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魂归何处
少女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圣女殿。自此以后，就开始了多日的沉默。即使大祭司等人过来问候，也是依然默然不语。 突然有一天，她对大祭司说，希望能够请她的家人来圣地一见。为了缓解她的忧伤情绪，大祭司也连忙答应。 “女儿自懂事以来，就没有陪伴在你们身边，好好侍奉你们，女儿真是不孝。以后如果女儿不在了，希望你们能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太过伤心。”见到她的父母，她不由得哭出声来。 “圣姑能得神灵垂青，是我等的荣幸。圣姑身上寄托着全族的希望，自当潜心修行，侍奉神灵，切勿以我等为念。”她的父母却有点诚惶诚恐，小心地回答道。 骨rou相聚，却是如此陌生，少女闻言，心中又增添了几分伤感。 不过在见过家人后，少女却似乎轻松了许多。一个月明星稀的夜里，她盛装打扮一番，然后屏退众人，独自一人跪拜在神像面前。 “神啊，自我成为圣女以来，就一直在您身边侍奉您，祈求您庇佑穹舞族能永享太平。如今穹舞族内忧外患，都已平定。我也放心了。” “我这辈子承担着太多的责任，寄托了太多的希望，一生不能自已，从而错过了许多美好的事情。” “今生无法摆脱的身份，恐怕只能以一死来结束了。” “他已经走了，我也得早日去赴来世之约。希望您能看在我侍奉多年的份上，保佑我们来世能再续前缘。” “我走后，这里又会迎来新的圣女，您不会寂寞的。” 少女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瓶早已准备好的鹤顶红，仰头一饮而尽。 她就这样去了，没有丝毫死亡来临时的痛苦挣扎，而是无比的平静安详。 当她的意识再度恢复时，她看见许许多多的穹舞族人跪在一口晶莹透亮的玉棺前痛哭流涕。玉棺中平躺着一个冷艳的少女，少女的面容竟然与她一模一样。 她恍然大悟，原来她已经成了鬼魂，玉棺中躺着的正是她的尸体。她尝试在人群中奔走呼喊，果然已没有人能再注意到她。 她有点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着她的族人给她举行着盛大的法事，办着盛大的葬礼，自己却不知何去何从。 她发现她的周围时不时有一些淡淡的影子飘来飘去，就像她自己一样，心中方才明白世人传说都是真的：世间还是有鬼魂的，只是凡人看不见而已。 恍惚间，她发觉有个影子好像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于是她抓住个时机，回头一看，那模样竟与昔日的少年有八分相似。 “晨风，你来接我来了？”她大喜，连忙飘到那影子的前面。 那影子好像被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会被她看见，但她飘了过来，随即答道：“沫雪，你终于来了.......”，那声音既喜悦，又痛苦，还有点意犹未尽，似乎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这影子正是云风的元神，他没想到鬼魂是可以看到他的元神的，所以刚开始被她认出时，还吓了一跳。如今他终于能和她千年前的恋人相见了，心中激动起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话。 “你是晨风吗？好像有点不像？”那少女的魂魄飘到他身前，却发出了一声疑问。 “我是晨风。这些年的征战，可能让我变老了。”他连忙回答道。 “不是老了，是晨风长大了。”她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比他以前见过的她的任何笑容都要甜蜜，都要开心，都要美丽。他一时竟然看痴了。 “走，我们一起去三生石上刻下来世之约的誓言。据说是十分灵验的，一旦刻下，来世必然重逢。”想着以后的事情，她开心地笑着，眼神中充满着对来世的希望。 “好。”他口中虽然答应着，心中却在犹豫，他在想是不是可以利用昆仑镜穿越回到千年后。因为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去遭受轮回之苦，而且这一苦竟是差不多九百年。 就在他犹豫时，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兀那两个鬼魂，为何还在留恋人间？快点跟我等回地府报到。” 他俩回头一看，竟是两个长相十分恐怖的鬼魂，头戴着尖尖的帽子，一鬼身着白衣，一鬼身着青衣，每个鬼手中都拿着一个看似十分锋利，却不知是何材质制成的爪子，爪子后面还连着一根长长的锁链。 “黑白无常，幽冥鬼爪。”他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这两位是来人间勾魂的鬼差，他也曾听阿碧说过：当年碧落宫主为了让她重生，曾和鬼差大战一场，并被打伤一魂一魄，想来这两位鬼力不弱。 碧落宫主的修为与他此时相比，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但他担心一旦动起手来，会影响他的救人计划。何况他还颇为顾忌，因为魔兄曾叮嘱他“不能改变过去的事。” 但几乎与他倒吸凉气的同时，旁边那位却被吓得花容失色，她大叫一声，转身就欲飘走。 鬼差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就在她转身之际，一幽冥鬼爪飞来，就要把她的魂魄勾回去。 云风怎忍心看到她被幽冥鬼爪所伤？连忙身形一动，挡在她的身前。 幽冥鬼爪来势汹汹，眼看就要在云风的元神上抓出几个大洞，但突然，一道光罩出现在他的周围。原来遇到攻击，云风身上的护体灵光油然而生，护住周身。 幽冥鬼爪虽然鬼力强大，但似乎也穿透不了这护体灵光，一经碰撞，就被逼得倒飞而去。 黑白无常见了，大为惊异，这是他们身为鬼差以来还从未遇到的事。 “你竟有灵光护体？”白无常惊道。 “看来你不是普通的鬼魂了。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黑无常也惊问道。 “两位差官大人，我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刚才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俩愿跟两位去地府，还请大人手下留情。”云风前后思量一遍，觉得还是只能顺其发展。于是心念一动，护体灵光顿时消失，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向黑白无常解释道。 “这就怪了？虽然有些凡人也能修炼出护体灵光，但是一旦死了，就没有法力了，应该是施展不出来的啊？” “他身上没有像我们身上这股鬼气，应该不是鬼。有点类似于魔，但那光中却又好像透着些仙气，着实奇怪。” ...... 黑白无常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一鬼一语，猜测起来。 旁边的沫雪飘到他的身前，也是十分惊讶地问道：“晨风，刚才是怎么回事？” 云风心里犹豫再三，本想把一切都告诉她，但又无法改变对他而言早已发生的事情，告诉她恐怕只会徒添痛苦而已。于是，只好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去地府用阎王爷的孽镜一照便知。”两鬼猜测半天，也没有丝毫头绪。白无常忽然想到一法，于是建议道。 “正是，我也这么想。”黑无常也连忙道，又看见前面两“鬼”也在窃窃私语，还状似十分甜蜜，连忙打断道：“即如此，那就跟在我们后面，去鬼门关。” 听黑无常这么一说，她好似突然不害怕了，连忙对着云风道：“那我们赶紧去。” 云风心中一颤，这一去会遭受何种苦难还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肯定不会是一个好的结局。 本是一个侍奉神灵的圣女，本来应该会有很好的结局，可是因为对他这个被神所诅咒的人有情，而要遭受历时数百年的轮回之苦！ 他望着前面这个虽已成为鬼魂，却还似九天仙女一般的沫雪，心中的内疚无以复加。 “当时，你何苦要救我？”他摇了摇头，心念至此，心中的戾气又是一阵激荡：“老天，你竟如此歹毒，有本事都冲着我来，放过她们！” 心中戾气一起，周围也是突然刮起一阵狂风。让在前面带路的黑白无常也是纳闷不已：“真是鬼天气，怎么就突然刮起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