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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说定

    “没这个必要。”黄花菜都凉了他才跑来,还要细说。说什么,说他是为了什么才退婚的?沈如清已经难过了这么久,眼瞅着就要翻过这个坎了,可不能让他给闹得又重新体验一次。

    先不说韩谓谦这个人,就说沈家出事这先后两次的态度,沈如清如果嫁进去那铁定只有遭罪的。

    “只要把婚书给了我,咱们两家便再无瓜葛。我们会派人把聘礼送去韩家的,绝对一分都不会少。”顿了顿,沈如画又道:“其实你又何必纠结什么呢,你家里长辈父母肯定现在都巴不得退到我们家的亲事。这说亲不都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既然你家长辈都说了退婚那便要说到做到。”封建礼教都兴这一套,沈如画不信韩谓谦能免俗。

    “婚书在下是不会给的,也不会退婚。”韩谓谦一忍再忍,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人,他终于忍不住了。

    哟嗬,还长能耐了!

    “怎么,韩公子见我们沈家没落了,眼里也没谁了。真当我姐好欺负是吧,你不还婚书想干嘛,娶回去当二奶呀。没门!我告诉你韩谓谦,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我劝你趁早死了心。我们沈家虽然没落了,但我姐可不是你们世家能随便想摆布便能摆布的。若真把我们惹急了,我就给你们家里人下毒,让你们韩家全都给我们沈家陪葬。”沈如画才不跟他客气,反正以后也不打交道了。就算他不还婚书又如何,再过不了几天她们就要悄悄离开这里去京城落脚了。

    趁着刚入秋,天气还没冷下来,路也好走些。若再等等,雁门关这里不到入冬便要冷下来了,到时路上了冻,走起来麻烦。周围的草木都枯了,想隐藏行迹也不方便。

    韩谓谦被沈如画挤兑也没招了,只好又放下身段,“今日我来定是要见到你jiejie的。”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了韩铮,全靠他这次面圣得了圣上的青眼留在翰林院观政,任庶吉士之职。韩家虽然是世家,但渐渐的也衰退了。家中没人能进入中央政治的核心,虽然还能袭爵,但韩家世代是武将。现在的镇远侯爷已经老了,侯府里从世子以下在军中没一个担任要职的。他的父亲韩铮更是只当了个带俸,连个官职都没有。他们这一房又是庶出,向来在侯府里是说不上话的。

    这次韩谓谦能通过科举凭借自己的本事考中进士,又在殿试时做了翰林院观政,不得不说让韩铮好好的长了回脸。更是觉得沈家的丫头配不上自己的儿子,见韩谓谦到了正要跟他商议给他选个家世更好的媳妇,韩谓谦却说非沈如清不娶。他不想做个背信弃义,欺世盗名的小人,所以这婚不但不能退,还得早早的将亲事给办了。

    有镇远侯府这块招牌挡着,大皇子怎么也该顾忌些了。至少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沈家下手了,毕竟韩谓谦到任以后是会经常面圣的,也算是天子近臣了。

    眼瞅着事情正向着顺利的方向发展了,谁能料得到会在沈府门口被拦住,拦住他的还是个不到八岁的小丫头。那义正言辞的样子,真是令韩谓谦生气也不是好笑也不是。

    韩谓谦无奈之下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沈如画。

    沈如画接过信,嘴里嘟囔道:“早掏出来不就什么都结了,非要我使点狠手才知道怕。”她取出里面的信,发现上面的字迹有点眼熟。心想婚书嘛,总会是家里什么人写的,上面有熟悉的笔迹不奇怪。

    可看着看着,沈如画发现里面的内容不对。“这不是婚书啊。”分明就是沈铁写给韩谓谦的信。

    韩谓谦点了点头,“确实不是。这是沈伯父写给在下的,是出征前写下偷偷派人送出的。”顿了顿,见沈如画还一副打算继续听下去的样子,韩谓谦只好说,“下面的话在这里不便细说,还是……”

    “里面请,里面请。”沈如画立刻换了副面孔,笑道:“韩大哥怎不早说,刚才在门口一通嚷嚷,喊得我嗓子都哑了。”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您不会把刚才的事告诉我大jiejie吧?”

    既然沈铁在出征前都只给他去了信,说明沈铁信得过他。现在韩谓谦又带着信来了沈家,又言明了不会退婚,愿意跟沈家绑在一起,便再次说明沈铁的眼光没错,他没给沈如清选错人。既然如此,沈如画自然没必要再挡在两们的中间当恶人了。那也并不是个有前途的职业,好么!

    “大jiejie,大jiejie。”远远的,沈如画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些欣喜。

    这个时候难不成还能有什么喜事?沈如清掸了掸袖子上的尘土,刚刚帮着丫环把沈如画说过的那些能用的罐子从仓库里取了出来。得了空还要跟沈如画好好学学,若真像她说的,以后靠着这些手艺便能挣碗饭吃,那她就得学起来了。她是沈家的老大,总不能靠着meimei挣钱,自己却过清闲日子啊。

    “什么事啊,叫得跟只喜鹊似的。”沈如清刚到落霞院门口便愣住了。不过只有一瞬,她立刻转身往回跑。

    才多久不见啊,居然瘦成这样,这些日子肯定吃了不少的苦。韩谓谦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几步赶上拦住了沈如清。

    “你要作甚?”沈如清说完这句便死死咬住下唇。

    韩谓谦看她一脸的倔强,没忍住,上前握紧她的手。

    沈如画一见,心头只有一个念头闪过:挺新潮啊,胆子不小。

    她朝跟出来的沈如真及丫头们使了个眼色,给两人留下块地方慢慢说话。

    “他如何来了?是来退婚的吗?”沈如真拉着沈如画一路疾走,还没进屋就忍不住问起来。

    沈如画被她拉得一路小跑,沈如真猛的停下问话,沈如画便撞进了她怀里。

    沈如画揉着被撞得发酸的鼻子说:“想不到二jiejie也有这么性急的时候。”

    “快别贫了,说正事儿。”沈如真不理会她的调侃,急切道。

    “父亲在出征前给他写了一封信,除了信以外还附带了秦代河命他出兵的证据。我想着,既然父亲信得过韩谓谦,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了他,那咱们便只能信他。而且他说他不是来退婚的,想必会跟大jiejie好好解释一番。看来咱们潜逃去京城的计划要改改了,或许能名正言顺的去京城也未可知呢。”沈如画跳到圆凳上坐好,一双脚不停的来回晃荡。

    沈如真听了边想边问:“你的意思是,大jiejie会嫁去京城,咱们就跟着一起迁过去?”

    沈如画点了点头,“若大jiejie把咱们都当作陪嫁一起带去韩家,也不是不行啊。”

    沈如真赶紧啐道:“胡说什么,哪有把meimei当陪嫁的。”

    “那就送嫁吧。”开个玩笑也当真,沈如画真不知她这个二jiejie怎么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个幽默细胞呢。

    半个时辰之后,沈如清双目红肿嘴角带笑的进来落霞院的堂屋。

    沈如画与沈如真对视一眼,看样子两人是说妥了。

    “韩大哥,这次你们韩家再不会变卦了吧?”沈如画不客气的问。韩谓谦是自始至终都没变过,可韩谓谦的爹可是比变色龙还能变啊。

    韩谓谦苦笑道:“三meimei放心,这次我已与父亲说妥,不会再变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大jiejie娶走?”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家里也没个长辈经管着,沈如画便不客气的直接问了。

    “你这丫头,才多大,怎么好说这个。”沈如清不好意思的斥道。

    “咱家现在这情况,既然谁问都不合适,不如由我这个最不合适的来问。”沈如画想了想又说,“虽然咱们家没长辈,但你出嫁的事儿可不能含糊,让女先生出面帮衬着吧。”

    沈如真也点头,“就是。咱们总不如女先生想得周到,有她看着才不会出差错。”

    韩谓谦与沈如清对视一眼说:“这事儿我们刚才已经商量过了,跟你们想的一样,得请女先生出面帮衬着才行。至于上京的事儿……”

    韩谓谦一犹豫,沈如画心里就“咯噔”一下。难道是打算把她们三个小的扔在雁门关?

    “韩家的宅子虽然比不上那些高门世家,但你们若是不嫌弃也是住得下的,就不用再在京城里另租什么宅子了。”韩谓谦说话大喘气儿,这句说完才让沈如画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其实住不住在韩家都没关系,沈如画倒挺想自己赁宅子住的,自由。她只是不想被人当累赘似的撇下,让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亲情付诸东流。

    不过想到初嫁世家的沈如清,有她们在身边盯着,韩家若欺负人也好替沈如清出头啊。

    有时候觉得女先生教得对,让沈如汪遵守礼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有的时候又觉得沈如清被这个封建礼教给束缚了,遇到事时都不敢抗争。

    但是一个人能什么都抗争吗,难道在后世的自由社会中就不需要隐忍?

    自从知道沈如清要嫁人了,沈如画就老是这么颠来倒去的想,直到快把自己给逼疯时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不管沈如清选择以何种方式面对以后的生活,只要她自己感觉幸福就好,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