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小贼哪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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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书生这等举动,李爷不禁噗嗤一笑:“小兄弟,你真有趣,刚才你把我摔了你不记得了吗?”他的意思是,刚才你摔了,我把你救,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不知道因为口误,还是方言重的问题,生生让对方听成了:刚才你把我睡了。 “你把我睡了?我呸,谁要和你睡觉!” “呵呵呵!”李爷又笑了,他的笑很天真,除了阳光之外,更多的是纯洁。 那人赏了他一耳光,并且大声怒骂:“臭流氓,你还好意思笑,你毁了我的清白,我要杀了你!”不管身子羸弱,反手又是一拳。 他干什么了,招谁惹谁? 眼见拳势打来,白挨的一耳光也算自己倒霉,不想跟这人起任何的争执,平白无故多结仇家总归不好,当即步子一移,闪了开去。不料那人被醉怀的寒气所冻,血脉未畅,这般大动干戈无疑雪上加霜,见他身子一斜踢到了一块山石,痛得呼爹喊娘往前就摔。 而前面正是寒潭的方向——醉怀。李爷为了救人就地取柴生火,并没有走多远,这时看见对方又有掉落寒潭的可能,不暇细想,步法绕回伸手去拉那人。 就听得嗤的一声,李爷力气过猛,把书生的脸拉回后,厚唇竟和对方的小嘴印上了。二人皆是呼吸一紧,书生双眼瞪大,脸灼热的已如熟透的柿子,气鼓到极点,也怒到了极点,鞋尖狠起,照李爷下面就是一脚…… 他“啊”的一声惊天慌般后闪,在山地里乱蹦乱跳,手足无措,身下只疼得七晕八素,比杀了他还要命。 “你这人,你这人,怎地如何狠……狠毒?要知道我……我那里……那个地方……你想让我绝后啊……” 书生狠狠上前补去一脚,有如旋风扫落叶,听得咚的一声响亮,李爷被喘到了潭里,又啐了一口唾沫在地:“活该,淹死算了!”伸手使劲地抹擦嘴巴,想要把李爷的口水给抹灭掉。 别人怎么对自己,李爷都可以无所谓,但是有一点不行,那就是不能拿他兄弟出气,登时不禁胸膛火烧,恨烈烈。幸得潭水不深,没有将他摔坏,浅游起来要去找书生算账。刚把身子游上水面爬在潭边,来不及换气,就见书生的帽子恰时脱落,洒下一头乌秀,露出女子的发式。 李爷暗吃一惊,眼珠子瞪得贼大,又强吞了一口口水,两脚传来的疼痛使他筋酸骨麻,只觉天旋地转,有很多的星星在跳舞:“小兄弟你……不不,你不是小兄弟,你怎么是个女人呀?”书生本要离去,听得他的话震撼席卷:“你说什……”转身时看见了掉落在地上的帽子,瞬间省悟。 她的帽子何时掉落地上的呢?许是刚才和这厮亲……恶心死了,甩头不去想这些,怒抓起帽子复行戴上,恨骂一声要离开。走了两步路却又停下来,觉得就这么走了心中很是不甘,既然女子身份被揭穿了还戴劳什子帽啊,忿怒扔去一旁,气狠狠回欺问他:“我怎么就不能是个女人了?啊,你倒是说呀?” 李爷刚好从水里爬上岸来,身子才稍稍稳直,迎面就是姑娘的步步进逼。知道眼前的书生竟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之后,一时慌了手脚,平时就寡言少语的他,这时遭到逼问,真不知要如何回答了,只能见她逼近一步,自己就后退一步。现在终于明白这人为什么老骂自己下流了,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面上也不禁一烫,真是丢死人了。 现在回想还一身的恶寒呢,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 “可恶的小贼,你不仅胆大入室行窃,而且下流龌龊,今天本姑娘一定要押你回衙门受审!”纵上前去,就要逮捕他。 李爷已经不能再退了,再退就要重新掉落寒潭里面,当下身子一移,转去一边空旷的地带。等等,他只不过在浸寒潭的时候,无意被这女子闯上山看见,却什么也没做,到底是偷她什么啦,竟被人骂作是贼。 贼人转动的身法好生利落,女书生也只是愣了一瞬,闪回身子继续捕捉。 又见女子咋呼回来,招式平平,李爷光着膀子不愿还手,只想把误会赶紧的解释清楚后就走人。孰知这时又闻岭下有人呼语,惊是师父归来,不觉慌了手脚,要是师父得知自己被个女子痴缠,一定逐出师门,移步闪过要害,就去捡衣服穿上。 怎知地上空空如也,才令他想起刚才救落水书生之事,他的衣服已经顺水卷走了,徒剩一条褥裤遮羞罢了。又听拳风呼喝迎面,是那女子一招打他不中,怒气又来。 他修道多年,这时已得玄真子真传,功力自是非凡。但要他跟个女子动武,却是不屑为之,传扬出去对名声也不怎么好听,况且他功夫虽高,却从不恃强凌弱,当下舍了女子,改道遁去。 那女子见状,只气的咬牙切齿,叱声咒骂他祖宗:“小贼,哪里逃,留下命来!”又行追赶。 李玉有一套轻功步法,取名“醉怀迷踪”,可谓集轻功大成之最,李爷早年领会,这时施展开来,想要甩掉那女子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步法诡异,很快将女子甩掉,此刻正身潜丛林当中,觉这事有些蹊跷,不免把步子停下思考,若以师父平常步法来论,修道人的脚力极佳,此刻理应到达山顶才对,现在没有听到师父的咳嗽声,想必他老人家应该没有回来吧。 李玉有个坏习惯,除了称金龙作“小爷子”之外,一旦归来,或者叫他之前,都先行咳嗽两声,这不是病,算是谨慎的人一种暗号吧! 左右顾瞻了半响,也没见个人影。 不觉疑窦填腹,当即提气耳顺八方,凝神静听,遥闻南岭下有不少的脚步声急促踩踏,细细一数,竟达七八之众,不类师父的步伐,好奇心闷起:“这些人是谁,至此贵干?” 南山人迹罕稀,除却他师徒二人外,平素鲜少人往。哪怕是柴夫,一下子也决不来这么多之理,眉头凝锁,会不会跟那名小女子有关呢?疑窦既生,心神实难安下,不管是或不是,他都得小心应付了,可不能让人毁了老头子的清修灵地。 抄小径,绕奔下山,他是个果断之人,想了就一定会去做,不管前途有多么险恶,他也是断不退缩的。 山风迎午,吹过他的身子,凉飕飕的有几分爽意,面上微微一沉,原来他没有穿衣服,心想总不能这样子就去见人吧,欲回木屋穿好衣物再说,步子才起,余光不意瞥过,就在不远处有一堆物件映日反起强光,刺目得紧,他忙把双眼闭了闭,暗暗忖思:“那是什么东西,刺得眼睛生疼?”好奇心又起,当即抢去。 原来那里堆了几样衣服。 他宽心一笑,自语道:“呃,原来是些衣服,日光透过林叶洒照刺目,难怪……等等,这……”诸衣物入眼,件件清明,“这,这不是刚才被流水卷走的衣服吗?我的衣服,怎么却在这里出现?” 顾盼山野丛木,并无水源,更不见人往,试着捡起一件,确乃老头子亲自缝制不假。 老头子的手艺,他认得,喜欢以半股勾线缝纫。可能是老天爷眷顾他吧,不忍他光着身子见人才有此番厚赐,这么一想,心中也受用了许多,迎着山风一展,衣服竟是干的,秋意凉身,他也没去想那么多,匆匆即就穿上。 整装停当过后,那端山风渐大,吹过道旁一丛艾草,便听的嗤嗤声入耳,害他不得已转身侧目。 他自幼住在山上,除了对地理环境熟络之外,尚有一项本事,那就是对动物作息的规律别有研究。 初听此声,已知有野兽在附近出没了,他不但没有胆怯,反而手舞欢喜:“要是我把今天的晚餐准备好了,老头子回来看见一定非常欢喜,说不定准许我下山溜达一圈呢。” 为了山下的花花世界,他也是拼了,嘻嘻抚掌而笑,“今天的晚餐,不管你是谁,遇上小爷子我算你倒霉,下次投胎记得找一户好一点的人家托生,多有得罪!”蹑手蹑脚跃跃试前,不料嗖的一声长掠,一只大肥灰兔纵出,跃过他的头顶,向北蹿去。 李爷大喜若狂,嘿嘿地直抚掌心,一股不怀好意的邪恶从内心烧起:“妙妙妙,瞧爷我手段。”他在山上住了多年,也没见过这等肥大的兔子,就算是有,也变成了他的粪便啦。 他的激动之心完全被烧了起来,当时扬言,不抓到此兔,誓不罢休。 兔儿蹿入一处密草丛中便此失去影踪。 李爷追至此地,凭他多年经验开始四下搜索目标,看见叶草上沾留着的点点血迹,眸光讶异亮开:“此地并无人迹,怎有血光之痕?莫非……”目光打回,果见刚才兔儿逃过的地方,细微的血线接连,始才恍然大悟,原来兔子早已受伤不轻。 至于如何受的伤,他不便揣测,时下又凝神观察,窥见不远处一片短草,有急促的动物呼吸之息,大喜,就把身子一挺,掠去。灰兔还不明白是怎么一个情况,脖子已经遭人轻巧巧拎了起来捏紧,它想要挣扎,但卯足了劲也是不能够争脱魔掌的。 李爷开怀一笑,哈哈正视着它:“小样,瞧你还往那里逃?你是孙猴子,爷我便是如来佛!”兴致的高昂已经阻止不了他要大开杀戒的决心了,一模腹下,还确有几分饿了,准备回山好好饱餐一顿。 灰兔虽是不敌,但它那对灵动的眼珠子却含着某种恨色怒瞪着眼前之人,死也不肯眨上眼睛。 如此的怨恨,倒令李爷一凛,他是个修行之人,原知万物皆有灵性,说不定兔儿当真有什么奇冤,即温柔地摸了摸它,想跟它培养感情,看能不能通过念力去跟对方交流,同时打趣说:“你丫的为什么瞪我啊,是不是小爷我天生丽质,你在嫉妒我的美?”那兔儿一听此言,鼻头瑟瑟,竟滴出几滴血来。 李爷贼贼笑了一场,颇负同情之心,忖想既然晚上要吃它了,何不对它好点,手顺绒毛滑下套交情,因为他知道抚摸动物的绒毛最能增进感情,抽回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以为兔子能通人言,被自个的臭美恶心的要吐血。原来是自己想多了,畜生就是畜生,怎晓人语? 吓得退了一步,因为他的掌心满是鲜红,这绝不是对方的鼻血,赶紧拨开兔子的绒毛,又见腰身以下被人用刀片割开了一道口子,长约七八寸,血口未缝,热血正腾腾直流,显然刚遭毒手不久。 兔子长期的奔跑,让血口贲张,这时似有一物斜出。 还未瞧得仔细那物是什么来历,徒听身后隔林远处传来一片欢喜之语:“人在那里了,大家快追。”声音不大,但经秋风相送,却让人想要振奋精神去加提脚步。 李爷一时分心,不料兔儿借机一争,跳脱掌握,瞬的钻入丛草不见了影迹。他大气抓焚,到嘴的肥rou就这么给丢了,真真气人,一顿足跑去又追。谁知前脚才提,后颈脖项上忽然一凉,有个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来:“哪里去,把‘兵力部署图’交出来?”说时伸手去搜对方的身上。 哪知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李爷静静的任那人摆弄,真不敢乱动,山地将暗影拉长,来人慢慢移转身子,日光清射,呀,好清俊的一张脸,头戴一顶四品官衔的护卫帽,身穿一件大红单罗衫,裤子也是深红颜色,腰缠璧玉锦带,身躯秀挺,俊目炯炯有神,尤其是他的一对眸子,清澈无浊物,容颜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再挂上个花心,外人不知者,还以为他今天要和谁成亲哩,只听这厮仗剑说:“我叫展昭,你被捕了!” 听这人自报家门,李爷心头掠起一丝狐疑:“展昭?那不是开封府的四品带刀护卫吗?”如果是,南山偏僻,并无案子,府衙的人来此作甚,于是便问,“你果是那包青天座下的四品带刀护卫展昭?” 那人点头说:“不错,职责所在,请你跟我回衙门走一趟把事情交代个清楚吧!”哪知李爷却冷冷地一笑,说道:“我跟你们官府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展大人,我不是你的罪犯,自然是不会跟你走的。”说了这句话,便不再理他,身法一偏走远了。 其身法之灵巧,娇捷似龙,只才一瞬,影迹便是全无,要追也是赶不上的了。 展昭见状,吃惊非小,出道至今还没有什么人能够随随便便地从他手底下溜走过,并且是走得如此轻易,逃得那般洒脱,当真罕见之极,不禁叹了口气:“我虽入仕身效公门,但一颗心也不曾忘却江湖。天下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我的消息也只会比别人的快,想不到今天这少年竟拥有这么好的身手,却不知是哪位前辈的高足?”若是日后有机缘,他倒想和这位高人讨教一番,现在也无暇计较这些了,还是追贼为要吧,杨元帅交代的大事耽搁不得,当即辨明了路途寻去。 他是个极具责任心的侠士,既答应了别人,哪怕是千难万险也要赴汤蹈火,绝不容许事情有丝毫的懈怠和损失。 丛林后面仙光一炫,兔子化作人形,是个漂亮的姑娘,脸色有些苍白,右手捂着左下腰的伤口,嘴里怨气恨重:“该死的臭道士,敢伤姑娘,总有一天要你血债血偿!”扶着伤行走几步,又觉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心想以她的道行,尽管受了伤,身子也不至于这么虚弱,到底是怎么了?停下脚步便运真气,暗吃了一惊,她的内丹呢,怎么不见了,到底是谁……记忆拉回寒潭,当时有人在追她,为了活命,只能努力地往山上跑,经过一处寒潭,潭里的气太冷了,奋力跳过去的时候,伤口裂开,难道内丹就是那个时候丢的吗? 没有内丹,如何维系着她人形的生命?况且现在受了重伤,没有内丹的滋养,只怕伤是很难好了。 不行,她要去把内丹找回来,不然七天之后,就永永远远地只能做一只兔子。 李爷仗着灵巧的轻功,摆脱了展昭的纠缠,顺着血路要去寻找他的“晚餐”,不料路过一处山坳,竟中了敌人事先备好的埋伏,被捕兽器夹住了脚跟,好在他功力深厚,这些伤也不在要害,掰掉捕兽器之后走路的脚有些不便,伤口伴着血液流溢。 他心中好恨,只想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拜大灰兔所赐,若是无它,自己也不会掉进猎人的陷阱里以致弄伤了脚。但一想到大肥兔rou嘟嘟的四条腿,要是烤熟了吃在嘴里,那不是一种享受吗? 光幻想美味已是口水直流,所以,今天一定得逮到它,这已不单单是一顿晚餐的问题了,要是逮到灰兔定将它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才能消心中的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