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二十六章 犹豫
老和尚的话乃是跟梵文接近，莫说萧华不在此处，即便萧华身在此处，也决计无法听得清楚。 而待得老和尚磕头之后，又是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大殿，来到一个小屋之内，小屋很是简陋，只有几个颇是陈旧的木柜，老和尚摸索着从木柜之中拿出一个黑黝黝的木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有十数个格子，这十数个格子中大部分都已经空空，只有最下面几个格子之中还有几个拇指大小的黝黑色珠子。老和尚伸出干瘪的手指，拿出一个黑色的珠子，缓缓的放在嘴边，可犹豫了片刻又是放回格子，浑浊的目光似乎盯在了空中的某处，停滞了片刻再次拿起那珠子……如此几个来回，老和尚终于将珠子放回了格子之内，口中很是颤抖的低声道：“南无弥勒尊佛，弟子恳请佛祖原谅！” 说着将木匣子盖上，然后放回了木柜之内，缓缓的走出了小屋。 萧华自然不知道，密宗向来都在大雪山之上繁衍生息，他们的生存环境最是苦寒，为了佛子繁衍，为了佛法不息，当然不可能禁忌荤腥和婚娶，而萧华要精炼佛宗功法，证就未来佛主佛果，看起来只能剃度出家才能真正习得佛宗真谛，如此说来，这密宗一支倒是合适。再说了，《贝叶玲珑经》本就是未来佛主修炼的功法，而这小玲珑寺也在这大雪山上等候萧华上万年，一切看起来都是水到渠成的样子啊！ 可是，飞在半空中的萧华。身形居然是如此之慢，心里不由自主的想道：“唉。萧某……就是来问个路罢了！真的，仅仅就是问路，再没别的想法，怎么就碰到如此诡异的事情啊！” 虽然萧华心里已经用占卜之术等等在说服自己了，可想想马上要出家剃度，要做什么未来佛主，比之什么观世音菩萨都要厉害，不觉心里又是嘀咕了。 “这个什么小玲珑寺……居然建寺万年之久啊。仅仅为了等萧某？万年之前……萧某在哪里，萧某自己都不知道啊！哎哟，既然万年前的这位佛宗前辈已经知道萧某，那……现在的佛主是不是也知道萧某？” “再说了，萧某虽然已经被御雷宗逐出了门墙，可毕竟是真价实货的道门弟子，再剃度了。算什么啊？即便是当年的寒竹，也没真正的剃度成和尚吧？” 这等纷杂的想法和思绪先前萧华已经生出，可现在忍不住又是拿了出来细细的思索，因为萧华心中那丝跑路的想法愈发的茁壮，若非他自己心软，若非看不得老和尚的那种虔诚。他早就是狼狈逃窜了。关键是，萧华不想伤了老和尚的心，更不想辜负了人家小玲珑寺万年来不知道多少代住持的心血和期待啊。 萧华真的是想跑路啊！小玲珑寺的诱惑太大，不仅有佛经，佛宗的秘术。还有那么多的舍利，萧华要是有这些东西。佛宗的修为绝对会暴涨。可是，萧华虽然贪便宜，可这等旁人万年的心血，他还舍不得将自己的心黑到那般的地步，用自己虚假的心思，招摇撞骗的剃度去冒充什么未来佛主。 “走？还是不走？”萧华直到飞到了汤池的上空，心中还是摇摆不定，走与不走真是个难题，让他着实不好决断。 眼前的汤池有数丈大小，正是在小玲珑寺跟山脚之间的悬崖之侧，那汤池之上蒸汽淼淼，将一应本是落入汤池的雪花都融成了水丝，水丝缓缓的落下融入不停翻滚的水面，片刻间就消失了不见。那汤池的水是湛蓝，翻滚之间就是煮沸的水晶，汤池的左近生出不少的灵草，一株株的在汤池的蒸汽之下摇曳，距离汤池再远，还有汤池之上数十丈的地方，又是堆砌了数尺深的积雪，那雪的白和汤池的蓝相得益彰，看起来很是悦目，就如同一颗灿烂的绿珠镶嵌在白色的玉石之中。 “妙啊！”萧华烦闷间，见到如此清爽的景致，不觉抚掌赞道，然后看看清澈是汤泉，真是有种沐浴的冲动。 “且去洗洗吧~或许脑子里能静一静。”萧华身形落下，站在汤池的边缘将脑袋甩甩，似乎要甩掉心中的郁闷。 “吼……”正此时，突然间在远处的山道之上生出一声虎啸，随即又是一阵的猩风吹来，让萧华眉头一皱，待得他抬眼看去，就在数十丈左右的山麓之中，一头数尺大小的吊睛白虎踏着积雪冲了过来，那四蹄过处，一个个硕大的梅花落在积雪之上。 “哼……”眼见是个寻常的白虎，并不曾成精，萧华哪里会惧怕？也不将什么威压和佛识等放出，只站在那处冷冷的看着。 哪知道，那白虎很是凶恶的冲了过来，凶猛威严的虎目扫过萧华，只仅仅盯了片刻，然后居然摇头摆尾的走到汤池的另外一边，将那血盆大口一张，把长在汤池一侧的数棵灵草一口吞下，然后又是用爪子抹抹自己的大嘴，跟一只猫咪一样的在汤池的那侧打了几个滚，伸出舌头又是在左近的灵草之上舔舐了十数滴凝结的汤池之水，然后……居然冲着萧华又是吼了几声，欢快的探着一种有些节律的步伐，快步的去了！ 站在汤池边儿上的萧华看得有些发傻了。在他的眼中，这些猛兽……哪一个不是恶狠狠的？哪一个见到了人不是猛扑上来？哪一个不是想啖食修士的精血？眼前这个白虎……难不成转性了？不会吃rou了？不想喝血了？？ “极乐世界！极乐世界！！”突然间萧华又是有些明悟了，“人之极乐，自然没有哀愁，没有烦恼，没有生死之虑！虽然佛宗之下，未必能有如此极致之极乐，但兽不食人，人不食荤腥，怕是也能做到一二？若佛宗真是有此大能，萧某即便剃度又能如何？” 萧华在晓雨大陆，还有藏仙大陆，听了不少道宗关于佛宗的污蔑，又是见到了儒修对于佛宗的不屑，更是看到了寒竹的狡诈和性尘的虚伪，心里对佛宗已经有了成见，如今乍见老和尚的虔诚，还有白虎的乖顺，不觉心中起了疑惑，甚至有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想法。可是到了关键……剃度，心里犹自有个疙瘩，他想得到的是佛宗的修炼法门，并不是佛子的修炼途径，可若是不剃度，他就得不到小玲珑寺的佛经和秘术，当然，萧华也可以从别的地方得到佛经和秘术，但这小玲珑寺的佛经和秘术不正是等了他万年么？如何不让萧华纠结？ 心念中挣扎的萧华，除去了衣装，“噗通”一声落入汤池之内，汤池的水温恰恰好，而且汤池的深度也是刚刚好，从汤池中探出脑袋的萧华，长长出了口气，一种发自体表的舒畅缓缓的渗入他的五脏六腑！随着这种舒畅，萧华的魂儿都要飞出来一般，眯着眼睛看着水雾缭绕的半空，萧华脑海中一片的空白！ 这空白仅仅是片刻，突然间，萧华身躯一震，那微眯的眼睛蓦然张开，一股淡绿之色的华光自他眉心之间生出，瞬时遍布全身，然后冲入汤池，投入雪山的石壁之内，而萧华睁开的眼睛生出一种净澈，那净澈好似一股明镜之水，将萧华浇了个透心，不仅萧华的眼前似乎撕去了一层细纱，就是他的心中也好似将所有污浊都是撕掉，心里透亮了极多。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萧华大惊了，“萧某的道基一直没有稳固，莫非是成婴的影响？” “萧华，萧华……”疑惑间，心神之中居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声音，这声音中充满了喜悦，甚至带着一丝的颤抖，听得萧华自己都觉得心颤。 “谁？”萧华一愣，若是小黄和小黑，一般都不会叫他，而且也都是进入了空间才会跟他在心神中说话。 “小白？”萧华甚至过了片刻才清醒过来，毕竟小白几乎没有主动跟他交流过，今日乃是首次啊。 几乎不假思索的，萧华急忙将心神冲到了神秘阴云之前，此时的神秘阴云又是跟以前不同了，现在的天纹地契不仅深深的镌刻在神秘阴云的表层，而且那缠绕在天威之上的绿意浓重了极多，特别的，在这些绿意之上又是夹杂了极多的金丝，这金丝不时的在绿意之中流溢，随着绿意的浓淡而闪烁，就跟呼吸了一般，还有就是那天纹地契之间的雷光也是粗大了很多，那碎丝更是连接成片，一丝连着一丝，或是浓郁，或是淡薄，可每一丝的碎丝似乎都有无穷的威势。萧华上次已经尝试过这些碎丝之中洪荒的强大气息，而今碎丝已经如此之完整，萧华哪里还敢尝试？ “快，快进来！”小白又在神秘阴云之内催促了，站在神秘阴云之外的玉牒萧华能感知到小白那种呼吸急迫的龙啸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