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龙套，一种伟大梦想
人总是要做点什么的，要么为了生存，要么急着送死。很多时候，许嘉自诩前者，而实际上，后者才是他的归宿。 当他看到邵亦夫的时候，就像找到饭票一样高兴，总想着能混进大名鼎鼎的TVB，抱着邵大亨的大腿混口饭吃，在经典的TVB电视剧里，跟在众多牛X的明星身后露个脸，跑个龙套神马的。 都说得意忘形，可许嘉这种连得意的缘由都没确定的人，就已经乐极生悲的还真不多见。寒暄还没结束，就出了大乱子，错把邵亦夫的夫人黄梅珍女士当做邵亦夫妾室方怡华来夸赞。这种赤果果的打脸行为，甚至让邵亦夫怀疑，许嘉是不是哪个竞争对手特意请来给他难堪的。 一时之间，许嘉真的是体会到了有口难言的苦楚，实话假话都不如不说话了，许嘉索性闭口不言，只是用歉意的目光看着邵夫人。在别人最高兴的时候，提及人家最不痛快的事情，这是何种残忍，简直是丧心病狂。许嘉尝试着将心比心，如果别人这么对他的话，他一定会那个敢得罪他的二货彻底倒下，无论是精神还是rou体…… “今天为了我和老头子的事情，你们也一定废了不少功夫，现在还要继续站着吗？”耳边传来轻声的询问，许嘉回神，这才反应过来，尼玛，怎么又走神儿了！精神恍惚是种病啊，得治，必须得治！ 从善如流的在邵亦夫夫妇对面坐下，这才觉得不对。怎么就他一个人坐下？扭头一看，经理还恭敬的站着呢，一副被老爹坑死了的表情，光看脸上的汗，好像也不少的样子。瞅见许嘉坐下，更是脚步轻挪，几步就站到了邵大亨的身后，妥妥的跟许嘉这个灾星划清界线。 看许嘉做好，老太太又问了，“说说看，刚才在想什么呢？” “额，没想什么……嗯，那个……真的要说吗？”能说话了，终于又有机会说话了，原来能够开**流的感觉是如此之好。好吧，不管是什么，能说话，就意味着还有弥补过错的可能，就意味着还有挽回的机会！ “说吧，你之前在餐厅不是挺意气风发的吗？难道因为觉得得罪了老婆子我之后，就吓得不敢说话了？我有那么厉害吗，比那位雷厉风行的方小姐还厉害？” “额，哪能啊，瞧六婶儿您说的，你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心目中可是鼎鼎有名的贤内助，宽洪海量的代言人啊！ 我刚才其实也没想别的，就是站在那里将心比心，要是有人敢在我最高兴的时候，说最让我不爽快的事情，给我上眼药，那我绝对要让他好看！” “呵，口气还不小呢，说说，你怎么让人家好看。”老太太笑眯眯的模样，好像真的对许嘉说的话感兴趣。也不知道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看着许嘉顺眼，体谅许嘉的无心之失，无意责怪。但不管怎么样，看见老太太还能温和的说话，笑容不减，许嘉就不介意继续陪着说，说三天三夜都行。嗯，权当赎罪了！ “必然要让这个得罪自己的人躺下，无论是精神还是rou体！就像李小龙的功夫片——拳拳到rou！”说着说着，许嘉还真有些身临其境的感觉，铿锵的语调，还带着挥舞着拳头的动作。 “那如果得罪你的是六婶儿我呢？”这次不用许嘉自己攀亲近了，老太太自己就默认了许嘉对于她的称呼了，脸上的笑容也是更加浓厚，不过这局反问却让许嘉刚刚鼓起的气力瞬间消弭。原来，老太太还是在意的，只是年纪大了，不会直接发火，更不会像许嘉那种处理方式，只是笑眯眯的跟你交谈，这就够了。确实，这就够了。 “呃……”话语在许嘉咽喉中吞不进，吐不出，僵硬许久，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邵夫人！六婶儿！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见到邵先生太高兴了，昏了头，一时口快，不经大脑，您老大人有大量，把我当做一阵腹气，放了我吧”许嘉感觉自己的悔过够真诚了，就差没有纳头就拜，五体投地，痛哭流涕，痛不欲生，以死谢天下了。 看着许嘉的反应，老太太也就不再刺激他了，反而笑呵呵的笑出了声音，笑了好一会儿才罢，然后扭头对邵亦夫说，“我没什么话说了，你不是说要好好的感谢这小家伙儿吗？那快点说吧，我们回去太晚，估计家里人也该着急了。”说完老太太就闭目养神，一副不管不问的样子。 呼，危机又一次解除了。许嘉最近两天面临的危机比他过去两年面临的都多，比当年交不上毕业论文给恶魔导师的时候还有危机感。邵老太太搞定了，那么接下来是邵老先生那里了。听老太太的意思，邵老先生之前有事要跟他谈的，可是刚刚出了那么一小段不愉快，鬼才知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本着该有的礼貌，许嘉挺直腰板，问老爷子有什么法吩咐。 邵亦夫也有意思，用手握着妻子的手，笑着跟许嘉说，刚才真的是想好好感谢他之前的表现，不过现在看来也只能算是功过相抵了。那不如说点正事吧。 正事？许嘉闻言也是一阵纳闷儿，试着联想一下今天在邵亦夫面前的表现，难道六叔真的要拉他进TVB？许嘉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个想到就说的，方正不该丢人的都丢了，何况现在只是一个疑问，也是无所谓了。 “难道六叔是想问我要不要去TVB？” “嗯？怎么，你想去TVB当演员？”显然许嘉想的跟邵亦夫不一样，所以许嘉的话一问出口，也是让邵亦夫惊讶。 “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六叔的之前的意思是？” “差不多，不过我是要问你要不要来华星唱片。” 华星唱片跟邵亦夫有关系吗？许嘉不解，不解自然就问。邵亦夫也明算明白了许嘉的思维方式了，便给许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华星唱片成立到现在也有十年了，以前主要是给TVB发行唱片，承办晚会的附属公司。今年下半年开始有意向走真正的唱片公司道路，正式签约歌手出唱片。如果许嘉加入，那他就是华星唱片公司改组后的第一位签约歌手。 听着邵亦夫的解释，许嘉渐渐有点印象了，记忆里的张国荣、梅艳芳好像都是华星唱片的，那么这公司应该很有前途的样子啊，现在进去妥妥的是元老，混口饭吃绝对没问题的。不过，好像听说当歌手很累的，每天都要接受唱片公司的各种安排，累死累活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 “是不是还要签约，以后活动都是要唱片公司安排的那种？那一定很累吧？”许嘉尝试着询问。 邵亦夫有点无语了，许嘉这种不是很想去的表情让他有点莫名其妙，多少年了，居然有人敢给他邵大亨这种表情，还是那种“不要以为我好骗，我才不会上当”的表情。 “要想成功，哪有不劳而获的？年轻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果然是这样，早听说听80年代当歌手累了，那绝逼不能去的，“哦，这样啊，那您还是给我批个条，让我去清水湾片场吧。”对于这个时期的香港，许嘉别的地方或许不清楚，但是五台山和清水湾片场等鼎鼎有名的地方还是知道的。 邵亦夫被许嘉气的笑了，“即便是你要进TVB，也要先进无线电视艺员训练班学习的，学完之后也要签约按公司的安排来，怎么可能让你一来就去片场演戏呢！”潜在的话其实就是，公司是有规矩的，你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头，要进公司就得按规则来。 邵亦夫的话没错，许嘉这种情况如果真的是要去无线电视台但演员，就得这么来。不过，许嘉的意思一开始就不是安安分分的当演员，那多没意思啊。另一个时空的后世，TVB演员的艰辛早就曝光了，甚至比职业歌手都累的多，这自然不是许嘉的追求。 许嘉要做什么？很简单的，“我要做龙套，露个脸，就扑街躺下的那种龙套！”多么伟大的追求啊！许嘉说完这伟大的志向，就满眼冒光的看着邵亦夫，一副您老不批准，我也会偷着混进去的样子。 “当龙套有什么好的？”问话的是邵老太太，她听着许嘉说话有趣，忍不住睁开眼睛问许嘉。而邵亦夫已经许嘉开玩笑的逻辑搞得无语了，他觉着许嘉一定是刚从医院出来的，一定是医院的医生也觉着许嘉太过麻烦，所以就把许嘉轰出来了。 “这是我小时候的梦想，而且，说不准再过二、三十年很多人都以在TVB剧集里跑过龙套引以为荣呢！”许嘉这句话说得太真诚了，每个字都是真的。 可惜，这次连邵老太太这位好脾气的女士都觉得他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