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认祖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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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眸中泛起一丝狐疑,却认准了他:“果然不是你?” 李爷暗暗偷笑,面上却展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耸了耸肩头:“果然!” “既然不是你,那为何打你的板子却如数落在了我父王身上,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爷又摊动双手说道:“谁晓得,也许你父王跟我一样欠打!” 不料,祸从口出…… “你!”郡主发怒,“我杀了你!”拔出手中的小金刀,照李爷门面卓然刺去。 李爷叹息一声:“莫明其妙!”当下身形一翻,巧如梭燕,整个人挺了起来飒立一旁,也不知他使了个什么障眼法,在郡主要刺到他的时候,梦婷郡主手中一空,东西已然被抢了过去,这时正揣在怀里,洋洋自得,“这是我父亲的东西,可不能用它杀人,晦气,阿弥陀佛!” 杨六郎突闻此言,虎躯抖震异常,盯紧了他问:“你……你……你刚刚在说什么?”李爷回过头来,见六郎神色不定,似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但他此刻对开封府的办案方式甚为寒心,什么青天衙门的?都是哄骗无知妇孺的幌子,根本就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怒道:“我说什么关你屁事!”在这个地方多待片刻也嫌恶心,拍了拍衣袖就想走人。 他的这番动作,在场之人岂有不晓,但见杨宗保一跃即上,拦了他去路:“你当开封府是什么所在,岂容你说来便来,说走就走!” “怎么,你难道还要放鞭炮恭送我不成?那,谢谢啦,不用客气!” 展昭、包公、公孙策等人则想,此人之嘴,实在够刁。包公想要插话,奈何展昭不给机会,心下叹息不止,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你!”杨宗保着实好气,便要动手,哪知杨六郎手腕一拉,捏紧了儿子脉门,眼神示意他不可冲动。 宗保满腔的怒色,不泄不快,但父亲眼神犀利,又流露出一股不可侵犯的虎威,他怯惧了,努了努嘴,咬下气,退过一旁。但见老父轻步上前,面颊轻轻勾笑,执手对李金龙笑说:“小兄弟,老夫有点耳背,适才你说你姓什么,叫什么,我听的不是很仔细,能不能麻烦你再说的清楚一些?” 姜还是老的辣,果然注重场合与气度。 听得杨六郎如此语气,李爷不屑的心稍有改观,寻思:“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嘴巴一张,“我叫……”念起师父临行的话,不能说姓李,险被六郎的诚心感动要吐露真言,还是小心为上吧,便懒洋洋地说:“我叫木宗源啦!” “你说你姓木?你真的姓木?”杨六郎又惊又喜。 李爷忖思:“难道他知道我的姓是假的?” 众人听不懂这位老将军在知道了李爷姓“木”之后,为何这般激动,又见他忽然一手扒开李金龙的衣服。 李爷正在警惕对方的用意,想不到杨老将军还有这份“嗜好”,要看男人的身子,不及后退,就被杨六郎给拉住了,见他只盯着自个的胸膛瞅,眸光突地发亮,眼眶竟酸起了泪光,既激动又是欢喜:“你……你果然是我四哥的儿子。”此话一落,在场之人皆惊,李爷虎躯也是一颤。 郡主恼羞成怒,既然金刀杀不了此人,便想着用牙齿去咬,玉足才提,就见李爷的胸膛裸在眼前,脑袋懵的一旋,想起昨天在南山的那一幕,登时口干舌燥,满脸通红,真真羞死她了,待听得杨六郎的话,又是一怔:“什么,他是杨四爷的儿子?” 六郎转身笑答:“如果我没有猜错,此事八九不离十。”又问向李爷,“你爹他叫什么?” “木……木易!”李爷的声音颤了起来,面色也微微在发生着变化。 杨六郎道:“这就对了,想当年我四哥化名木易留在辽国作内应……”兴奋指着李爷的胸膛对八贤王解释:“王爷,请看!”贤王依言上前,但见李爷胸前衣衫敞开,左乳向上三寸刺有一个刺青,形似鹰头,又神似猛虎,它的眼神狰狞可怖,却又隐含着几分浩然正气:“这不是……”贤王步子惊得一幌,险些栽倒。 “不错!”杨六郎大气凛然,当堂解开衣衫,左肩下也毅然刺有一个和李金龙一模一样的虎头飞鹰。 杨宗保也很不自觉地回手按住自己的左胸,牙齿咬得狠紧。 展昭无意间见了这个动作,聪明如他,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大概。 果见杨六郎双手礼天,身正胸挺,大声说道:“这个虎头飞鹰,乃家俨老令公在世时留下的标志,凡是杨家儿郎出生之时都会请刺青师傅刺上。” 少顿了一会儿,又说:“而你手上的这一把小金刀,也乃家俨的遗物,它代表的是杨家对大宋的无比忠心。”像在回忆往昔,面上搐作,隐有几分追痛之色,“金沙滩一役,七子去,六子回,老令公为洗清白,羞忿自杀,当时便将金刀留给了四哥,授权他假意投降大辽,将杨姓拆开,名为木易,暗助同胞。” 钢牙一咬,掷地之声如雷,“如今这金刀既在你手上,你敢说你不是四哥的儿子么?” “这……我……”李爷懵了,不知从何解释,要解释他也是解释不清楚的,登时陷入了混乱的状态。 记得自己身上明明没有什么虎头飞鹰的呀,省然想起,昨儿个夜里师父来看望他,曾将一道符光打入自己的胸膛,难道说便是那个时候做的手脚。真不明白老头子为什么要这么做,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给愚弄了,甚至是陷入了更大的阴谋之中:“我真的……”一张口,又想起师父的那句话来:“要出去,须得自救。” 如今蒙受不白之冤,说不定真要借助杨家才能够洗脱冤屈,话到一半,他也只好把话给咽了回去。 杨六郎道:“你若不信,刀柄上刻有家俨名讳,你取来瞧瞧便知真假?”李爷依言翻转刀背,果见柄头上刻有苍蝇小字“令公杨业”等字样,字迹苍劲,沛然有力。 他惊的一惊,昨天玄真子将信物交给他时,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也不知是否乃其师的阴谋,不觉失魂了。 此案本乃三个老儿的诱敌杰作,想不到却诱出了一个“杨家后人”,当真匪夷所思。有八贤王作保,又加证据不足,定不了李爷偷窃之罪,包公当堂宣判无罪释放,由杨六郎带回去管教。 郡主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接受包公的判词,一直觉得奇怪,昨天在南山明明不见李爷身上有什么刺青的,怎么一下子就有一个那么大的虎头飞鹰,难道昨天自己眼花看错了?还是因为当时羞怒并没有注意到刺青? 算了,现在事既已成局,说出来只怕也无人相信,真要解释清楚这些细节……这种事她要如何开口解释呢,表面吓唬说对李金龙不利,其实最不利的还是她赵梦婷。 在礼教不允许的情况下,就算没有什么苟合,她的清白也是难以贞洁的了,所以,像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暗暗赌咒发誓,这个“木宗源”不要落入她赵梦婷的手中,否则……拳头抓的很紧,嘴角咧起了一丝不轻易让人察觉的诡异笑意。 老太君听说了此事,自然喜不自胜,亲自率众出迎,要瞧瞧这个不曾谋面的孙儿长相如何,性情如何,为人又如何?见了面,上下仔细打量一番,丈母娘挑女婿,越看越喜爱,嘴里直叨念:“像,真像,和四郎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嗯,不愧是父子,真帅气,来,让奶奶瞧瞧。” 李爷依言上前,尴尬转了个圈,老人家很是欢喜,也很满意,又问了些家常。李爷搔着头,努力作答。 杨八妹忽然问:“四哥这些年过得好吗?”李爷干声陪笑,将师父安排好的那些说词一一回复。 听说杨四郎已经辞世的消息,杨家人虽然悲痛万分,但却留有后人在,又不禁地欢喜。这下天波府可就热闹起来了,排开宴席,请客吃饭,要介绍邻里认识四郎的儿子。 那穆桂英精怪,瞧了一眼李金龙的长相,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和四郎的儿子完全勾不上边,于是就问他:“你当真是四伯的儿子吗?”众人听她这话问的好生古怪,本加要说道,然则那老太君心细,刚才一时激动没有注意到李爷的年龄,现在听孙媳这么一问,心中也泛起几丝疑念,当即不动声色,要看看此人如何作答。 李爷尴尬笑了笑,一脸的萌态:“嫂嫂问的好,别看我这张脸年轻,其实我是长不大啦。”于是乎编排出十八岁那年生了一场怪病,父亲遍请名医也是治不好什么的废话,这时遇上一位道士,自从吃了他配制的药之后,不但病根治好了,而且相貌永远停留在十八岁那一年。 老太君听后,呵呵直笑赞:“造化,这是我孙儿的造化,托祖宗之福,宗源遇到的道长一定就是神仙幻化的了,那活神仙本领大,不但会治病,而且有药能让人容颜不老。”想不到老太君的一时玩笑话,却为日后的李金龙招来无穷无尽的烦恼与灾难。 大伙儿听得老太君把这事当笑话来说,虽觉事情荒谬,却也无人敢去戳穿,无疑是认下了这房子孙。至此,李爷也总算松了口气,回想昨夜牢中师父教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不明白是什么用意,如今想想,仍然似懂非懂:“难道我真的是杨家的人,杨四郎的儿子?”知道了身世本该高兴才对,但他一点喜意也是没有。 回转后衙,展昭等人自动请罪,包公原本非常生气,但一颗心用在琢磨李金龙这件事情上了,是以没将几人适才在公堂上胡闹一事放在心上,公孙策见机示意他等起来。 他等起身谢恩:“多谢大人,多谢公孙先生!” 包公嘀咕片刻,忽问公孙策道:“公孙先生,木宗源此事,你怎么看?”公孙策拈须微笑,只答了一字:“悬!” 次日一早,贤王上凑朝廷,请皇上下旨木宗源认祖归宗。毕竟杨四郎当年投敌一事,朝野不知内情者多有争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杨家后人,身上多半流有契丹人的血液。木易可是当年辽国铁镜公主招去的驸马,那么他们的孩子就可想而知了。 除却庞贼一党,余者大臣多数赞同木宗源回杨家。 天子念杨家一门忠烈,如今香火羸弱,只遗延昭一房有后,就同意了贤王所奏,准木宗源认祖归宗。请了祖先,祭了香火,将“木”改回“杨”姓,还是叫宗源。 天波府果不愧是大家,连个“认祖归宗”的仪式也极尽周到。七房媳妇,虽说早年丈夫不是战死沙场,要么出家为僧,要么去了大辽掳为驸马,却人人谨守妇道,恪训门规。今得六媳柴郡主生有一子,是为宗保,宗保和穆桂英结合,诞有一爱子杨文广。此子相貌非凡,生来聪慧,但毕竟年少气盛,做事情很容易冲动,需要历劫一番才能够成材。 众人齐力,一场认祖归宗仪式礼罢,依序敬长辈茶喝。 李爷跪在厅前,端茶服侍众位长辈,由老太君开始,一一谨慎敬着茶,心下则含恨,这什么破规矩啊,试想他长这么大跪过谁呀,想不到进了杨家,二十几年不跪的膝盖现在一次跪个够。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红包收到不少,好不容易挨到敬九妹茶喝,孰知老太君当场昏了过去,是高兴坏了吗?好像不是,幸得公孙策在场,掖袖诊起脉博,暗下一惊说,老太君中毒了,至于是什么毒,他从来没有见过。 听说太君遭人毒害,一家人乱了手脚。 包公把现场浏览了一遍,拿起老太君喝茶的杯子递给公孙策检查,公孙策用银针一试,针尖变黑迅速就说杯子有毒,吓得所有人惊慌失措,是谁那么大胆,敢在天波府下毒,活腻味了吗? 众说纷纭,都论毒一定是仇家下的,报仇来了,但杨家几代人征战沙场,从未干过半点违背良心的事,又是谁那么丧心病狂要置老太君于死地呢? 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公孙策把所有的杯子都细细检查了一遍,只有老太君的杯子带毒,其他的杯子比什么都要干净。 这么说,下毒的人是冲着老太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