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上场
“这东西有这么厉害?”沈铁不敢相信的问。 沈如画点点头,“所以父亲使用的时候要小心,千万别沾到自己身上。衣服若碰到要马上脱掉。”沈如画叮嘱道。她怕沈铁误cao作,伤到了自己。 “有了这东西,爹爹要安心多了。”沈铁肃整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他又拿出一只信封,递给沈如画。“你还小,有的事爹爹没办法替你安排。这笔钱你拿着,是给你和你弟弟的。你是个好jiejie,以后旭哥儿能跟着你我也放心些。” 沈铁没把沈如旭托付给沈如清,更没给沈如真,反而让沈如画这个年纪最小的女儿去照顾,这让前面两个大女儿神色有些不自然。说明跟她们比起来,沈铁反而更相信沈如画。 沈如画深吸了一口气,咽下心里的涩接过信封,“爹爹放心,女儿会照顾好弟弟的。” 以前沈如画都是叫他“父亲”的,今日叫了他“爹爹”分明是更加亲近了。“爹爹万事小心,若身上的罐子用光了,若条件允许可派人再回来取。”她走到沈铁身边,压低声音道:“因为担心,女儿事前做了些准备,家里藏了好些这东西,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沈如清跟沈如真没听到沈如画说的内容,只怔怔的站着,看着那两父女耳语。她们心里虽有些吃味,但这个时候沈如画若能帮上忙也是好的,便强压下心里的酸安静的等着。 不一会儿,沈如旭便被抱来了。他在沈铁身上溺了一会儿,指着小罐子要玩儿。还告状说三jiejie买回来很多这样的小罐子,一个都没给他玩过。 沈如画笑了笑,也不答。 沈铁将他交还给乳母说:“爹爹走了,以后你要听三jiejie的话,不可淘气。” 沈铁离开了,沈如真忙了起来。她指挥着让人收拾家里的东西,又让各大丫环回房里收拾金银细软。并派人通知了女先生,让她做好准备。如果城破,她们立刻便要离开。 沈如画建议,轻车简从。除了金银细软,收拾些必备的就成了,免得车马负重太多走不快。 等她把需要商量的都跟沈如真细细讲了,便回了暖香院。右耳房跟左耳房里堆了不少浓硫酸,还有些没用过的硝石也存放着。 刚进院门便听到了吵闹声。 沈如画皱了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吵架。她快步进了屋,见碧汀正抓着朱嬷嬷的手腕,晴空抓着另一只。朱嬷嬷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袖子感觉也沉甸甸的,正死命的挣扎着。 “干什么呢?”沈如画沉着声音吼道。虽然稚嫩,却别有一番威严。 “小姐,朱嬷嬷偷您的银票和首饰。”晴空正跟朱嬷嬷搏斗,听到沈如画的声音如同找到救星一般。 沈如画转头看着朱嬷嬷,轻声道:“朱嬷嬷,从你回到府里开始就不停的作妖,只是次次都斗不过我才消停了些。我若是心够狠,趁着你落败时不将你打死都要打残了赶出去。你倒好,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居然敢趁着府里乱的时候到暖香院来偷东西。”沈如画一转头,“去叫几个壮实的仆妇来,将朱嬷嬷押出去,打她二十板子,赶出府去。” 疏月刚刚被吓得不敢动,缩在角落里。这时听到了沈如画的吩咐,立刻出去叫人了。 听到沈如画这边出了事,沈如真便直接带着仆妇赶了过来。 朱嬷嬷见势不对便想跑,被冲进门的仆妇一把抓住死死的压在地上。 “给我狠狠的打,三十大板,一下都不能少。”沈如真气极了。这朱嬷嬷是她想用才安排进来的,后来有了女先生便没再用她。她想着毕竟是带过沈如画的,便将她留在了暖香院里。哪怕做过几次惹她不高兴的事,她也没在意。今日才知道,她是引狼入室,给沈如画添了多少麻烦。 “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啊。”朱嬷嬷见逃不掉了,顿时慌了神。“老奴有要事向二小姐回禀……”她大叫。 沈如真听得心烦,让人将她的嘴给堵上了。转过身抓着沈如画的手道:“meimei受苦的,都是jiejie的错才把这个狼子野心的引了进来。” “jiejie别这样说。当初若不先把她给撵出去,让我离了她,明白了真正的是非,或许现在还被她蒙在鼓里呢。”沈如画劝慰着叹了口气,“打完还是让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吧,再给她十两银子。毕竟要打仗了,人人的日子都不好过。既然留了她一条命,总不能让她离了府连个活路也没有。” “小姐……”晴空着急的喊。 沈如画止住她,“你们也不想跟的主子是个心狠手辣的,毕竟她照顾了我这么些年。主仆情分虽没了,但她也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凡事都要给人留些余地才好。打二十下以示惩戒便可以了,不用太多。打残了,便是断了她的活路。” 朱嬷嬷没想到沈如画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本来还在拼命挣扎叫唤的,这时却停了下来。蓬乱的头发披散着,额上还挂着冷汗,里中的泪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嘴里因塞着布,低低的呜咽声几不可闻。她是没想到,不想到沈如画到了这个时候还愿意放她一马。 沈如真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下令只打二十下。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何沈铁要将沈如旭托付给沈如画照顾了,似乎沈如画永远都比她想得多,想得远。 给沈铁挂在身上的小罐子也是,恐怕是早早就准备好的了。到底从什么时候她预料到要出事,早早的就做下了这些东西。 处理完朱嬷嬷的事,沈如画拉着沈如真悄悄的说,“咱们这关口就未必会破,meimei想了些对策,无奈年纪太小无法做成,大jiejie又是那么个性子。只有二jiejie,心细如发,若将这事儿交给二jiejie,说不得便可做成。” “何事?”沈如真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事非得她去做才行。 沈如画如此这般的将事悄悄的说与她听,又把东西用法给她细细的说完并演示了一遍。沈如真惊奇之下一试,发现真的可以,不禁激动异常。 等待是漫长的,沈如画、沈如真与沈如清,以及沈如旭,多数时候都是聚在一起的。天气回暖,屋里也不用烧炕了。她们把女先生请来,坐在一起做些针线或者读些书,平复一下焦躁的心情。 “到底现在如何了?”沈如清坐不住了,一把扔掉手里的针线。她已与韩谓谦的六礼已经过了大半,本打算今年秋天成亲的,吉日都选好了,女先生正在教她绣些简易的图案。就这,都已经让沈如清很痛苦了,何况如今外面还在打仗,让她如何坐得住。 “如清,稍安勿躁。管家不是已经去打听了吗,你还是安静的坐下来把盖头绣完。”女先生仍是一副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的样子。 “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老奴回来了。”老管家喘着粗气进了门,喝下口紫绡递过去的茶,接着说,“现在鞑子进攻得厉害,投石机砸死了不少咱们的人,城楼上死伤无数。听说有处箭窗都塌了大半。” “鞑子开始搭云梯了吗?”沈如画问。 “听说还没有。”管家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虽说天已经不冷了,但也不至于热得冒汗的地步,都是走得太急急出来的。 “迟早的事儿。”沈如画叹了口气。“碧汀”,沈如画将袖子里的钥匙取出来递给她,“疏月去让人拴上马车,你去把左右耳房贴着红纸的瓦罐全装上车。要小心,别把里面的东西洒了,会死人的,你仔细看着些。” 碧汀接过钥匙应了,疏月应了声也忙让人拴马车去了。 “你想干嘛?”沈如清看着她问。沈如画给沈铁那瓦罐里面装的东西她是见识过的,确实很吓人。难不成她还准备了很多?她这个meimei到底还会些什么啊?沈如清咽下一口口水,握拳时已感觉到手心的湿润。不只是紧张,还有些害怕。 看到沈如清的眼神,沈如画暗自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这样了。她一直担心,会的东西越多越会引人怀疑,毕竟她还年幼呢。现在连自己的jiejie都怕她了,那外面的人若知道了,还不得把她当成妖怪给烧死吗? 沈如真走上前,拉住沈如清的手捏了捏。“大jiejie,三meimei是想帮父亲呢,也是想救咱们。”不应该害怕的,不是吗? 之前沈如画对她说出自己的顾虑,她只是觉得有道理,现在才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对外,就说是我做的吧,就说是替母亲做法事的时候的一位道长教我的。”沈如画为了救沈铁,救沈家不惜做出这些来,她这个做jiejie的当然应该站在她前面替她遮风挡雨。 听到沈如真的话,沈如清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她有些惭愧,也有些后悔。“不如说是我做的,反正我也不怕流言。” “大jiejie就快嫁人了,嫁的又是世家,可不能坏了名声。”沈如真就好多了,她要嫁的是赵千户,军户人家没那么多忌讳。 此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浓硫酸也陆陆续续的装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