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擒拿
“阴阳极道？”宁徵言意味莫名地一笑，她还真没见过阴阳极道的人，只因为这些人早就被她命令魔主戡化身的尸皇诛杀了。 “你的猜测只对了一半，想要知晓真相的话，打算用什么来交换呢？” 宁江砚眼神一凝：“若你的答案能够让我满意，你想要和宁家结盟一事，我会鼎立相助。” “很好。” 不愧年纪轻轻就成就元神真人，宁徵言心头暗赞一声，微微颔首，她一路追寻叛军来到长京，第一条就是为了斩杀魔修，第二条却要借此混入宁家，想办法找到小蛇一同离开秘境，没想到却见到了入魔的洛东珂，这一点，倒给了她一个现成的理由。 “灵波真人的那位故友，应该称作燕铸剑师，可对？我这身衣物乃至面上的戮星蝶，正是蒙她所赐。” 抹去前因后果，她只称之前偶然遇到一名濒死的铸剑师，对方自知不能存活，便将遗物和心愿托付于她，却留下了关于时间地点的暗示，意在燕铸剑师是受到了仙箓损坏的牵连。 宁江砚听得心头震动。 她突兀称燕铸剑师为故友，用意倒有大半是想要诈一诈这来历不明的女修，然而，真正听到了对方的死讯，一颗平静无波的道心却是泛起了丝丝涟漪。 伤痛？谈不上，却是异样的悲哀和惋惜。 就好像是冥冥中断掉了什么本该存在的联系，让人心头难受，又说不明白，宁江砚神思纷乱，竟然问出声来：“不对，燕铸剑师早已进入了秘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陨落，难道是有人暗害？” 她不问倒还好，大可以回去过后慢慢调查，不难发现其中的破绽，就这一问，宁徵言当即有了警觉。 先前自己言语间认为洛东珂是这一次的仙箓来人，宁江砚等人没有提出疑问，她也就并未在意，只以为一切都照计划进行。 但，洛东珂没有使用燕铸剑师这个身份，她是凭借其他方式取得宁家同意后进入秘境的！ 那就是说，冒充“燕铸剑师”的另有他人。 是谁？ 这件事，曾经作为中介人的通薇童子知道吗？或许她应该质疑的是，整个星落海究竟知不知道这一点。 “当时事态紧急，燕铸剑师未曾提及她落难的缘由，不过，有些事情，也不得不说得更清楚点。”心头凛然之下，宁徵言作出了另一个决定，她在唇边挑起一丝苦笑，将无奈神情做个十足，“真人何尝不能认为，是我杀人夺宝呢？” 话音未落，赤色身影化作一缕飞烟掠过！ 和她谈话之际，宁江砚一直都在防备，阵盘始终都是开启着的，只要心念稍动，立刻就能够防御反击，但，还是迟了一步。 赤衣女修的身法已经无法用快来形容了，眼前一花，便失去踪影。 这对元神真人来说，无疑是难以想象的。 唯有宁徵言自己清楚，这正是早先在焰定天碑那里得到了好处，莫名其妙冲破境界，成就太虚后的两仪心法妙用之一！ 太虚。 浩浩荡荡，无边无垠，万象混元，空渺玄奥，可谓之道，可谓之天，可谓之宇宙，而在她所修行的功法当中，则是元神进一步与天地相合，原本固若金石的身心宛若忽然失去了形体的束缚，就在那一瞬间，由一块精心雕琢的美玉化作一缕风，一片云，一线穿破天际的晨曦。 如此的轻盈、纯粹、自由。 这世上，谁能够捕捉到风的踪迹？哪怕是宁江砚这样得到了上古传承的元神真人，也无法窥得她身法的奥妙，进而眼睁睁地看着前方剑光一冷，自己指尖迸出丁点桃花般的红艳。 “得罪了。” 歉意的话语传来，一袭赤衣的女修重新出现在视野中，就在她和自己两人之间，那一滴血珠从高高的半空中急剧坠下。 宁江砚蓦然睁大眼睛。 瞳孔中，倒映出那女修从容伸出的手，不知何时她的手上多了一枚玉佩。 无声无息地，血珠落到玉佩上，霎时间闪动光华。 “这是……我宁家族人的玉佩，你怎会有此物？”宁江砚惊呼，这玉佩来历不凡，乃是千年前宁家老祖亲手制作的法器，名唤鉴心玉佩，分作子母两套，母玉仅有一块，一分为二，分别供奉在中洲和秘境的祠堂中，子玉则数量万千，宁家的每个嫡系子弟都得到赐予，是他们的随身之物，平日里可驱邪避厄，一旦族中有事，也会通过玉佩传达。 当初宁秀秀还在家中时，玉佩显出的字样正是宁家通过母玉所传的事宜。 很少人知道，这玉佩还有一个作用，便是鉴定宁家血脉。 宁徵言恰恰知道这一点。 鉴心玉佩其实是古仙凤寰所创，后来在缔结契约的同时也传给了宁家老祖，最开始，是因为当时中洲妖魔横行，不少善于变化的妖魔冒充人类，给宁家带来惨痛损失，所以才有了这种鉴定的法子。 随着时日流逝，妖魔被封印，这种鉴定也就慢慢失传了。 然而鉴心玉佩到底是古仙手中传出的法器，妙用无穷，是以流传至今。 为了进入宁家，她做足准备，连威胁带拷打地从昊光口中问出了许多秘辛，鉴心玉佩的秘密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面对宁江砚的质疑，宁徵言眉头一挑，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亦将血滴落在玉佩上，转眼间，光华再起。 “你是……？！”事态再一次出乎意料，宁江砚简直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不错。”听出她想说的是什么，宁徵言轻叹了声，“这是我为了取信真人，不得不为之。” “我是宁家血脉，尽管，这不能证明什么，但总比一介毫无根基，又牵连甚大的散修来得可靠些。” 她诚恳地注视着宁江砚。 在某种程度上暴露自己的身份，是宁徵言深思熟虑后所为，如果是在中洲，她或许还会顾虑着会不会牵连到自己真正的来历，继续隐瞒下去，但在秘境，在这个和中洲隔绝了几百几千年的宁家家族，她可以放心地假冒这一脉的后裔。 此前宁家被魔修渗透，导致“宁秀秀”一降临就落入陷阱，以至于宁家上下大清洗了个遍。经过了这些事，宁徵言很清楚地知道，掌握了整个秘境，和瞿朝同为无冕之王的宁家究竟有多么庞大。 一个家族太过于庞大了，总是会有些不清不楚的问题。 有那么一、两个，甚至三五个，十多个流落在外面的血脉，也是很正常的。 从宁江砚的反应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是啊。”宁江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流露出古怪的神色，轻轻道，“你说的没错。” 她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宁家对外声名赫赫，内部的摩擦和纠纷更是惊人地多，她这一脉势弱，不得不在外面驻守，少得了许多应有的好处，如果不是宁江砚自己争气，年仅二十一成就元神真人，还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地步。 即便如此，她这一脉得势后，某些人狐假虎威，小人得志的做派，也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 宁江砚从来对宁家就没有太深的感情，自然而然的，对宁徵言这样一个流落在外的族人，多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情。 “结盟之事，我会妥善处理。”她以探究的目光望去，迎来的是了然的笑意。 宁徵言懂得她这句话的意思。 之所以说是结盟，而不是认回宗族，宁江砚显然已经明白了她不愿意回归的意愿，也没有多加盘问，以这样隐晦的方式，表明她已经赢得了自己的信任。 “那就先多谢真人了。”宁徵言轻笑，“真人如果不介意，称呼我单字燕即可，这也是那位铸剑师的遗愿之一。” 是继承了名号吗？ 宁江砚一直以为燕是那位铸剑师的名字，现在看来，是可以转给别人的称号，听到似曾相识的话语，她默默点了下头，算是应诺。 两人一番对答，看似漫长，实则花费不了多少时间，三言两语下来，城中局势突然发生变化。 “对战之人，不是布局之人，不好，中计了！”正在与聂虹缠斗的寂火绝渊女修最早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当即发出一声厉啸，“走！” 他们魔道八脉出来的这几个人前来长京，一是为了襄助叛军，二是为了灭杀璩家族人，要知道，宁、璩两族一明一暗共同统治秘境，龙脉镇守也是两族共同为之，想要脱镇而出，就得想办法推翻这两家才行。 就在今日，璩族全族覆灭，只余下永安长公主等寥寥几人。 事情已经办完，再多留亦毫无益处。 听到啸声，净空和那月照冰峰的魔修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两人彼此配合，身形急退，饶是奚南英也追击不及。 见敌方想要撤退，宁江砚眸光一闪，就要发动阵盘，不料有人比她抢先一步。 “给我留下！” 一声冷哼，宁徵言扬手，但见未成之剑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内里虚空小世界应心而动，那寂火绝渊女修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就被摄了进去。可怜她一身法术神通都在火焰上，偏偏遇上的却是拥有九天玄火这种万火之源的宁徵言，不被抓进去才怪了。 随即剑光往四面八方分化而去，恰好截住了两名魔修的前路，月照冰峰那魔修仗剑拼了数招，随即也被擒下，反而是那慈悲林的净空见状不妙，张口叫道：“无量慈悲，弟子今日蒙难，恳请老祖搭救！” 说时迟，那时快，宁徵言只觉得头上虚空传来一股沛然大力，要将自己施展的剑招强行压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