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二十七回 没有人会忘记你
.................................................................................................................................................. 章太炎来上海了。 在杜公馆。 上海名流们还记得,身为东三省筹边使的章太炎正在上海,结果宋教仁的遇刺,他愤而北上寻凶,结果一直被关在了北京龙泉寺,直到袁大头死后,才被释放。身在困境,一代大师还手定了。随即,复出的章太炎,来沪受到了孙中山的欢迎。 那是场盛事。名流们还记得,并且一直津津乐道着这位大师数年苦难里的不屈不饶。 现在,章太炎又来了。 而一来,就直接去了杜公馆,然后才在那里,邀请了旧日朋友去相会。 杜公馆。 人人看向杜月笙的目光,更多了份敬仰佩服。杜月笙前段日子为章太炎的侄子,惩罚了闹事者,黄金荣不仅仅不生气,还驱逐了自己的儿媳。这已经让人吃惊了,想不到,章太炎就此便来了。 没有人怀疑大师的人品。就凭那区区事情,也不至于劳动大师亲自来感谢。一封信也足够了。 那么他亲自来是为什么呢? 是为??杜月笙有什么事情劳烦大师亲自来呢? 思来想去,莫非是……. 人人揣测到了杜月笙也许是要搬出架势,借着大师出马,整理抬举自己地家门了。 ................................................................................................................................................................... “杜先生做事,我亲自来上海,听朋友说了很多,这些人是不会骗我的。当然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杜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说好了。” 整整三日。章太炎在杜公馆会见各界朋友,然后才消停了下来,他找了时间,和杜月笙商量似的说道。 话里的意思,自然是允诺了杜月笙,如果要他动笔,他肯的。 杜月笙知道。 他会肯地。他肯来,就已经是同意了才来的。而今天这么说,已经是破天荒了。 章太炎笑着看着杜月笙:“怎么,杜先生?你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冒犯先生。”杜月笙看着章太炎,一拱手。 “何必见外呢,杜先生。章太炎知道你。你是我地朋友。” “谢谢先生。那杜某就直说心中想法了。” 杜月笙端起了茶,喝了一口。然后道:“我不想修族谱,弄祠堂了。诗名的好意,我实在心领。这次请先生来,本意是如此的。可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为什么?”章太炎奇怪了。 “先生请不好生气,不是月生不识抬举,拂了诗名的心意。想他书生性子,必定背后为我下了功夫。而先生肯来上海,也是真心对我了。”杜月笙客气的看着章太炎,真心的感谢着。 “杜先生,哪里话呢。我们是朋友。你是个什么想法?” “昨日,我一个老管家,哦,就是丁老伯,先生也知道,他儿子不是在我这里做事么?” “对。”章太炎知道杜月笙不会闲扯。 杜月笙道:“程程是北大的学生。而阿力出身市井。两人在了一起。阿力在努力地学着。也不知道两人到底会有个什么结果。昨日我和丁老伯也就闲谈了下。丁老伯说了一句话。儿孙自由儿孙福。他也不cao心了。” 顿了顿,杜月笙直直的看着章太炎:“先生。就这个话,让我想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章太炎好奇期待的看着杜月笙。杜月笙脸上的自信,还有骄傲,让他看不明白,这个话,会让杜月笙有什么想法。 “我出身市井,流落江湖多年。沪上人人知道我杜月笙的出身。而先父走的时候,我还未曾明白人事。张氏母亲失踪的时候,我才八岁。哎!” 杜月笙回想起幼时到少年时候,直到遇到黄金荣前,那段艰难而无法忘记的苦难日子,叹息了声。 章太炎也动容了。他没有说话,杜月笙地面容和声音,已经把他彻底的吸引住了。 “先生,族中长辈,对我幼时未曾照看,人心如此,我也不怪他们,现在还颇有照顾。我想,我对得起他们了。”杜月笙摇摇头:“我昨日偶然听了丁老伯的话,却正反了想了下。” 说完,杜月笙递了根香烟给章太炎,章太炎见他心里不舒服,劝道:“杜先生,你说的对,那人心就这么回事情,世态炎凉,我也半生浮沉,见多了。实在是一笑了之。” “是啊。” 杜月笙赞同他的说法,然后继续道:“我反了去想。杜家祖先,我族中老人也只报了四代。再上面就不知道了。这四代也没什么富贵之人。我想修族谱的话,追溯祖先,我难道只修四代么?或者胡乱编造?这个话直接了点,章先生大师,也见多了,历朝历代把祖先往名人身上靠地。好像,这样很有面子。却不知道这面子是真有了。还是丢光了。祖宗能够乱认么?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难得我去说月生我的祖先是盛唐的杜甫?” 章太炎失笑起来,却毫无不敬。眼中看着杜月笙,只有赞叹嘉许。这些话,说出口,足见本色! “杜公一生困苦,纵然名扬天下,遗泽子孙了,我想也轮不到我头上。“杜月笙也笑了:“那是谁?祖先便是名门。他的荣耀也不是我的荣耀!而先人里若是有不良之人,那耻辱也不是我去承担。一代jian相秦桧的孙子还是抗金的好汉,男儿在世,只身闯荡出天地,才是对祖先最好地安慰。” “好!好!”章太炎听的血脉贲张,拍案大叫:“杜先生,你了得,你了得。有你这样地朋友,我章太炎足矣!” “先生高看了,月生也是心直口快,遇到你,我才如此放肆地。” “不,不。杜先生,你这是了得地坦荡。该如此,该如此。你这样,我真是不枉来次上海。” “呵呵,至于修祠堂,便罢休了吧,给那些族人一些体面,却烦的几天。废了多少金钱,我倒是有个提议。” “你说,你说。”章太炎叫道。 “青年。才是民族国家之元气。而先生这一代为国重铸之先驱,月生这一代为国一样是付出。到了年轻地一代上来。我想这国家也就该安定了。我与其去修祠堂,满足自己的虚假面子,不如拿那钱来,建筑学校,先生一代泰斗宗师,门生无数。何不你我合力,为国家多培养点元气来?” “杜先生,章太炎敢不从命?” 杜月笙和章太炎相视大笑起来。章太炎有点失态的敲打着桌子:“杜先生,那我就不走了!” “求之不得呢。” “你说这学院名字叫什么为好?”提到学术,提到这个事情,章太炎书生气上来,都迫不及待了。 看着杜月笙,大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我快六十了,怕再晚,我教不动了。” “先生大义。”杜月笙严肃着神色的一抬手:“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先生去起名字。月生岂敢班门弄斧?” 章太炎大喜。 随即就低头思索了起来。 良久。 章太炎抬起头来:“我有一好友,叫马相伯……..” “月生只负责投资,要多少,给多少,至于其他一切先生做主。岂有外行指导内行的话说?”杜月笙笑道。 “之“日月光华,旦复旦兮”,寓意自强不息,我等教育强国,就叫复旦吧!“章太炎知道杜月笙不是虚伪的人,于是也干脆的道。 复旦? 好! “遇到你,此事是必成。算了我一生愿望。如此报国,也是吾辈本色。” “先生必定留名千古的。” “杜先生,你也是。”章太炎认真的说道:“你将大有作为!没有人会忘记你地。如此人生,如此心胸,了得!” 杜月笙淡淡的一笑,世间走一遭,也不问那身后名,无愧我心不负此生就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