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幸福的地狱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以后可能就是幸福的小孩了。我会有爸爸，会有mama，还会有一个温柔的jiejie。 虽然我进城里来的主要任务，是伺候怀孕的jiejie。 但是我最会伺候人了啊，瘫痪的爷爷就一直都是我伺候的。只要给我饭吃，我肯定能把jiejie给伺候好。 可是当我看见mama——啊不，是后妈，那嫌弃的目光时，我心里忽然明白，等待着我的，压根不是幸福，而是一个并不光明的未来。 那个时候，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挨打挨骂挨饿了。对于只有十六岁的我来说，挨饿可能是我最难以忍受的事情。可是爸爸家那么大，应该不会没有我的饭吧？ 我惴惴不安，只想的到饿肚子这么简单的事情，完全不明白，这个世界能让人痛苦的，远远不止这些。 我叫陆珠，来自于西部山村。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我爸妈就出去打工了，我是我奶奶带大的。 奶奶喜欢大伯家的弟弟，不喜欢我，家里好吃的全都是弟弟的，衣服我也都是去捡弟弟的旧衣服穿。 在我们那里，从小学到高中都只有一个学校。而在我十六岁要上高中这年，我被我奶奶告知，我没有学上了。 农村都是这样，从小学到初中的学费便宜，把家里那些祸害人的小孩扔进去，正好能让老师帮着带孩子。大了就不让上了，要么种地，要么打工。 我们村子里缺水，要想种地就得挑水，我身子骨瘦小，挑不动，因此经常被我奶奶打骂。 直到那一天奶奶接到了一个电话，等到挂上电话的时候，她少有地对我露出了一丝笑容，还给我扯了一点新布，让我做了一件新衣服。 这天晚上，她连夜收拾东西，第二天，带着我跟大伯一家人，来到了一个大城市。 那个时候我心里全都是幻想，幻想新mama会很漂亮很温柔，幻想自己会住在大房子里，不用每天挑水，也不用一个月再洗一次澡。 奶奶带着我们来到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房子里，这个时候，我是高兴的。但是这里没有我爸，只有一个很漂亮也很年轻的女人。 见到她，奶奶伸手掐了我一把，说：“快点叫妈。” 我知道她是我后妈，在火车上的时候，奶奶就跟我说过了。她让我到时候嘴甜一点，要是把后妈给惹不高兴了，她就把我嫁给书记家里的傻儿子。 我连忙露出一个笑，喊了一声妈。 但是她只抬眼看了看我，我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那个瞬间，我特别不知所措。我以为新mama会喜欢我，如果她不喜欢我，会把我赶回去吗？！会给我东西吃吗？！ “别叫妈，叫我顾姨吧。” 我乖乖地喊了一声顾姨。 顾姨好像很忙，给了奶奶一些钱之后，就离开了。 等到顾姨离开之后，奶奶才瞪了我一眼，像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一样。我还以为奶奶会打我，连忙缩到地上。然后我就听见大伯家的弟弟的嘲笑声。 奶奶瞪了我一眼，说：“不争气，赶快起来，别弄脏了地板！” 我有点委屈，眼睛热热的，但是我不敢在奶奶面前哭出来，她肯定会打我的。 然后我就跟着奶奶上楼，并且住进了奶奶让我住的大房间。 晚上睡觉的时候，床铺的陌生让我有一瞬间睡不着，但是这床那么软，还带着香味，我很快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疼醒的。睁开眼一看，奶奶正在打我。 这样的场景太常见了，每次只要我起床晚了一点，就会挨一顿揍。 等到奶奶没力气了，我才从床上起来，换好衣服，想去做早饭。谁知道奶奶不开心地说道：“等你起来我们都饿死了！” 我还以为是奶奶做的是饭，却原来是个陌生的阿姨做的饭。后来我才知道，这个阿姨是保姆，就是专门照顾别人的那种。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有了保姆，那还要我干什么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顾姨都没有再出现，等到一个星期后，她才带着我们去一个很大很漂亮的酒店去吃饭。 奶奶问到我爸，但是顾姨只说，我爸他工作忙。然后顾姨说，我奶奶他们不用再呆在这里了。 奶奶很生气，吵着要见我爸，最后顾姨给了奶奶一点钱，奶奶又带着大伯他们走了，只有我，被留了下来。 其实刚开始被留下来的时候我是很开心的，可以住大房子，还有新衣服穿。 那几天，是我最开心的几天，没有奶奶打我，有吃有喝，顾姨还给了我一点钱，给我买新衣服。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把顾姨当成亲妈一样对待。 可是几天之后，顾姨却把我送到了另外一栋房子里。那栋房子比我原本住的还要大，还要高档，里面还有很多保姆，或者说佣人。 也是从那一天，我见到了顾姨怀孕的女儿，我的jiejie陈悦。我很明白我过来的目的，我就是过来照顾陈悦的。我还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让陈悦喜欢上我，然后留下来。 顾姨说别人她都不放心，还说钱不会少我的。 我开开心心地说好，完全没看见顾姨脸上奇怪的笑容。 第一次见到陈悦的时候，我惊呆了，因为她可以说是我看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 顾姨让我叫她jiejie，我立刻大声地喊了jiejie。 然而迎接我的，却是一个响亮的巴掌：“你也配叫我jiejie？” 我被打傻了，愣愣地看着陈悦。 顾姨过去拉了拉她的手，说：“干嘛啊，珠珠本来就是你meimei。” 陈悦的脸色很难看，她朝吼道：“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我很害怕，要是离开这里，我能去哪里呢，以后是不是就吃不饱饭，也没有床睡觉了？！ 我不知所措地看向顾姨，顾姨冲我摆摆手，示意我离开。 陈悦看见我的动作更是厌恶道了极点，她尖叫出声：“你还不快点滚出去！野种！” 我连忙逃出去，到走廊站好。 从走廊的白色瓷砖上，我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脏兮兮的，很邋遢，瘦瘦小小的，却裹在大衣服里面，压根就撑不起来。 这个样子，真的很丑。 屋里传来陈悦跟顾姨的争执声，陈悦说要让我回西部，但是顾姨不同意。顾姨耐心地说道：“不就这几个月吗，你就忍忍。外面的女人不好控制，她年纪小，让云坤尝个新鲜。回头就把她送回去嫁人，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我不太明白顾姨的意思，但是我也隐隐明白她嘴里送回去嫁人的是我。 我咬着嘴唇，在心里想到底怎么样才能让陈悦跟顾姨喜欢上我。 忽然一阵啪啪啪的声音在我面前停了下来，从我的视线中，可以看见一双锃亮的皮鞋。 然而等这双皮鞋在我面前停下来之后，就悄无声息了。 我忍了半天，没忍住，好奇地抬头往上看，正好撞进一双看不清楚情绪的眼睛里。我瑟缩了一下，肩膀上却搭了一只温暖的大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珠。”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能进这个家，就说明了他的地位。我得听话，让所有人都喜欢我。不然我很明白我的下场。 回到奶奶身边被奶奶打骂都可以忍受，但是我十六岁了，我知道在来之前，奶奶就已经在给我找人家要把我嫁出去了。我还知道，奶奶想把我嫁给村书记家那个会打人的傻儿子。 那个傻子以前就打死了他的童养媳，现在他长大了，比以前还有力气，我嫁过去，肯定会被打死的！ 我要留下来。 “好名字。”他的手从我的肩膀上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的手蹭到了那个老师说不让别人碰的尖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