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尸体
叶冲惊恐欲绝，心里呐喊：“不要！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要刺我……”可惜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太弱了，精神又高度紧张。只能透过朦胧的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这女道士。活着真不容易，能不死最好。再说这样的死法实在是冤啊，比那窦蛾还要冤几十倍。 但他的神情是感动天感动地偏偏就是感动不了这个女道士，那剑尖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反而是加了把力往前捅。眼睛已给眼泪糊住，全身都是麻木的，额头的痛感却是很清晰，那道姑的剑尖好像已深入了脑髓。完了，这回真的是死定了！惊恐已到了极点，叶冲脑子一晕，人往前一仆，轰然倒了下去。 迷糊之间，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是很清晰，很清晰，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声音：“大姐，这里有一具男尸……” 那两个还没走呀？都给刺死了，你还不走？没天理呀。不走就不走，人死大过天，俺是尸体我怕谁？现在叶冲很稳定，死就死吧，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一会儿后，却听见周围动静很大很大，似乎来了好多人，而且都是女人。一时间咦咦又呀呀，吱吱复喳喳，叽叽还歪歪。莺歌燕舞啊！是春天到了，鸟儿都出巢了吗？哎，你这女人的同伙还真多！ 咦，还能听见声音，怎么回事？我勒你个去呀，原来人死了短时间内还是有感觉的，这就是所谓的灵魂出窍是吧？呵呵。可惜没一个死人会写论文，不然非拿你个诺贝尔大奖不可。 人死万事空，你爱咋样就咋样，叶冲也懒得去管，心里是更稳定。 隐约嗅到一股nongnong的味道，酸酸甜甜，蒙牛奶啊？味道就缠绕在自己的“尸体”旁边，应该是有人走过来了。谁呀？是同伙吗？老子是尸体，费事去睬你…… 突然间感觉有一股力量传了过来，腰上有点痛楚的触觉，应该是自已的“遗体”给踢了一下，给翻转过来了，眼睛有点刺亮。 他是很不满，搞什么嘛？你们一点都不爱护尸体，岂有此理！ 又听到数声惊叫，此起彼伏啊。有人在说：“怎么回事？文姐，你去看看。” 叶冲只感觉到自己的“尸体”边有人蹲了过来，紧接着身上是酸痛阵阵，先是面颊刺痛，应该是给人当牲口捏着看嘴巴。紧接着胸口有莫大的压力传来，是给人在压着心脏部位，又摸又捏又敲又打。跟着几乎让他“诈尸”了，下面好像给人弹弹弹……力气很大，好痛好痛，要是没死的话，肯定会给弹得跳起来。 便听到周围一片惊叫声，叽呀喳的全是女人声音，那些“观众”似乎在拍手叫好。 哎，真没人性！这人竟然在折磨着自己，尸体都玩，道德沦丧啊！叶冲的“灵魂”是相当的不满。 又听自己旁边有人在说：“头，这男子应是僧人。二十二三左右，尚未断气，其肌肤上粘有血迹，但身上无伤口，应是外人所留。气息虚弱，腹部空空，应有多日未裹腹。其物能坚挺，甚是奇怪，然未发现有交合痕迹……额上有剑气裂纹……”她在报着一连串的检验数据，滔滔不绝，好像很专业。看来这人是专职的验尸官哦。哗，专业验尸，岂不是官差来了？ 等等，她说什么？没断气？我勒你个气呀。没断气，我岂不是还活着？叶冲心里一喜，随即黯然，活了死了死了活了，老天在玩人，现在没死，说不定一会儿又要死掉，老累，还惊个屁喜呀？ 但既然还没死，不如就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怎么死好了。他努力地试着睁开眼睛，但眼皮沉重如铁，根本没法睁开。 突听有人说：“这和尚莫非是那女贼同伙？” 叶冲吃了一惊，只想：“你莫乱说，我不是同伙，你误会了！我不要坐牢，不要杀头……”他眼睁不开，他心却如明镜。 幸好有人在替自己解脱：“不会。从各种迹像看，这和尚应该是迷失山间多日，无意撞着女贼，故粘有其血迹。如此观之，那女贼应有同党。嗯，剑气留而不发，收放自如……此人武艺高强至极，而且内功精深……” 有人问道：“女贼行事诡秘，为何不杀之灭口？” 那人说道：“女贼独身行事，杀伤祥符官差，看情形亦受了重伤，在坡地处理完伤口，逃至此处，应该是与此和尚发生碰撞双双纠缠倒于地下。和尚身上的血迹，必然是那女贼所留。如此情形一个是重伤之人一个是虚弱之辈，或许都是昏迷不醒。两人相拥，因此其物勃发，不足为奇。此地应是女贼及其同党会合之处，从迹象来看，其同党应不会多，或者就是一个。其同党应是恼其行，故欲杀之。剑已指其额，欲取其命。女贼杀人如麻，心狠手辣，这和尚能留下性命，甚是稀奇。若以此推断，这女贼之同党肯定是女人，不杀之因，一则是……嗯，二来或者此同党是尼姑或者是道士，同是佛道中人……” 突然间她若有所思地说道：“听闻江南止水观有个女道士……” 她念了一个名字，叶冲却没听清，但他心里是佩服万分，这女人好不厉害，这事竟然给她推断得七七八八，真特么的神啊。除了把自己推断成野和尚外，算是小失误。但这可不能怪她，今天的经历，就连自己也是无法相信。 实在是高高高，简单粗暴但就合情合理，神探啊。叶冲很好奇，这女的是什么人呀？或者是好奇心的驱使，他猛然睁开了眼睛，一阵刺痛，他慌忙闭眼，尝试着终于把眼睛睁开了，一看情形却差点就尿了。 自己的“尸体”前面好多的女人！天啊，自己现在是“尸体”呀，还是一丝不挂的，叫人活不？ 好奇心终于战胜了羞涩，他勇敢地再次睁开眼，面前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捕头，服饰就类似于电影少年四大名捕的那个六扇门女神捕，不过没那么花俏，很平实。她二十七八左右，体形稍壮，脸方方，眉目有点粗扩，但女人特征清晰可辩，整一个女汉子的模样。 女汉子值得信任，虚弱的叶冲不由得生起一种依赖的感觉，泪水刹那间便是模糊了眼眶，实在是太饿了！他想开口要个馒头，但啊啊连声却是说不出话来。 那女汉子柔声道：“和尚，你别急。我问你，你可是碰着女贼了？” 叶冲立即点着头，答完好要馒头。 “是两个吗？” 猛烈地点头，快点给馒头。 “一个受了伤？” 嗯，这个要不要说？好像也没什么？人家早就推断出来了，叶冲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我快饿死了，上馒头。 她却还在继续追问：“一个是尼姑？” 有发髻的，不是。摇头。我要馒头。 “女道士？” 点头。答完了，馒头快拿来。 “相貌很美？” 美吗？人家蒙着面，不清楚，叶冲在犹豫。 “蒙着面？” 对头！连点两下，我要两个馒头！ “那女道士身体娇小？” 绝对比你小！点头。我要你这样大的馒头！叶冲心里是强烈呼嘘。眼神却是紧盯着她胸前，虽有官服遮掩，但高高鼓起，实打实的大馒头。 或许只有饥饿的神，没有其它的色，她没什么反应，只是问道：“确信是一个女道士？” 叶冲使劲地点了一下，心里的渴望更是强烈：馒头啊…… 这时有人在远处叫道：“大姐，这边留有黑丝，是女贼……” 女汉子凝重地道：“果然是她！追，她们跑不远。众姐妹，五人一组，互相接应，不准单独行动。这女贼道武艺高强，一定得小心。” “是！”十几个齐声应和，声音很整齐，差点就把叶冲虚弱的肠子震断了。 我要馒头！叶冲心里在强烈呐喊，但就是没人扔过来，只能那女汉子说道：“文姐，那厢营的什么方栋和杨敬应该到了，你让他们处置这和尚吧。”说完。她便大步朝前走，身后跟着一堆女官差。 我的馒头啊，叶冲伸出一手，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的背影，他都快要哭了，你不给馒头，我要饿死了。 转眼间人已去楼已空，徒留汗臭在林中！ 咦，好像还有一个。叶冲可怜巴巴地转头望向那“验尸官”，颤抖着伸出右掌，可惜馒头在心口却难开。太虚了，就连抓空气都倍感艰难。 这是一个中年女人，四十上下，也是官差打扮，或许跟尸体打交道多了，她那表情，那气质，有种阴森森的感觉。难得她明白心意，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和尚，别急……” 我要饿死了！能不急吗？见她没去掏馒头的动作，反而转身朝后走去，叶冲大急，啊啊连声，身子往前一扑，想把她捞回来，眼睛一黑，他一头栽在泥地里，很痛很痛，磕得有点重，思维都给磕没了，只隐约听见她在大声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