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魔窟 第十五章 开场
到了下午,营地里来了一帮人,看着他们头上青色的头巾,应该是张天雷来了,果然,带头的一个二十出头,一脸络腮胡的年轻人一下马,元寿赶忙迎上来,请进了帐房旁的一顶帐篷里与李如海密谈,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元寿送张天雷出来,看到出,张天雷从李如海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承诺,满面春风的上马走了。 第二天一早拔营出发,李如海这次一反常态的没有要求轻装简行,六七十人的队伍,赶着十几辆大车,浩浩荡荡的行进在山谷之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队伍刻意绕过噶尔县直奔卡尔东山,路上我问元梅:“这卡尔东山究竟有什么东西?” 元梅摇了摇头,元寿插话说:“西藏在古时有王朝,名叫象雄,据传说这个王朝的都城穹隆银城就在这卡尔东山上。” :“穹窿银城?拿银子建的城?” 元寿点点头说:“据《万部论》记载,这卡尔东山的山顶上建有象雄王朝的王宫,宫殿周围修建了十八个小殿,十八个小殿周围修建了三百六十神殿,神殿周围又修建了一千零八个供塔。琼隆银城地基为金,四壁为银,门门为铁,四门为海螺,四角为玛瑙,女墙为铜等” 听到这我和元梅都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难怪德国人、胡疯狗和李如海,都拼了命的要来这里,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遍地黄金啊,别说是一城的黄金,就是随便让我扣上两块,下半生打断腿也不愁了。 元梅估计跟我想的一样,一脸惊讶的同时,眼里带着丝丝喜悦,元寿看看我俩噗嗤笑了,说:“行啦,别想了,这象雄王朝早在唐代就已经消亡了,现在这山上估计也就剩些残砖断瓦了。” 元梅听完这话,狠狠白了他一眼,哼一声催马跑开了,我这心也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转念一想,问他:“那既然什么都没了,咱们这么兴师动众,跋山涉水的来这干嘛?” 他低头想了想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明白了。” 说完打马紧跑几步去找元梅了。 虽说是半天的路程,可人多,走的慢,一直到傍晚才到达卡尔东山脚下的营地,之前的三位旗主早早带人站在营地外迎候李如海,看来黄四和腊梅这两只鸡杀的有效果。 这里的营地没有帐房,一圈小的帐篷中间,支着一顶大帐篷,看样子不像是住人的,倒像是用来开会的,整个营地厨房、厕所,岗哨、简易马厩,一应俱全,井井有条,看来三位旗主之中也有带过兵的人。 孙元虎指挥众人卸车支帐篷,李如海眯着眼,由三位旗主引着,走进了大帐,果然,大帐中间的长桌上摆着军用地图,卡尔东山的位置用蓝色铅笔着重圈起来,旁边还有很多红色的小圈,估计是其他几股势力的分布情况。 李如海径直走到桌子一端的正坐前,双手支着桌子,盯着眼前的地图看了一支烟的时间,此时谁也不敢说话,大帐中死一般的寂静,等了半天,他抬起头问我身旁的瘦高个:“占先,这营地是你指挥修建的吧?” 名叫占先的旗主一听李如海叫他名字,吓的一哆嗦,弓着腰胆怯的说:“是,爷,是我安排的,这图也是我根据卡尔东山周边所有的势力分布所标。” 李如海听完哈哈大笑起来,说:“嗯,建的不错,只是这图有些过时了,收了吧,废了。” 占先一听过时了,脸上一红,辩解着说:“爷,这是今天中午刚探回来的情报。” 李如海微笑的看着他说:“枉你带了那么多年的兵,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都不懂,大家赶了一天的路都饿了,赶紧撤了这些,安排大家吃饭吧,一会还有好戏看,别耽误了时间。” 占先一听,赶紧吩咐一声,几个手脚麻利的随从三下五除二就把桌子收拾了出来,众人开始依次落座,一刀平拉拉我袖子,我跟着他出了大帐,他说:“我不愿跟他们坐一桌,咱们四个一起吃吧。” 我点点头,两个人两条狗,在大帐外面,铺了羊皮垫子,席地而坐,那个叫占先的出了大帐,一脸郁闷的抽着烟,低头看见我们,尴尬的一笑,连忙换了一副虚情假意的模样往里让,我还有心客气客气,一刀平低着头抱着狗说:“我们跟狗吃习惯了。” 占先一听更尴尬了,苦笑着说:“好好”,转身吩咐手下:“给这二位爷单拿个桌子,酒rou管够,拿少了唯你是问,快去。”说完转身回了大帐。 我问一刀平:“看样子李如海的心情不错啊,说一会还有好戏看,你猜会是啥?” :“李家人能演了什么好戏?不是人头落地就是阴谋诡计。” 说着酒菜上桌,我给他满上酒,用刀片了一大块羊腿rou放在他盘子里,问道:“哎,段大哥,你既然这么看不惯李如海,为啥还要跟着他?” :“你不也一样?你为啥?” 他这话堵得我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呵呵干笑两声,端起酒碗,两人心照不宣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接着看见元寿急急忙忙从大帐里跑出来,到孙元虎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孙元虎的脸色一变,神情严肃的点点头,转身带着孙元龙和几个贴身随从,慌慌张张跑到马厩,翻身上马,跑进了漆黑的荒野之中。 :“戏开场了”一刀平说完把拳头大小的一块rou用手拿了,直接塞进嘴里,吃的满嘴流油。 孙元虎这边刚走,占先也跑了出来,叫过几个人,小声吩咐了几句,几个人点点头,各带一队人,扎紧衣服,背上枪,一溜小跑,同样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两拨人马消失之后,营地恢复了正常,一刀平小声说了一句:“一会多加小心”,我点点头,拔出腰里的匣子炮,仔细检查一番,攥在手里用衣服盖住,不动声色的继续吃,眼睛不停的四处打量,没过多久孙元虎回来了,一行人骑着马直接绕到营地最靠里的帐篷,有一匹马上还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看样子好像被绑着手,但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两个人把这他从马上拉下来,直接拽进了旁边的帐篷,其他几人围在帐篷四周,端着枪紧张的盯着四周。 我不由的纳闷,这怎么在自家营地还这么神神秘秘的,难不成这又抓到了哪位旗主不成? 等人进了帐篷,孙元虎指手画脚的指挥一番,同时命人把马送回马厩,便向大帐走来,看见我俩,互相笑着点点头,迈步进了大帐,又过了大约一支烟的功夫,就听营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我和一刀平站起身往外看,只见一队人马高举着火把停在了营地外面,李家的手下急忙持枪瞄准,带头之人环视一圈,哼了一声,翻身下马,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带着人直奔大帐,一颗光头在人群中分外扎眼,来人正是胡疯狗。 一刀平用手拉拉我,示意我退后点,我不解的看着他,一刀平说:“这帮人是疯狗,离远点,当心被咬着,你看。” 他一指胡疯狗那些手下腰里的刀,我才发现,这帮人的刀鞘不是扁的,而是长长的圆筒,上面露出一截银色带黄铜护手的刀把。 :“那是三棱透甲锥,这玩意一扎一个血窟窿,根本合不住,就算是扎在四肢上,在这也是死路一条。” 听完我不由的想起之前花云的事,心想这胡疯狗果然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他还没到大帐,李如海已经得了信,带人迎了出来,两人一见面,李如海背着手说:“胡疯狗,怎么样?想好了吗?若是跟我合作,我不但能帮你除掉张天雷,还可以继续让你做旗主。” 胡疯狗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说:“你个老不死的,想干渔翁得利的事,我呸,你他娘的真以为我傻?张天雷算个什么东西,我想弄死他还用你帮忙?你是太高看你们李家人了还是瞧不起我胡疯狗,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两件事,一,这山里的东西我是要定了,你们哪来的回哪去,二,我他娘就是当一辈子的疯狗也不愿再给你当一天的走狗。” 说完转身就走,李如海居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微笑的看着他的背影,孙元虎站在旁边说:“爷,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李如海冲他一摆手,转身回了大帐。 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依照今天黄四和腊梅的下场,李如海不是这么忍气吞声的人啊,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在自己地盘,他到底有什么把柄在胡疯狗手里?会这么忌惮他。 我和一刀平两人酒足饭饱,坐在地上抽完烟正打算回帐篷早点休息,就见李如海和元寿两人从大帐的后面出来了,孙元虎引着路,三人脚步匆匆的直奔关着人的帐篷。 自从见到李如海以来,我从没见他走的如此匆忙过,不由的和一刀平对视一眼,又一起摇摇头,转身带着狗回帐篷准备睡觉,李如海和他的家族身上有太多诡异的事,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已见怪不怪了,而且发生什么事跟我俩又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适应了满帐篷的呼噜声,一挨枕头再睁眼,外面已是天光大亮,这恐怕是我进藏以来睡的最好一觉,走出帐篷伸个懒腰,发现张天雷早早的来了,和昨天一样,直接被请进帐篷与李如海密谈,正巧碰见打水的元梅,一怒嘴说:“张天雷怎么又来了?” 元梅嗯了一声说:“爷请他来一起等人的”。 我哦了一声,往厕所走,越走越发现不对劲,这次张天雷好像是倾巢而出,把他所有人马都带来了,此时的营地里挤进了一百多号人,吵吵嚷嚷好不热闹,好似集市一般,就连厕所门前都大排长龙,有憋不住的就直奔荒原的石头后面,犄角旮旯了,我干脆跟着他们一起往荒原跑,有认识的还打招呼:“呦,雷当家,方便啊”。 正方便着,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由远及近直奔营地而来,众人以为胡疯狗又来了,一个个急忙跑到营地外围,举枪瞄准,张天雷的人不明缘由,吓了一跳,直往营地中间退,李如海和张天雷赶紧从帐篷里出来,吩咐所有人把枪放下,然后带着元寿站在营地门口,眺望着来人的方向。 马队到了近前,只见是一队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为首的是个戴眼镜,背着皮包的大胡子,旁边跟着一个中国人,身后则是一队身穿黑色制服,头戴钢盔的军人,领章上是两道闪电的标志,背着毛瑟骑兵枪,李如海仿佛算准了他们会来一样,急忙和张天雷迎了上去,那中国人是个翻译,没说两句,李如海便把他们往大帐里请,戴眼镜的洋人和一个穿制服,腰里挂着鲁格手枪的军官被请进大帐,剩下的人在外面站岗放哨。 这下营地里有了稀罕看,很多人跟我一样,头一次见洋人,大家既好奇又害怕的远远围着看,没想到这帮洋人还挺热情,拿出香烟,招呼大家过来抽,刚开始谁也不敢过去,后来有胆大的过去拿了一支,洋人还很客气的拿出洋火给点烟,这一下如同捅了马蜂窝,一群人一拥而上要烟抽。 大家语言不通,但都是玩枪的,互相抱着对方的枪看,洋人对土铳很感兴趣,拿在手里反过来掉过去的仔细研究,我由于之前差点死在那个叫雷奥的手里,对他们始终保持戒备,只是远远的看着,一回头,一刀平正站在我身后冷眼观瞧着,然后摇摇头,转身带着狗往荒原去了。 一顿饭的功夫,李如海把人送出了帐篷,紧跟着张天雷和除占先外的另外两位旗主分别吩咐手下集合,跟着德国人,直奔卡尔东山山顶的工地,几十号人出了营地,上马的上马,走路的走路,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李如海一直站在营地门外,目送着队伍走远,才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