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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之国 第十九章 深渊

    上下一打量,我不禁乍舌,看这身量恐怕比二爷还要高半头,说是蝙蝠精都有些贬低它,如今见了真身,打心眼里更不信这玩意跟蝙蝠能扯上什么关系,硬要说有,那就只有翅膀很像,都是薄薄的光秃秃的一层皮,仅此之外毫无相似处,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元梅拉了拉二爷,憋了口气,潜到水里,二爷又拉拉我,也潜了下去,三个人把着石桥边缘,全部隐入水中。

    这怪物仿佛听到了水声,蹲下身,随之一道红光照进水里,三个人屏气凝神,两边死死的对视着,亏的这怪物的眼睛好像看不透水面,看了一会慢慢站起身,继续四处打量。

    我正暗自庆幸逃过一劫时,突然看见元梅瞪着大眼,一脸惊恐的用一只手,不停的指我,我看了看自己身上,这才发现,刚刚被二爷拉扯过的伤口,正在不停的渗血,鲜血在水中凝成一片片血雾,随着水流四散漂浮。

    我对元梅耸耸肩,表示没有大碍,叫她不必担心,可她好像视而不见,还在不停的指我,我这才意识到,她指的方向并不是我本身,而是我身后。

    就在我反应过来的同时,一股暗流从身后涌了过来,急忙回头去看,大大小小几十条怪鱼正从黑暗中游出,直直的朝我而来,这鱼群中,长的有胳膊长短,小的也有手掌大小,全是扁嘴、细身,黄绿色的身上长满了黑色的斑点。

    不知怎的,这鱼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齐云梁当年给我讲过的猪婆龙,据说这猪婆龙也是又扁又长的嘴巴,里面布满了利齿,只要被咬上一口,缺手断脚都算是轻的,不过不同的是,听说猪婆龙并没有鳍,而是长了四条利爪,背上的皮极其坚硬,可抵御长矛的攻击,一条巨大的尾巴能将碗口粗的小树拦腰扫断,并且可以上岸爬行,而这些怪鱼既没有利爪,也没有大尾,只有着数对鱼鳍,看起来好似一枚枚飞速而来的炮弹。

    看来这些鱼是被血腥味吸引而来,我抬头看了看上面那对不死心的红灯笼,只好再次拔出那把聊胜于无的开山刀,横在面前,两厢对比,我觉的对付鱼还是比对付怪物要轻松些。

    拔出刀的同时,一条三四尺长的怪鱼直奔我胳膊而来,来不及多想,看准了,朝着背脊挥刀砍了下去,手起刀落之后,怪鱼的鳞片上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白印。

    我一吃惊,不由自主的张开嘴,猛灌了两口水,慌里慌张的赶忙闭住,一侧身,避过了怪鱼,这他娘的鱼鳞也太结实了吧?砍不动?当然,水有阻力不假,可没理由一把精钢打造的开山刀,连片鱼鳞都砍不下来啊,难不成这鱼还练过说书人所讲的金钟罩?

    我这边一闪,鱼直奔二爷和元梅而去,他俩一看正手忙脚乱的准备一搏,这鱼却好像对他俩毫无兴趣一样,大尾巴一甩,转身回来了,我这边注意力还在大鱼身上,只觉的胳膊一疼,三四条巴掌大小的怪鱼正围着我渗血的胳膊打转,其中一条已经咬了上去。

    我这边吃疼,随之一股怒火由心而生,当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大的欺负我也就算了,小鱼小虾也敢趁机咬上一口。

    干脆把刀收起,大手一抓,把咬我的那条鱼一把攥住,向上一甩,直接扔到了石桥上,这些鱼倒是很有几分眼色,看我动了怒,纷纷四散逃开,四周瞬间恢复了片刻安宁。

    这时我的气也已憋到了极限,不敢把头全部露出水面,只能学着二爷他们,将脸和水面持平,悄悄的吸了一大口,吸气的同时我发现石桥上那只怪物正背对着我们,用长在如蝙蝠一样薄膜翅膀上的手将我扔上去的那条怪鱼拎起来,看了看扔进嘴里,好像吃蚕豆似得,“咯嘣咯嘣”嚼了起来。

    趁此机会,我吸足了气,轻轻又潜回水里,三个人继续前进,此时,洞里怪物和怪鱼的打斗已逐渐平息了,洞里慢慢恢复了平静,可身边的鱼却越来越多,不过还好,目前为止,还没有一条敢对我们下手,只是不停的围在身边打转,而且个头也都不大。

    走了大约数百步的距离,三人才敢悄悄把头露出水面,往怪物的位置看去,却是漆黑一片,已然不见了两只红色的灯笼,抬头看向洞顶,依然红光一片,毫无规律的飘来飘去,有的如流星一般直扑水面,有的如走马灯般不停的盘旋。

    二爷拉住元梅指了指上面,元梅摇摇头,二爷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其实我和他一样,在这水里一秒都待不住了,其一是因为这身边的怪鱼越聚越多,虽然看起来暂时平稳,可难保不会引来大鱼,其二是身上的伤被水一泡,再用纱布一擦,仿佛被钢锉锉过一般,着实疼痛难忍。

    当然,元梅的谨慎也不无道理,毕竟现在来看那些鱼还没有对我们发起进攻,可顶上那些形似蝙蝠的怪物却几次三番的想将我们变成盘中餐,在这种无论上下都有可能丧命的情况下,自然是选择待在危险最小的地方才稳妥。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只能继续把头扎到水里,睁大眼睛,警惕的潜行,只是不用再憋的那么难受,可以随时到水面上换气。

    当我再次把头伸出水面准备猛吸一口的时候,元梅和二爷突然蹿出水面,手脚并用的爬到了石桥上,我被他俩扑腾起的水花甩了一脸,心知水下肯定有了情况,正踩着水要往上爬,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一顶,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莫名其妙的顶出了水面,直直的抛出了五六尺的高度。

    之所以说莫名其妙的是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而且长时间泡在水里,身体各种触觉都已麻木,只知道自己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接着就感觉自己好像会飞了一般,既不疼也不痒,毫无征兆的已经到半空中了。

    不过当我重重的爬在桥面上的时候,各种感觉如同报复一般,一起涌了上来,整个人被摔的七荤八素,眼前不停的闪着金星,浑身上下,该麻的麻,该疼的疼,一点都不含糊,刚想要稳定心神爬起来,左胳膊突然被人一拉,直接又拽回了水里。

    这力道,不用看也知道是二爷,一点准备都没有,瞬间呛进一大口水,我赶紧闭上嘴,向四处张望,可水里气泡连连,什么都看不清,心说这俩人干嘛呢?跳上跳下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可还没等我想明白,有人在我屁股上一推,又把我推上了桥。

    我借机赶紧睁开眼,只见元梅爬在我前面不远处,接着,二爷庞大的身子从水里滚到了我身边,一把按住我脑袋,幸好我用胳膊殿住了,否则非让他把我鼻子磕扁了不至。

    我不知是什么情况,没敢说话,顺着胳膊缝往外看,只见一双大脚擦着元梅的头皮直接飞了过去,大脚上一只只钢勾似的爪子闪出一道道令人胆寒的银光。

    原来如此,看样子应该是水下的怪鱼先对我们发起了进攻,随后我们又吸引来了洞顶的怪物,上下夹攻,这不是要人命吗?

    元梅等怪物飞过后,反手在背包里摸索了半天,突然拿出火镰和火绒,看她趴着不停的颤抖,应该是在点燃火绒,看来元梅打算孤注一掷了,此时头顶上的风忽大忽小,怪物还在继续盘旋,之所以不敢下来,可能是惧怕水里的怪鱼,无论怎样,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我心中不由的暗自佩服起元梅,不愧是李家人,时机看的真准。

    元梅那边闪出一道亮光,只见她侧着头,悄悄往头顶上看了一眼,突然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大喊一声:“跑!”猛的窜了出去,我和二爷闻声马上从地上弹起来,一瘸一拐的紧随其后。

    依旧是元梅在前我殿后,此时也顾不上身上的伤了,拼命的往前跑,只听脑后风声大作,赶紧俯下身子,一双大脚斜着扑了个空,起身继续狂奔,没多久我感觉自己全身都已经麻木了,脑子里除了奔跑之外,一片空白,我甚至感觉不到脚在动,耳朵里除了心跳和沉重的呼吸外,再无其他,周遭的一切开始变的模糊不清,只有二爷那颗湿漉漉的后脑勺,还在眼前不停的晃动。

    突然眼前一亮,白茫茫一片,强光刺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我本能的抬起手想遮挡一下,可却重重的撞在二爷的身上,看来大家都停住了,我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忍着胸腔里的涨疼,大口喘着气,心脏跳动的如同擂战鼓一般,一下快似一下,不管了,无论有什么怪物,吃就吃吧,我是真的一步也跑不动了。

    随着喘气的频率慢慢变缓,我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光亮,耳朵里瞬间被隆隆的水声震的隐隐作痛,我朝左右看了看,这一刻我突然非常庆幸自己是坐在这里的,若是站的,只这一眼,十有八九会被吓的失足跌落,做了这洞中亡魂。

    脚下的石桥早已变成了绳索悬吊的木板桥,头顶上是一片白茫茫的浓雾,遮天蔽日,高不见顶,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同样的一团雾气凝结在数百丈深的地方,只不过要阴暗的多,身后一条数十丈宽的瀑布如同万马奔腾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飞入到深渊中,声势浩大,惊心动魄。

    左右两边各有一根儿臂粗的麻绳,算是桥栏,一人多宽的吊桥被深渊中升起的大风,吹的左摇右晃,脚下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好像随时要断裂,吊桥一路延伸出去,远不见头。

    与这深渊相比,我们三人仿佛三只撼树蚍蜉一般渺小,坐在桥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动作,看着下面的深渊,不由的一阵阵眩晕,腿脚不由自主的阵阵发颤,浑身上下瘫软无力。

    身后的怪物也没了踪影,看来就连飞禽走兽都惧怕这里,我现在连回去重走的心都有,可就是没有站起来的勇气,三个人就这么哆哆嗦嗦的坐着,谁也不说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过桥是迟早的事,可谁也没有勇气从这摇摇晃晃的吊桥上站起身,站在这骇人的深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