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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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爷闷回榻内,用被子盖着头,不再说话,其实泪水早已夺眶涌出,众人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他的情况,他们都知道了。他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怜悯,那样是瞧不起他。 贤王叹了口气,说道:“让他好好休息吧,咱们先出去。”五人心情复杂,也没了什么主意,便依贤王所言,各自先行回房间休息,等明日他心情好一些再来探望。 过了片刻,没有声息了,李爷才把头露出来呼换一口新鲜的气,想起离鸾,万一自己死了,见不到她那该怎么办? 人就是这么奇怪,以前不知道珍惜生命,动不动便喊死啊死的。现在不想死了,死神却找上了他。 在天玑阁的时候,虽被阁主废去武功,但当时急着要救黄建业,后来又遇到了老头子和离鸾,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心神崩溃,若无对着离鸾一腔爱意的坚定,只怕他也撑不到现在。 唉,想不到武功废了,一沾寒水,便冻得体力连一个正常人也不如。 转念又想,那只不过是吐几口血而已,他的身子才没那么娇贵,心中虽这么安慰着自己,但忽然间觉得好困,好想睡觉,渐渐地脑袋一重,便又睡了过去。 忽然,房内彩光一闪,像有个人影立在了那里。 那光竟是个道童,他周身仙气萦绕,穿着也不类凡尘,一落实地面便歪着颗脑袋往里张了张,嘴里纳闷嘀咕:“这人也真是固执,别人待他好他竟不领情,真是个怪人。不好,他要是不肯吃药就这么死了,那我向谁报恩去?”报不了恩对他来说可是件麻烦事,真是好不烦恼。 抓腮想了想,蓦然心中一动,面上迎笑:“有了,就这么办!”当即上前几步,运起法诀凝光,一指榻上的李爷,转正他的身子,面朝上卧躺好,然后从自己身上拔下一物,竟是人参的根须,搓成药丸点送入他的嘴里。 睡梦中的李爷不知真情,觉口腔甘苦,似有汁溢,不觉嚅动,参丸顺势直下腹中。 那小道童见事已办妥,身形一招金光,便又消失在了屋内。 不知睡去多时,李爷微微醒转,脑袋原本迷糊得紧,就把筋骨一展,但觉浑身格外的精神,回想适才,梦中似有人来过,是个小孩儿,却不知是何人? 冷风拂入屋窗,案头的烛火忽明忽暗,油烽下伏案一人,正在熟睡,识得是弟子紫苏,旁边的虎山倚墙而眠。 月光清洒院落,原来已是更深露重。又闻右首鼾声如雷,稍稍侧过身躯但见矮子、胖墩和骏梓同挤一张小榻,七手八脚裹薄被睡得正是香甜,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这几个人真不知该要如何说他们了。 对己,一向敬重和爱戴,从不曾怀疑过他的用心,唯命是从。 风雨无阻,时光不老,他们不散。 要是永远都这样,那该多好! 眼眶不觉湿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在落难的时候有他们真心相待,也不枉白收五人做徒弟一场。念起日间怒洒汤药伤到了爱徒紫苏之手,甚觉过意不去,掏出符咒要给他医治,哪知掉入瀑布的时候,符纸全湿,已失了灵效,不得已咬破指尖,拈诀成咒画了一道血符贴在紫苏的手背,烫伤即愈。 他笑了,又退了一步。 轩窗风凌,时有啸入,又顺手取了件外套,愣在那里迟疑片刻,不知该给谁披,苦笑了一下,最后还是算了,穿回身上小声开门走了出去。 外间,月色盈院,温馨恬静,给他那颗闷烦的心添上些许慰藉,一摸腹中,竟是饿了。 就算明天人头落地,他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肚子,信步厨房,看看有什么能让他施展的?结果大失所望,三二箩卜青菜,一扎面,灶台挂着几块腊rou干,这些原料都不是他所喜的食材。 为了裹腹,眼下也只能勉强纳之。 青菜洗净,锅里烧开水,面条轻轻挑下,不一时便煮出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腊rou面来。谁知香味竟把展昭给招引了过来,他倚着门板,手指头轻轻敲了敲门:“我说李大兄弟,一个人吃独食未免太不够意思了,不知能否分在下一杯羹啊?” 单手填胸,样子很是洒然。 似乎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笑总能影响人心,教人忘却烦恼,甚至暂时能把恩怨抛下,不跟南侠交过朋友仿佛不算侠义中人。 李爷回头一见是他,莞尔笑了,说道:“展兄若是不弃,陪我小酌一杯如何?” “正合我意!” 切了一盘干腊rou烹调,带齐食具移驾亭院,对着月光笑饮。 他们谈了很多话题,从古至今无所不括,甚至是理想和抱负,但展昭都没有提起一句明日押他回京之事。 以前,二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兵捉小偷”的游戏,纵是李爷后来进入天波府成为杨二少爷,但这种关系似乎也并没有因此改动,直到今天二人仍然是一个在逃,一个在捕。 只怕任谁也想不到他们有天居然可以这么平静的坐下来喝喝小酒,谈谈岁月。 壶里的酒干了,天也就快亮了,展昭置杯说:“好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与君共谈叙一宿,令在下茅塞顿开,获益良多,真是非常感谢李兄弟。” 李爷举杯饮尽最后一滴水酒,微笑着说:“彼此彼此!”展昭又道:“观兄台气色,面红唇润,不见丝毫病痛,身子当可无碍?” “托福,托福,昨日小憩一会,已复顽健。” “既如此,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仁兄可否应允?” “展大人请说!” 展昭道:“跟我回京接受理法的审判。” 李爷目光一定,他知道这是迟早要面对的问题,这一次不打算要逃避了,正想说词,院中已闪出五人,一致怒吼:“不行!”是五弟子,他们醒后不见了师父,各自心慌,待听院中有声音,却才急忙奔出。 展昭这时候起身,面向五人道:“为什么不行?” 骏梓道:“要我师父回京这不是白白去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