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梦着梦的梦溺于恐
李怀宇想了很久。 在哪里见过这一幕。 电车飞快的向前开,把东京塔,秋叶原,上野公园,涩谷通通甩在身后。 只觉得一阵恍惚。 眼前的光景竟然又像是在巴黎似的。 不远处就是凯旋门。 拿破仑正在那里阅兵。虽然李怀宇看不清远处的人的脸。但他知道那就是拿破仑。 拿破仑终究还是率领部队走过了凯旋门,是梦吧。------这座拿破仑命令修建的,用来为自己歌功颂德的伟大建筑,拿破仑自己却没有从这里走过,因为还没来得及修建好,就已经被推翻了。多讽刺。 梦里见过这一幕。 在挪威的梦里。在那个寻找为李怀宇在这个世界一处哭泣的人的梦里。 但那个人找到了吗。 数据不足,没有答案。 郑秀晶是吗。李怀宇想起自己因为不想让她成为什么人的替代品,选择和她一刀两断。这么说确实有点无情,但也确实好像不是。 但又想起那个狂风暴雨的夜里,郑秀晶浑身湿透,拎着高跟鞋,披头散发站在门外。好像也是吧。 朴智妍是吗,那个连穿衣风格都模仿他的小姑娘。李怀宇想起自己对她的感情,一种关爱和疼惜。好像不是。 但又想起刚回到韩国的那些个孤枕难眠的日子里。总是有个小姑娘,缠着他,来找他玩,给他打电话,买衣服,做饭。好像也是吧。 李居丽呢。李怀宇不知道为什么,连李居丽都会想到。可能是她生得极美,又给了李怀宇过多的关怀,在李怀宇为数不多的朋友里列有一席,这种事情,李怀宇脑子里竟然蹦出了她来。 还有朴信惠,最像红颜知己的那个人,成熟懂事,聪明独立,从不逾越规矩。性子也最像李怀宇心里最后选择的那个人,澜的模板。 最后金泰妍的影子竟然也在李怀宇的脑海里鬼使神差的闪了一下。李怀宇忙摇头,把一切遐想都甩了出去。 所有人都想过了。 还剩下林允儿。林允儿是毫无疑问的答案。 但其它人呢。难道真的只是命运的玩笑,姻缘的阴错阳差。 难道那些人,已经注定了,最后只能慢慢地在李怀宇的记忆里变成一滩烂泥,在模糊的岁月里变成时间的骨灰吗。 李怀宇看见电车上,东京的浮光掠影,想起挪威,想起郑秀晶,想起很多人,一时间心情竟然平复不下来。 “OPPA。” “啊,智妍呀,怎么了。” “下一站就是浅草寺了,在想什么?想了那么久?” “没想什么。”朴智妍的话就像是在一潭冰寒深池里投了一块烧的guntang的石头似的。溅起涟漪的同时把李怀宇的思绪打乱的上蹿下跳的。再连接不成片段,也就无从去想那些好的坏的,该想的不该想的了。 “在想允儿姐?”朴智妍睁大眼睛,看着李怀宇的脸,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算是吧。”李怀宇有点窘迫的推了推头发。 “被我猜中了。”朴智妍一脸得意的笑着,只是眼睛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真羡慕允儿姐。”朴智妍突然开口,然后望向李怀宇,想看看李怀宇是什么反应。 李怀宇先是一怔。 这是第二次听到羡慕林允儿的话了。 第一次是郑秀晶,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夜里。哭着又笑着的跟李怀宇说。 “就是这样的男人......是......谁的爱人......真羡慕......” “是......谁的爱人......真羡慕啊......” 朴智妍的话又勾起了那时候撕心裂肺的感觉,所以先是一怔。 虽然很快缓过来,但还是被朴智妍注意到了。只是朴智妍也不知道这一怔代表了什么样的沉重。 “我们智妍这么漂亮可爱,肯定这时候也有很多男人在想我们智妍呢。” 反应过来后,李怀宇笑着拍了拍朴智妍的头,然后又顺手揉了揉头发。 “才不要他们想。”说完,朴智妍就盯着李怀宇看。 如果李怀宇说什么,那要谁想,或者是问一句为什么。 朴智妍都会把已经思考了很久的答案脱口而出。 但李怀宇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沉默,然后又揉了揉朴智妍的头。 “小家伙。” 李怀宇多多少少知道朴智妍的心思。 有些看不下去朴智妍幽怨的眼神,李怀宇又把目光瞥到了窗外。 朴智妍则嘟着嘴坐在一旁,看着她的OPPA。 “胆小鬼。” 听着朴智妍的抱怨,李怀宇依然只是笑笑,看书 无论如何。不应该有第二只飞蛾了。郑秀晶那天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而造成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不过是两个人的任性的碰撞。不能再陪谁一起任性下去了。 李怀宇只觉得会伤人伤己------又怎么会不伤己呢。 当烛火也爱上了飞蛾,眼睁睁的看着飞蛾哪怕化为灰飞,也要扑进自己的怀抱。 烛火越来越明亮,燃得格外的热烈,想让飞蛾远一点,远一点。 飞蛾却依然笑着飞了进去,因为它想暖一次。 那晚烛火烧的格外久也格外暖,分明已经没多少烛身,一摊火却直到天明才渐渐冷下去,除却一开始的热烈和暖,越烧越觉得凄凉,烧到最后只剩下一摊灰尘。飞蛾被烧成了灰,烛火也成了灰,它们的残骸连骨灰都算不上,骨灰至少还有几块琐碎的骨头,证明着那个生物存在的时候留下的荣光和倔强,而它们就真的只是一堆灰。风一吹,便四散到不知哪里去了。 但尽管如此。终究是,如愿以偿。 终究是拼尽全力地,暖了那么一次。 暖了那么一次,飞蛾结束了一辈子,烛火孤单了自己的下半生。 如果那一幕再次发生------李怀宇想想都心惊胆颤。 关于智妍这个小姑娘。不妨学一次古人。 爱惜飞蛾纱罩灯。 如果早就在他们之间立起那么一层纱罩。那今天也不会如此。 幸好还来得及。李怀宇想。 但真的来得及吗。如果飞蛾连化为飞灰都不怕,又怎么会害怕用鲜血和热泪把那层纱罩撕成碎片? …… 浅草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