,矛锋未至,这强劲之极的刃风冲击下,曹彰只觉脸上的皮肤已剧痛难当,劲风竟是刺得他难以睁眼。 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狂风骤止。 那一张冷峻无双的黑面,定格在自己的正前方,那微凝的眼眸中,流转着藐视天下的不屑。 曹彰低下头,只见那一柄蛇矛已经dong穿了他的xiong膛,一股股的热血,正井喷般的四溢。 “我……我……” 曹彰错动着牙齿,似乎想要说最后的遗言,但从舌根涌上的鲜血,却封住了他的喉管。 张飞猿臂一抖,将蛇矛拔出。 曹彰捂着那空dong的创口,晃了一晃,便从马上栽倒下去。 五天后,许昌郊外,中军大帐。 曹cào面如死灰,苍白的眉宇中,涌动着许久未有的痛苦。 那般表情,勾起了左右人的回忆。 很多年前的南阳之役,那一次,他深爱的长子曹昂,死在张绣叛luàn一役中,那一次,曹cào也曾这般痛苦过。 从河东而来的战报,已经让曹cào整整两天不眠不休。 爱子曹彰死于张飞之手,刘备的五万大军成功东渡黄河,河东郡诸县望风而降,张飞的先锋军已经北上直取并州刺吏部太原郡,而刘备后续的大军,亦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并州。 很久以前,贾诩就识破了刘备的yin谋,在曹cào看来,曹彰和他所率的幽并铁骑,足以挫败那织席贩织之徒的诡计。 但曹cào万万没想到的是,敌人竟然装备了“诸葛飞弩”那般不可思议的武器。 小小的一架弩机,就这样轻松的破解了他的全盘布局。 难道,这就是因果轮回的报应吗? 从徐州时代时,一次次的逆境中,每每到关键时刻,他都仿佛如有神助一般,为他创造出一个个的机会,成功的化解危境。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他的好运气透支过度,现在,终于是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莫非,这一切都是天意吗? 从不信命的曹cào,在这人心灰意冷的时候,他的信念却开始动摇了。 正自心灰意冷时,亲兵匆匆入内,将一封发自于兖州的急报送上。 东阿一战,敌将甘宁阵斩曹休,兖州军团大败,敌方北路水军,已经成功的开进黄河。 又是一道让人沮丧的噩报,又一名曹家将陨命敌手。 jing神再度受创的曹cào,那双灰暗的眼眸中,陡然间喷涌出滚滚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