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大师
六天六夜过去了,现在已是第七的清晨, 红东升,光芒万丈,清风徐来,令人神清气爽! 花如雪睁开疲惫的眼睛,翻而起,笔直而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雪白房子的雪白门户! 她已在门前守候了六天六夜,妙手堂的仆人专门给他搭了遮蔽风雨的临时帐篷,安放了舒服的软塌,帐篷内常用品应有尽有, 一三餐伺候的很殷勤,毕竟她是花了钱的,花了大钱的! 所以一切服务都很到位,都很体贴! 但她却吃的很少,睡的很少,眼睛一直盯着白屋的房门, 现在已进入第七天,今天韩玉的换心过程就会结束,无论是生是死都会结束,她紧张的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她渴望它早点打开,又害怕它打开! 这扇门一打开,要么是令人开心兴奋的喜讯,要么是让人伤痛绝的死讯! 她渴望喜讯,却害怕死讯! 她在苦苦的期盼着,也在苦苦的煎熬着! 突然她跳起来,直冲那扇门而去,她等待的已太久,太辛苦,太疲惫! 她已无法控制自己的焦急绪,她要打开门看看,看看韩玉是否还活着?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和煎熬? 一股无形的柔风将她轻轻的送回了软塌, 六天六夜一直端坐在帐篷门口,监护着花如雪的老车夫衣袖一卷,一股柔弱的清风便将花如雪轻轻的拦了下来! “阿米托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花施主一腔诚意定能感动天地,许先生一绝技足以扭转阳,你不必担心,中阳气最盛一刻,便是那位公子安然出来之时!”老车夫悠然叹息,透出一种纯正绵长的慈悲之气, “原来你是个和尚,怪不得遮遮掩掩不敢露出真面目,”花如雪被他轻易挡退,心中有气,说话也变得尖刻, “阿米托佛,老僧头戴斗笠,不过是遮风挡雨,并非遮掩自己,既然施主这样说,老僧只好摘去斗笠,让你一睹真容,”说罢,斗笠随风而起,飘落在他盘坐的双腿之上! 一颗明晃晃的光头折着朝阳的光辉,晃的花如雪眼花缭乱! 只得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才勉强看清光影闪动下那副面容:面如槁木,漆黑一团,须眉如衰草,黄白交杂,除了那双慈祥的眼睛里偶尔透出一丝光彩,整个人就如一段枯木,焦黑的枯木! “呵呵,果然是一位大师,深藏不露的大师,连伤心小刀伤不到心的人,江湖恐怕也没有几个,可否赐教一下大师法号?”花如雪好奇心起,立刻来了精神, “老僧燃木,燃烧的燃,木头的木!”老和尚一脸平静缓缓的说出了法号,说的很明白,很详细! 花如雪立刻惊呆了,他是燃木神僧,传说中的燃木神僧, 他是一个比崇阳老人资格更老,辈分更高的江湖传奇,他是花如雪见到的唯一一个明月时代的江湖前辈高手,现在依然存活世间的高手, 他已修炼到如枯木,不,应该是如燃木的境界, 怪不得自己的伤心小刀插入他的体,如中朽木毫无声息, 他的体已是一段燃烧过的焦木,他的生命已在燃烧中的浓缩,凝固!凝固在这段干枯的焦木! 任何的刀剑都已无法伤害到他的躯体,他的躯体已枯,生命已死,世间再厉害的武功,再犀利的刀剑都无法杀死一个死人! 他已形同燃木,没有了生命,没有了血,是一个依然活着的死人! 他已是死人,没有人再一次杀死他!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江湖传说你已将自己的慈悲之心换给了南宫破,不,现在应该叫苦戒大师,人无心即死,你怎么还能活到现在?”震惊之余,花如雪已被好奇心包围,继续好奇的追问, “阿米托佛!当年老僧游历江湖,因缘际会与南宫破结下佛缘,为度他出苦海入佛门,将老僧慈悲之心换给他,他才得以起死回生,阪依佛门! 虽然是一件大功德,可是许还阳不忍老僧就此而去,将忠心家仆的心换与老僧,待老僧七醒转,那名家仆早已尸干血冷,无法再将心换回于他,实在是一件大罪孽!罪过罪过!”回忆起往罪孽,燃木依然愧叹不已, “大师一代神僧,怎么会做起许家的奴仆?”花如雪继续好奇的追问, “老僧既然接受了那名忠义家仆的心,得到了本该属于他的生命,便要接受他的一切,继续延续他的生命,做他应该做的事,走他应该走的路, 燃木已燃尽,化作家仆,我不作家仆,谁又作家仆?阿米托佛!”燃木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大师为了看护许家门庭,六六夜不睡,陪伴花如雪边,时刻监视着我,果然是忠心家仆本色,比狗都忠心,看来你的心确实已换成一颗奴心,”花如雪对他这假仁义,假慈悲的说辞,很是反感,冷笑着出言讥讽道, 高僧就是高僧,家仆就是家仆! 明明一派大家宗师的风范,却要故意折磨自己摆出一副家仆嘴脸,实在可悲可气可恶! 燃木却并不生气,淡淡的说:“尘世间,众生平等,高僧何高,家奴何jiàn)?无高亦无低,无贵亦无jiàn),无生亦无死,方是我佛境界,” “哼,说的好听,既然无生亦无死,你为何贪生畏死?拿了人家的心,却不肯将心还回去,却要找一些歪理为自己辩护, 高僧就是高僧,家仆就是家仆! 高僧换了家仆的心依旧是高僧,人各有命,无法替换,一切都是为了掩盖你贪生怕死的念头,”花如雪冷冷的讥讽道, “老僧并非贪恋红尘,只是家仆已死,心已无主,老僧不忍心让他的心无主可依,毕竟它也有生命灵,老僧只是替他守护未死之心,”燃木脸色更加悲悯起来, 花如雪气的无话可说,将头扭到一边,不再跟他理论, 这些所谓的得道高僧,佛理经论无所不通,辨论起来头头是道,明知他是一派胡言,一堆歪理,偏偏却有绕的你无法驳斥,无法争辩! 燃木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一闪即逝,继续低眉顺眼,双手合十,默然守护在帐篷门口! 花如雪的话已触动他最脆弱的部位,已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时近正午,帐前影渐短, 花如雪不再理会燃木神僧,目光聚集在那扇门,那扇紧闭的门,那扇雪白的门! 门轻轻开启,一个雪白的人影缓缓出现在门内,面色惨白,一脸疲惫,连布满血丝眼神中透着颓然和疲惫! 虽然疲惫,虽然劳累,但他的背却依然笔直,眼神依然充满傲气,目无表的凝视着前方! 右手依然紧紧扣着那柄刀,薄薄的医刀! 刀依然平稳,扣着刀的手依然平稳,他的脚步依然平稳! 平稳的跨出了百唔房门,就在他抬步跨出的瞬间,他的脚下居然一软,体随之一颤! 一阵痉挛,一口鲜红的血喷涌而出! 难道他忙碌了七天七夜,已经太疲惫,太劳累,竟然累的吐血? 许还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一丝怀疑,一丝恐惧! 带着疑惑,带着惊诧,带着恐惧,他缓缓的载到在门槛之上…… 花如雪惊呆了,连一直闭目静坐的燃木神僧都惊呆了, 许还阳倒地,背后心口处一股血喷涌而出,显然是被人从背后一剑穿心! 一个清冷的面容冷冷的立在他后,一把细长的剑尖依然在滴着血! 细长的剑? 不对! 分明是一把细长的刀,直直的刀! 就像一把杀猪刀,一把加长了的杀猪刀! 是韩玉,许还阳辛苦七天七夜为他补心换心,挽救了他的命,在他死而复生的一刻,居然恩将仇报,一刀背后刺杀了许还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