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意乱情迷
原来当日朱颦儿与令狐悦聊起当下的军情，均十分着急。再加上她这几日屡受挫折，还被人击中左肩，心里很是不甘。她一直自视甚高，出山以来，一切顺利，连巫妖也被她所封印。今与人界顶尖高手相斗，竟屡屡失利，叫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怂恿着令狐悦去赤流关刺探一下元军军情。因为映月师太如果知道，必不会让她们以身犯险，所以只能偷偷前往。令狐悦本不想答应，但听她说起要去找寻一下胜英的下落，于是也就同意了。 本来以她们俩的修为，即使进入军营，只要不遇到那些元国国教高手，也必然不会被人所发现。偏偏朱颦儿心里不甘，想夺一面元军的“帅”旗，挫挫元军的气焰。结果遇到一个看守的国教长老，打了起来，最终陷入重围。 不过这也阴差阳错，帮了云风一个大忙，让他轻易地解决了修清。 就在朱颦儿和令狐悦两人精疲力尽，哀叹我命休矣的时候，云风挺身而出，帮她们打开一条通道，并逼退后面的追兵，救下了令狐悦。 朱颦儿匆忙之余，还以为是映月师太派人前来相救。因为天都峰有些一直清修的二代弟子，她也不甚熟悉，所以尽管云风身影陌生，朱颦儿也未有疑惑。见令狐悦被云风所救，心里也十分放心，就在前面领着，往轻水关飞去。 可是在即将入关的时候，见云风没再跟来，方着急起来，赶紧折回寻找。 找到之时，见云风正扶着令狐悦，状似亲密，朱颦儿本有点不悦，定睛一看，更让她七窍生烟。那双眼睛，湛蓝无比，竟是那双偷看她洗澡的贼眼。虽然已过数年，但那眼神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些年来，她一直想找寻此人，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方解心头之恨。今此人就在眼前，而且貌似对她师妹有不轨举动，叫她如何能不生气，于是，娇喝一声，祭起天璇神剑，就向此人攻来。 云风见令狐悦睁开了眼，昏暗的天空仿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那如水的眼波里，满含的是激动、柔情、思念，还有着一丝幽怨。云风不自禁地醉了，在这温柔如许的眼波里，深深地醉了。他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一股悲怆的激动从心底升起：纵使宇宙洪荒、天地寂灭，纵使终将形单影只、陌路殊途，但能拥你此刻，已然足够。 美好的时刻真的只有转瞬，一声断喝将他拉回现实。紧接着，一道紫色的剑光从空中劈下，云风只得放开扶着令狐悦的双手，向后连退数丈，方躲过这一击。 望着地上被剑光劈开的深深裂缝，云风很是纳闷。这一剑，绝对是想要他的性命。 是什么人跟他有如此的深仇大恨？他刚才不是还救了她们么？ 他望着这个怒目圆睁的美貌女子，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与她有过过节。难道只是误会他对令狐悦图谋不轨？ “姑娘，误会。我刚才只是在给那位姑娘疗伤。”知道这个女子是天都的人，为了避免令狐悦难做，他故意掩饰着他和令狐悦之间的关系。 “yin贼，不要假惺惺了。今天我要挖了你的狗眼！”朱颦儿又一声断喝。这一声断喝似曾相识，让他心中的戾气一阵激荡。曾几何时，也有着一个恶毒的声音嚷着要挖他的眼睛。他恍然大悟，指着朱颦儿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在潭里洗澡的姑娘。” 此言一出，朱颦儿更加恼怒，一张俏脸也涨得通红。她腾空而起，凌空倒踩七星，双手法诀一引，天璇神剑脱鞘而出，在空中散发出万道光芒，然后以惶惶的威势向云风劈来。 云风只觉前后左右上都被剑气所笼罩。 这个姑娘，盛怒之下，果然施尽全力。 令狐悦背靠在一棵树上，看着这一切，心下着急。不过刚刚苏醒，实在提不起力气起身阻止。只能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道：“师姐，不要。。” 云风正待还击，但瞥见令狐悦那一双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神，实在下不手。那里面有着一种幸福突然破灭后的绝望。他情知这样一来，与天都的宿怨将更深一层。 他心里也更加悲怆，只能施出护体光罩挡住这一次攻击。望这眼前这个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女子，他不禁恨声道：“我是不小心撞见你洗澡的，并不是存心的。你何必苦苦相逼。” 朱颦儿也不答话，见护体光罩挡住了她的攻击，不断加力想破了他的护体光罩。 云风情知不能、也不愿与她继续纠缠下去。他大喝一声，护体光罩应声破裂，产生的气浪将朱颦儿的剑气倒逼回去，然后腾空而起，如鬼魅一般地飘走，留下一句话对朱颦儿道：“那位姑娘就交给你了，麻烦你好生照看于她。我还有要事要办，不能就这样被你挖了眼睛、取了性命。” 朱颦儿见他轻而易举地脱离了她的攻击范围，知道他的修为远在他之上，只能无奈且心有不甘地看着他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内。 令狐悦望着他离去，一张刚刚焕发出神采的脸上变得面如死灰。她知道朱颦儿如此恼怒的原因：一个女子如果被一个男子看了身子，除了委身下嫁，就只能挖了眼睛杀了他。 但她师姐怎么可能嫁给云风呢？如此一来，她最亲密的师姐也跟他有了私怨。这一个结恐怕是永远也解不开了。 其实，她还不知道云风现在还有着千年前的记忆，这个记忆中对天都的恨恐怕更加无以复加。 这个结本来早就是个死结。 令狐悦又闭上了眼，她想就这样睡着，永远也不要再醒来。 在朱颦儿带着令狐悦御剑离开之后，刚才的树林中又出现了那个孤单的身影。 此时，天已发白，月已西垂。 氤氲的雾气在林中升起，湿润着他的衣裳，也湿润了他的眼睛。 他走到那棵树下，扶着它，深深地蹲了下去。 刚才那温柔如许的眼神，仿佛依旧还在眼前。 “悦儿”，他在心里深深地呼唤着，呼唤着这个他从不敢呼出声的名字。 那一刻的缱倦，那一刻的美好，多希望它能长留。 这一生美好的时刻，真的是屈指可数。 一阵清风吹来，吹皱了他的一袭青裳，也吹皱了他的思绪。 “阿碧”，这个发誓要与之白首同心的名字，难道已经遗忘？ 鬼跳崖上，那一跃而下的情深与意重，难道已然看不见？ 伊人芳魂，依旧不知所踪， 可如今，自己却已沉醉于别样的温柔中。 “错了吧”，云风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抬头望去，天上晨星寥落，偶尔闪耀着微弱的星光，仿佛在劝诫着他不要如此挣扎于宿命。 “永生永世，受尽欺凌，爱不得，恨不能，世世孤苦，不得翻身。”命运早已注定，挣扎亦是枉然。 好狠毒的诅咒啊，诅咒着他的生生世世！你们真的是神吗？ 云风心中的戾气一阵激荡，剑上又传来一阵冰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绝不能就此认命。既然手中有剑，我就要逆天改命。” 这一次，他第一次觉得，这把剑跟他的心境竟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