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赌局（四）
戊时，如意赌坊，后院那个宽敞的戏院。 走道上站满了人，二楼的包间里全是富商巨贾。 靠近楼梯的那间房间里，一个淡黄色个宫装的女子托着腮，坐在圆桌边上，看向下面的戏台。 “小姐，你说公子他们会赢吗？” 淡黄色宫装的女子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看向台上的某个人时，带着的是说不清的复杂。 “好了，各位，时辰已到，第一局，上酒！” 胖管事一句话说完，台下的小厮将刚才搬下去的酒再次搬了上来。 诚王这位被称为酒中仙的人自然成为了第一个迎战的人，而对方走出来的一个很瘦弱的文人，那走路的步伐都有些虚浮，可是台下却没有人发出嘘声。 “在下醉书生！请”。 请字刚说完，这个瘦弱的文人捧起面前的大碗就喝了下去，那个样子看上去不是喝酒，更像是饮水一般。 诚王滞了一下，也毫不示弱地抬起了面前的酒碗，只是那速度自然是比对方那个慢上一些。 眼看着这长长的桌子上一碗碗的酒摆着长龙般地排列着，渐渐减少的数目让人的心里开始紧张，因为越到后面，两人喝的速度就越慢。 “小弟，为何这一局不让我去？你知道我的……” “这一局只是给诚王出个风头而已，没想到对方耍诈，原以为只有这些**公子，哪想到，就这么会儿功夫，连钱东浩这类平时不被他们看重的人也都请来了，看来这一位醉书生不那么好对付！” “你的意思是诚王会输？”萧太炎一见到那个瘦书生出来，就知道第一局有点悬。因为这个醉书生在苏州是出了名的酒虫，每日必饮酒，但是却从来不会喝醉，所以就有了这个醉书生的名号。 “我倒是希望诚王输，可是你们看！”九重有些无奈，看来太嚣张也不是什么好事，原以为只是想打击一下这些自以为是的**公子，没想到真的像夕颜担心的那般引来所有才子的围攻。现在出来一个醉书生，保不准一会儿会不会出来一个画书生，诗书生之类的？ 众人看过去，只见诚王有些晃悠悠的身体依旧很坚强地抬起面前的一碗，左手紧紧地抓着桌楞，抬起酒碗的右手明显有些颤抖。 对面的醉书生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此刻的他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泛着青光，那副模样还真有些吓人，所幸他不像诚王那般的颤抖。这一点倒是让那个对方的那些**公子有些得意。 “第四十七碗”，旁边的胖管事报出了对方的数目，台下的众人开始沸腾了，因为此刻的这位酒中仙公子明显比对方还少出两碗，‘难道这名不副实？看来自己的银两要栽了’。 台下的嘘声更大，可是这个时候，这位酒中仙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解的动作，那就是将手上的酒碗放下，然后静静地闭上双眼。 醉书生一见对方慢下来，自己也放缓了速度。 “这位公子，你这是认输了？”胖管事的声音充满着不可思议。 本来诚王的动作，后面的人就不是看得很清楚，只是他停下来到底是为何？此刻胖管事的问话，代表的可能也是在场所有人的话吧！ 出乎意料，酒中仙没有回答，还是那般静静地矗立着。 “好，这一局赢定了！”**公子些在提前狂欢，那种趾高气扬的姿态又显现了出来。 “惊雷，你怎么看？” 二楼的一个包间内，一个全身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充满阴鸷的声音朝着旁边的大掌柜问道。 “大东家，我看他们会赢！”说罢指了指那些正在担心的九重等人，然后接着说道：“这个酒中仙看似斗不过，实则这是一种对对手的示弱，我估计他不止是一个书生那么简单。” “所以，你就答应他们的条件，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对不对？” “回大东家，属下正是这个意思，可是奇怪的是，对方谈的都是钱，根本没有其他的破绽，倒是此刻让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好啊，我倒要看看谁会挑今天这个日子来闹事，你都安排好了？” “定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不在言语，而是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比试。 果然如楼上大掌柜所言，诚王的停顿让不少人震惊，虽然他们知道这是很常见的情况，可是懂的人却是开始了猜测：‘到底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对决，这些只会夸夸其谈的高门公子怎么会突然将这些被他们轻视的寒门才子给请来？按照他们眼高于顶的心性，这是不可能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人就是这样，越是推测一些神秘的东西，就越会让好奇的心思蔓延下去。 “老高，这是？”九重不敢相信，这无良老头居然是这般的不显山露水，难道以前都是他在让着自己？ “哎，这很简单啊，诚，陈公子只是敬佩对方而已，另外还带着一些诡计……” 不待萧太章说完，九重马上问过去：“你知道？” “当然，一般我们都是很尊重值得做自己对手的人，看着吧，诚王只是在示弱而已”，萧太章的回答让九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也太疯狂了吧！ 果然，一会之后，诚王动了，而且是以很快的速度就将剩余的酒全部喝掉，当他放下最后一个碗的时候，对方的醉书生才颤巍巍地将最后一碗酒端起来。 “这不算，明显作弊！”对面的**公子开始叫嚣起来。 “输了便是输了，没有算不算的！”醉书生将最后一碗酒喝完，打了一个嗝，然后大声地说了出来。 “你……？”对面的**公子那里会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代表着自己这一方的醉书生嘴里说出来。 “是我太轻敌了，其实你用不着那般，也会赢了我的，只是我们都太心急了！”说罢醉书生弯下了腰。 “呵呵，你也不赖，有机会我们在拼一次！” “祈愿！”说罢来了个人相视大笑。 醉书生没有留下来，而是低着头，缓缓走了下去，可是那些输了钱的人岂会这般甘心？于是纷纷朝着醉书生扔去一些果皮。 然而这位醉书生毫不在意，带着淡淡的满足，低着头走出了戏院。 “陈公子，你还真不愧酒中仙的名号，有品！” 九重难得的一句赞叹倒是让诚王有些意外，其实有时候尊重对手又何尝不是在尊重自己？再说了刚才那个醉书生要是真的想赢自己的话，应该也不是难事，也许有的时候，事情就在是玄乎之中度过的。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停顿？” “对对方的尊重吧！” “呵呵”，诚王笑了一下，这句话说的也对也不对，“因为我发现一个疑点”。 “什么？”九重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诚王居然会发现疑点，最奇怪的是为什么会对自己说？难道是认同了自己当初的猜测？ “准备第二局吧！”诚王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撑着肚子摇了摇脑袋，接过芷儿的茶，然后坐了下去。 “第二局，斗诗！” 胖管事的一句话，果然让沸腾的现场安静了下来，新一局的开始，也就意味着新一轮赌博的开始。 对面走出来的人，正是那个被自己逼迫着学狗叫的人——孔籍。 这一点九重反而一点也不慌，毕竟孔籍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胜过他没有多大的难度，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孔籍的后面也跟出来一个灰色长衫的文人，看样子应该是个寒门的才子，这下子倒是有些棘手，难不成这孔籍也有害怕的时候？ 果然如九重猜想的一般，孔籍的方言证实了这一切。 “各位，一比一的比试没有多少可观性，现在我身后这位，相信大家并不陌生，他就是鬼探门——洛墨。这次就由区区不才和洛兄挑战对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胆出战！”说完孔籍很是嚣张地大笑起来。 而台下的人开始纷纷将注押在洛墨这一方，顿时让台上的胖管事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去跟这个什么拉风组合的人说一下，这个洛墨的具体情况。 “这个洛墨是什么来头，怎么看起来连孔籍都要忌惮几分？”九重拉了拉旁边的萧太炎。 “洛墨，苏州寒门子弟，十岁时熟读四书，十三岁考中秀才，可惜家道中落，性格偏执，至今二十有八，却从未再踏入考场！” 倒是旁边的延昭像是背诵经书一般将这个陌生的对手大致的情况给说了出来，这一来萧太炎反而有些崇拜地看着延昭。 九重一听完，顿时知道，这又是一个高手，既然性格偏执，那么为什么孔籍等人会请得来？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行为已经赢来了苏州才子的群起而攻之？ “怎么，我们的四大才子，不敢出战？” “妹……，呃，张公子，我去！”萧太章暴脾气一出来，那就是十头牛也来不回来的。 “下次还想跟着我玩就给我回来，我有计划！” 一听此话，果然那个浑身牛气冲天的萧太章瞬间变成了一直听话的绵羊，低着头缓缓走了回来。 “小弟，要么你去？”老高从来都是这般叫着九重，在九重没有搞清楚老高的家世之前，他还没有打算让这个人跟虎子他们一般管他叫九哥。 “田忌赛马啊！以下轼对上轼……”有些昏昏沉沉的诚王，像是故意提醒一般说了出来。 “想拉风，就一局都不要输！”九重说完，缓缓走了上去。 “你过来”，九重回头指了指正在冷眼旁观的纳兰春。 复杂心情的纳兰春没有任何的反对，缓缓跟了上去，心里想着的却是：‘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会跟来？’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