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追过来的现在（一）
夜幕渐渐笼罩了这个拥有二百三十万居民的学园都市，这个东京都西部的三分之一的城市，这个不相信会有神迹，但相信能够制造一切奇迹的地方。 走在第七学区普通的街道上的幻空看着漆黑的天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里拥有着世界上最尖端的科技，领先了外面的世界大约有三十年左右，于是等同的意义就是——这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 即使是没有沉睡过去的那些年里，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尽量地去跟随这个城市的脚步。能力在不断提升，可以疑问却一点也没有解开。到底是什么赋予了弱小的人类这样的力量，拥有了这样的力量之后又能做什么？他不知道。 也许自己做一个快递员的话，会成为那种公司里的明星员工吧，那种一进公司门口就能看见自己照片傻乎乎地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下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年龄和职位。 每个进来的员工带着敬仰或是嫉妒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照片。 “不就是工作效率高了一点嘛……如果我有这样的能力我也可以……” 于是就在背后接受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吐槽。 因为工作的关系拥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成功的邂逅了命运的另一半，然后相亲相爱，买车，买房，结婚，生子，育子，老去…… 不管之前拥有怎样的能力，最后依然是化作一缕青灰，死去的几年里亲人会无时无刻地想起自己，几十年后，亲人们也渐渐老去了，死去了，几百年后，也就没有多少人会记得自己了。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吧…… 再一次陷入自己有些乱七八糟的幻想世界的幻空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袖口被人拉了一下。 清水和纱——那个二年多以来在沉睡着的自己身边念书的少女——扯了扯他，一边奇怪地看着幻空。 “再往前走的话要撞到路灯了哟。” 少女的双眸之中似乎带着一点笑意，夜风吹过，将她原本盖住双耳的黑色短发吹拂起来，露出了小巧的耳朵。 “呃……想东西太入神了……” 幻空尴尬地笑了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少女在黑暗之中捂着嘴轻笑了一下，然后背着手向前跑了几步，双手放在嘴边，装作一副呐喊的模样，转过身来朝着幻空喊道： “快点走啦，再迟一点的话，我知道的那家很好吃的店就要打烊了呢。” “啊，是。” 虽然幻空今天才认识眼前的这个少女，不过却丝毫没有一点生疏的感觉，就像和自己的亲人相处一般没有隔阂。而对于少女和纱来说，两年以来也许最熟悉的人也就是那个闭着眼不会说话沉睡在不知道的世界之中的幻空了吧。 而且…… 小跑在前头的少女的脸有些发红。 有时候不想读书的时候，她就会讲些自己的事情，因为不担心那个沉睡着的人会发表什么意见，所以即使是一些私密的事情也会讲出来。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呢？ 应该是不可能的吧……和纱这样想着。 却没有注意自己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哎呀。” 低头小跑的少女一头撞上了那个人影。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见前面有……” 捂着脑袋的和纱慌忙抬起头来，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道歉，待她看清楚眼前的人影的时候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你，撞上来的力气也不小呢。” 金色的眸子透露着笑意。 “咦！你怎么在我前面……” 和纱瞪大了眼睛看着微笑着的幻空，一时间连疼痛也忘记了。 “医生没跟你说过么，我的能力……” “他只说过你是level5的超能力者……因为能力失控所以才会变成植物人的……” 和纱看着少年说道，心里突然一暗。自己怎么忘记了呢，一直以来那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年他有着的是站在学园都市金字塔顶的力量。而自己只是学园都市里面占着大多数的无能力者——也就是普通人之一，那样的存在只是自己仰望着的存在罢了。 一直在逃避着的事实就是——一旦少年苏醒过来，那么自己也许和他只不过是互相交错而过的两条直线而已，距离会越发的遥远。 “我的能力是level5的空间能力者喔，所以再怎么领先的话都会在零点几秒之内被我赶上的喔。” 幻空没有发现和纱在黑暗之中有些落寞的表情。 “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进去，和纱默默地点了点头。 也许这样也不坏。 少女这么想道。 毕竟自己已经在他的身边驻足了两年多的时间，已经留下了足够多的值得以后去回想的东西，就算过了今晚不再有交集，那也已经足够了吧。 “怎么了？” 看着突然沉默了下来的少女，幻空有些奇怪地问道。 “没，没什么。” 和纱慌忙摆了摆手，露出了勉强的笑容，然后说道： “快走吧，再不走的话，真的要关门了！” 这一次，眼角的一丝落寞却让幻空抓住了，他默默地看着和纱慌张想要跑开的身影，若有所思。然后他微微一笑，抓住了和纱的手。 “哎？” 突然被抓住的和纱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在零点几秒之内扭曲了起来。 下一秒，她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河岸的边上。 “诶诶诶？” 和纱明显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就是我的能力啦。” 在她边上的幻空放开了她的手，顺势躺在了河岸边上松软的草坪上。 和纱依旧有些发呆。 “其实超能力者也是普通人啊。” 幻空把头枕在自己的掌心里，这么说道。 “我所拥有的这个超能力你没有，不过你拥有的一些东西我也没有。其实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一些正常的不同而已。” “哼。强词夺理。” 和纱撇了撇嘴，低下身来双手抱膝坐在了幻空的边上。不过眉宇之间却是少了一点之前的落寞。 “呐。以往每天都到我哪儿来读书不会觉得很麻烦么？” “不会啊……” 和纱双眼看向平静的河面，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 “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呢！” 看着幻空有些奇怪的眼神，她说。 “不管我读什么书，说什么话都会安安静静地听着，从来不会嫌我麻烦或者别的什么。” 她的洗啊荣越发显得快乐了。 “这样的兼职实在是太好不过啦。” 运河倒映在她的眼里，波纹绽开，让她黑色的大眼睛有了别样的光芒。 “真的很抱歉我醒了。” 幻空看着天空，玩笑般的说道。 “那就赶快再睡过去吧！” 和纱也听出了幻空的玩笑之意，也是笑着说道。 “啊……你实在是太狠心啦……” 和纱掩嘴一笑，心头的一点阴霾也随之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