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井上黑窟窿
柳俊言脑子里一时有些糊涂，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实际上并没有发生？他紧盯着闹钟的秒针，嘴里还发出“嘀答”的模拟声音，秒针却一动也不动。他停了一下，又发出“嘀答”的声音，秒针依然故我。 恩，看起来是闹钟坏了，柳俊言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早上还好好的呢，现在的东西真不经用。 他四处张望，在书桌上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12：00，他静静的在心里数秒，从1到60，数完发现屏幕还是12：00。这时，他有些慌了，打开手机的秒表功能，望着上面的开始键，迟疑了一会儿，然后重重按下，屏幕上的六个零却一动也不动。 时间，停止了！ 他怔怔地握着手机，脑子里乱作一团。几个声音不断地在脑海里回响着：“时间停止了！我该怎么办？没有时间了！我该怎么办？” 到最后，所有的声音汇聚成一个：我该怎么办？脑海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声音在空荡荡地空间里回响着，震得他脑壳生痛。 突然，他盯着床头柜上的闹钟，心想，一切事情的根源都是因为时间停止了，如果我能让时间继续走动，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他放下手机，走到床边拿起闹钟，用手拨动指针转了一圈，然后立即冲向窗边向外望去，所有的景像一如开始那般，仿佛可以持续到永远。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床边，把指针拨回原来的样子。难道以后一辈子就在这诡异的世界中渡过？他突然觉得无比的寂寞，脑子里再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一切，都像是死过去了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轰隆隆”一声巨响在柳俊言的耳边炸响，“噼噼啪啪”的暴雨声突然在天地间响起，惊呼声，哭闹声，一声声响起，仿佛天地间突然回复了生气。而此时，柳俊言分明听见了一个声音，“滴答”，秒针动了一下，现在，正是午夜十二点零一秒。 柳俊言站起身来，旋风一般冲到窗边，望向窗外。刚才好像油画一般的场景，早已不复存在，空地上的人们已经走避一空，闪电在天边舞动银蛇，暴雨打在地上，腾起一阵阵水雾。之前的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场暴雨将一切不真实都洗刷得干干净净。 恶梦，终于醒了！ 不知不觉间，泪水喷涌而出。柳俊言双手扶住窗台，头渐渐低了下去，哭声却渐渐响了起来，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一度以为自己要被埋在这时间的缝隙里，与世隔绝。现实却告诉他，生活有时会跟他开开玩笑，但一切总会恢复如初。 也许，这只不过是老天跟他开的玩笑而已，柳俊言安慰自己。 清晨，无论柳俊言多么不情愿，也必须从床上爬起来。上周末公司老朱就和他约好了，周一和他一起去工商局办年检。 老朱的名字叫朱洁，四十多岁，本地人，是公司里的司机，两人平时关系不错。柳俊言来公司三年，也就和朱洁能说得上话，本来他要自己搭公车去办事，结果朱洁知道后，说反正自己也要洗车，就顺道搭他一起过去。 柳俊言下得楼来，朱洁正在街边摊子上买早餐，接过他递来的豆浆油条，两人一边吃着，一边上了车。 “我先送你过去，然后去洗车，完事了，你打我电话。” 柳俊言点了点头，说道：“谢了。” “客气啥！”朱洁三两下吃完早餐，发动车子向工商局开去。两人起得都有点晚，这个时候，路上的车渐渐多起来，得趁着还没堵车赶紧过去。 柳俊言刚考的车牌，要是平时，这会儿早就争着要练练手了。可今天他精神实在不好，昨晚上基本没有睡过，头昏沉沉的，脑袋后面好象有条筋，一跳跳地疼。平时最喜欢吃的油条，放到嘴里，却没有任何滋味，似乎一夜之间他就失去了品尝味道的能力。 朱洁一边开车，一边瞅了眼正在吃早餐的柳俊言，迟疑了下，问道：“昨天……你没碰着什么事吧？” “什么事？”柳俊言心下一惊，难道老朱知道什么？ “噢，我看你精神很差，以为你遇到什么事了。”朱洁很快地回答道，脸上的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你昨天晚上在哪睡的？”柳俊言继续试探着。 “你知道，我老婆孩子都不在这边。昨天吧，我还真不敢回去睡，就索性在车上对付了。”说完这句话，朱洁抿了抿嘴，就沉默下来。 柳俊言很想问问朱洁，他昨天有没有跟自己一样的遭遇。但考虑了半天还是忍住了，他还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己疯了。 在工商局下了车，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寥寥几个人。柳俊言赶紧排队拿了个号，想着先把事办了，就回去补个回笼觉，下午再回单位交差。 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昏昏沉沉地打着盹，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以至于直到朱洁打电话过来，才把他吵醒。这时候早已是中午了，他手上的号也早叫过了。朱洁告诉他，公司有事要他出车，让他自己办完事搭车回去。 柳俊言出去草草地吃了个盒饭，下午又拿了个号，看看号码，他前面至少还有三十多人，这下一直排到四点钟才把事情办完。一下午他的电话响个不停，财务科一直在催他回去。等他搭公车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快下班了。 他一进财务科，坐他对面的小林就冲他使了个眼色，柳俊言明白了，今天科长的脾气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