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刺客与剑

    暴风雪骤降，气温也降到了零下四十五度，在这风与雪的世界中，整座大山似乎都变得安静了起来。在零下四十五度的酷寒里，人露在外面的耳朵和鼻子，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和身体分离，开水在泼离盆的瞬间就会冻成冰坨砸在底面。可就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苏三开始了他那宛若地狱般的苦修。

    此刻的少年已经又穿上了他那身入山时的那身衣服，在如此低温的条件下，仅靠刚刚入门的修真功法是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抵抗的。

    “点星刺的要义只有一个快字！要记住身为一名刺客，速度就是你最大的依仗。生死一线之际，每快一分就意味着活下来的机会！不对，你那个姿势不对！以这个角度出剑，整体速度会慢上至少三成！”

    三天里，苏三站在莫斯湖上不知道出了多少剑，而渡边也一改之前的沉默寡言，在他每刺出百剑左右时，便会出言指正一番。

    其实这种改变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没有多大关系，也不是渡边泷一突然转了性子，而是修真与修忍的之间的区别。

    修真走的是道，或登天，或逆天，这里面对于一招一式的要求并不严格，讲究的就是个人的感悟，重意而不重形。因此为师者只需偶尔的点拨、引导即可，尤其忌讳过多的干预。

    修忍行的是术，强调的就是反应、动作、力量、速度和耐力。对于招式的要求却已经不只是务求精准了，而是追求极致的精确和完美。所以这种训练要的就是这种教练模式，我教你学、我做你看、先模仿、后达成，最终完成超越。

    渡边上一世并没有带过徒弟，只是这并不影响他成为一名严师。自古名师出高徒，那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小又成就之后，再得到名师引路从而更上一层楼罢了！至于开蒙的老师，严师的弟子的成材量，那可是要远远的大于名师的。

    而渡边泷一绝对可以说是一名合格的严师，因为这个家伙要求别人的标准，就是他一直以来要求自己的。当然东洋人的自虐成瘾，也是众所周知的。

    苏三按照渡边的讲述，一剑一剑的刺向了眼前的虚空之处，如此机械而枯燥的重复，在他做来竟感觉到十分享受。

    他当然不是一个自虐狂，而是在这一剑剑过程中感受到了自己的进步与提升，更重要的是与专注先生的契合。广场一战，专注出的许多剑他都是看不清的，唯有三剑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记忆犹新！

    第一剑，面对四名豹骑士，剑若流星，后发先至，正合这星点刺的意境。

    第二剑，对上两个铁皮人，剑若洪流，一剑破双甲，他如今还悟不透。

    第三剑，绝杀西风灯神，剑若朝阳，令人见之竟生出顶礼膜拜之感，其中之妙不可言说。

    看到少年嘴角露出的一丝微笑，渡边也不由得一阵惊诧，这种状态他并非没有，在他每一次感受到天地脉动的时候，在他每一次突破的时候，在他登顶到巅峰的时候都会有这种表情。可他是修真啊，参悟观想能会心而笑并不稀奇。

    可这枯燥乏味的出剑也能笑？总是他渡边家数千名的忍者之中，也没出现过如此的奇葩。不过一直让他没搞明白的就是那鱼肠剑颜色的变化，到底是依据着什么道理，只是此刻看着那耀眼的橘红色光芒，也不由的犯起了难。

    都知道刺客这个职业越隐蔽越好，越低调越好，只是这世间还有比橘红色更加高调的颜色么？小家伙要真是拿着这柄剑去杀人，那名声一定会来的很快的，当然这名声是好是坏就不太好说了。

    迎着风雪出剑，自然要比平时多花上许多力气，而且力度角度都会变得难以控制。只是苏三却并不理会这些，似乎只要能让他用剑，他都变得很高兴。

    他这几日的修炼，白天就是这般重复的点刺，用渡边的话说，剑道归宗，开门的是这一剑，巅峰的也是这一剑，无论何种巧妙的招式，连到最后才发现，到头来还是这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一剑最是精妙。就好像是书法，写道最后最难写的还是那个“一”字。

    古长城山海关东门箭楼上，挂着一横额巨匾，上书“天下第一関”五个大字，笔法苍劲有力，庄重而不呆滞，潇洒而不轻佻。相传明成化年间，皇上下旨要给东门箭楼赐匾，书法家萧显为之挥毫，结果“天下第関”四字均已写好，为这一字怎么写都觉得笔力不足。这下可犯了难，皇帝交代下的差事他怎敢拖沓？

    发愁间他便来到了一间酒楼借酒浇愁，正自豪饮之际，恰巧看到了小二在一旁擦桌子，随手摸出的一横，苍劲浑厚，不由的当时眼前发亮，便暗暗将那字记下，这才有了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关”。

    当然虽然说万法归宗，这并不意味着他只会让苏三永远都只练这一剑，毕竟一不生二，无三无万，又何谈归一？只是如果是根基不牢，一心求快的话，那终归只是个寻常剑士罢了。这便是所谓的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而拳的功在拳桩，枪的功在枪桩，而剑的功就是这一剑了。

    白天练剑，晚上的功课则是用打坐冥想代替睡眠。刚开始这是个极为痛苦的过程，本来对于刚开始练习打坐的人来说，长时间的打坐本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而用冥想打坐代替睡觉则是要用折磨来形容了。

    没个人都有自己稳定的舒适区，例如躺在就是一个比较舒服额状态，所以人在这种情况下就可以得到相对较好的休息。相比较而言，冥想可就没有那么舒服了，处于一种陌生的状态下，人不但无法休息，反而回消耗体力，如此一来苏三的白天和晚上都处于一个消耗的状态，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天多的时间，却将他整张小脸都熬的惨白。

    “停！”就在苏三挥出第五千剑时，渡边忽然开口说道。话说两天的时间刺出五千剑，这强度不得不令人咋舌。也就是鱼肠剑本身精巧分量很轻，要是换成一柄三尺长，五六斤重的常规宝剑，那别说是五千次，能刺出三千次对他这个年龄来说都只能说是个奇迹了。

    叫停了苏三之后，渡边再一次开口说道：“接下来是这七天结业的考核，现在开始！”

    没有任何提示，这到还真是这个冷漠家伙的一贯风格。不过此刻的苏三却也来不及多想，因为一头成年的雪狼此刻已经向他扑了上来。

    准备出这些，说起来还是消失了好几天的雷蒙斯的功劳。不过自从苏三得到了专诸的鱼肠剑，并选择成为一名刺客的时候，渡边便又给他加了点料。

    面对一头成年的雪狼，苏三出人意料的收起了名剑鱼肠，而是换成了他那柄极为普通的匕首。

    “这小子！”见到这一幕，渡边忍不住笑骂了一声，看的雷蒙斯脑门上顶起了一堆问号。

    见到雷蒙斯的这副表情，渡边的面色当即冷了下来，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要是能看懂，就不至于这把年纪才刚成为亡灵法师了。”

    此话一出，说的雷蒙斯的老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十分尴尬，只是看着黑衣青年嘴角噙着的一抹冷笑，便谦卑的回应道：“是的，主人，属下的确十分愚蠢！”

    其实能够成名魔法师便足以证明其天赋了，毕竟那可是数千人乃是数万人才会有一个的存在。不过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即使在渡边的眼中，苏三的悟性也着实太好了一点。

    苏三到底做了什么，会让渡边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那是因为在渡边泷一的眼中，少年此刻的行为，可是做到一名刺客的本分，但却是绝大多数刺客一生都没能像明白的道理。

    一身夜行衣，黑纱蒙面，是大多数人心目中刺客最标准的配置。可笑的是许多刺客本事也是如此认为，但更可笑的是，他们不但这么想，而且还这么干了，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刺客似的。

    而真正的刺客会把宝剑藏于匣中，举止行若常人，一旦遭遇敌人，剑光一闪，一招弊敌，在所有人还未及反应之前，宝剑还匣，复归谈笑风生。

    当然刺客到了这种境界已经达到了令人仰望的存在，不过身为一名合格的刺客，你即使达不到这等的实力，至少也应该拥有这样的心境。而在渡边看来，苏三的这一点就做的很到位。虽然雪狼不是人类，不会有如此多的心思，可是苏三收起宝剑而使用普通匕首的动作，不但没有半点轻视对手的意思，相反适当的藏拙那会给致命一击创造出更加有力的空间。

    当然，此刻的渡边有些过于高看眼前的少年了，以他的年纪除非是穿越而来的老妖怪，不然是不可能能想明白如此繁琐的道理的。处于发育阶段的孩子，最强的可不是悟性什么的，而是模仿和学习能力。而他如今做的只不过是在模仿专诸罢了。不过像他模仿能力这么强的，也的确值得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