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章 为哪般啊为哪般
苏珊蹲在地上捡纸,突然一个阴影罩了过来,她抬起头一看正是白天那位进入钟楼的机械师,而他手里正拿的正是那幅画像,她“啊”了一声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手痒才画了下来,你要是觉得不好,我撕了它就行。”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画像打算撕掉,哪知道少年却退后一步把画像卷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两枚金币放在她面前。 “不,我觉得很好。”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与那壮硕的仆人一起离开。 苏珊木木地看着那两枚金灿灿的金币,等想来那幅画还没有画完,也值不了这么多钱想退还他金币时,才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她把这两枚金币贴身藏好,心里也不知是何种滋味,在她还在为如何挣一银币苦苦发愁的时候,有人居然能为一副只画了三分之二的素描随手扔下两枚金币,这就是差距。 “败家子!”她朝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跺了跺脚。 晚上她把银币和金币一字排开放在床板上,回来时她在杂货店里买了几只蜡烛,夜里她这间破旧的小屋终于不再漆黑。蜡烛上的火苗窜动着映在钱币上发出刺眼的光芒。她眯着眼,将银币一枚一枚地收到自己用布缝的小袋子中。一共是二十四枚,这才是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钱。 “哼,总有一天我要用金币砸兰特夫人!”她陷入了美好的YY中,幻想着有一天提着一大袋金币砸到兰特夫人身上把她砸死。这是被剥削阶级常有的想法,就好比穿越前她也一直做梦,梦到自己买彩票中了五百万,然后提着箱子到公司里,把钱一叠一叠的砸到老板那张臭脸上,事实上想这么干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但梦是梦,现实却是现实,每当梦醒后,还是要穿得人模狗样儿地爬去上班。背对着老板时龇牙,面对着他时傻笑,精分又无奈。 她收回毫无意义的YY低叹了一声,把目光重新投回到那两枚金币上。她没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气节,所以注定是个俗人。俗人爱钱,俗人爱金子。她把金币握在手里,然后贴在胸口躺在床上一个劲的傻笑。金子啊,要知道她穿越前也不过只戴着银镯子呢。 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抱着两枚金币睡都能笑醒。 时间总是比想像中过得快,一转眼一周已过去,苏珊的财产已从两枚金币变成了三枚金币以及七十枚银币的零用。她把金币银币分别藏好,等兰特夫人生日舞会过后便找个机会搬出去。 仆人们一大早就开始忙,天才刚亮她便被丽娜抓起来去打理花园,花园里的雕塑虽然上面还是有些斑驳但是已经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看来已经有仆人来清洗过。这一周来树木的枝桠长了不少,等她一一修剪过后,已经过了中午。 这时第一辆马车驶进了兰特家的大门,四拉马的金顶“神之手”雕花马车。同是四拉马但是比皮格尔的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这辆马车每一个细节都极为讲究,从线条到精致的门把手。如果这还不足以说明车主人的身份的话,那么就来看前面清一色雪白神骏价值千金的云雪马,还有牛皮马套上那镶嵌着的银扣与宝石。 奢华到了极致,奢华到令人发指。 镇上只有一个家族拥有这样的财力和身份,那就是兰特家族落没以后收购了兰特家产业的贝利家族。 车夫按了一侧的开关,从马车下伸动一个机械阶梯,然后他跳下马车,拉开车门恭敬地站在一边。 贝利男爵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位漂亮的小姐。贝利男爵正值壮年,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像后梳好用白色的丝带系住。他双眼细长,嘴唇上两撇八字胡,不苟言笑,手中握着一根纯金的手杖,杖端镶嵌着一颗大大的祖母绿宝石。他从怀中取出镶钻的机械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弯起左臂,跟他一起的那位小姐立刻走上去,挽住他的手臂,两人一起走进了客厅。 他们那种身为贵族的优越感和高人一等的态度,让苏珊很不舒服。她拍拍裙子正打算扛着工具回自己的小屋眼不见为净,就见丽娜从公馆里跑出来,二话不说拉着她就从侧门三楼的一间房间。 房间很大,梨木的大床上还放着不少布娃娃,有独立的浴室和衣帽间,看到墙上那张与自己的几分相似的画像时,苏珊才知道可怜的小苏珊原来在他父亲死之前一直都住在这里。 这时从门外来了几位女仆,有些端着花瓣,有些拿刷子,二话不说就把按进了浴室里。那句话说得没错,女人得罪不得,看丽娜那个狠劲恨不得把她刷下一层皮来。 她怎么这么遭虐哦,被刷得全身红红的不说,丽娜在帮她梳头的时候还时不时狠狠地抓上一把,等梳好了头过后,头发都不知道掉了多少。看着镜子里丽娜那个报复后的快意劲,她真想伸手去把她的脸抓烂。 等好不容易被她们摆弄完了,又像赶鸭子一样把她赶到了楼下。这时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当然,各自有各自的圈子,比如贵族当然不会屈尊降贵去和平民聊天,哪怕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富商。众人见她下楼,纷纷朝她看来,贝利男爵更是走过来,亲吻了她的右手,让她内心极为诧异。 “很高兴见到你,苏珊小姐。”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尊贵的贝利男爵。”她微笑着回应,想着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十六、七世纪的西方宫廷大戏,牵起裙角俯身回了一个礼,当她起身时,眼角瞄到兰特夫人在不远处恨恨地瞪着她,那目光似要把她切碎。 在大厅里溜了一圈,她突然有种奇怪的奇怪的错觉,似乎在这群人眼里她比兰特夫人更受待见。就连贝特男爵这种典型的贵族都对她和颜悦色,这是为什么呢?她一时也想不明白。 这说是生日会倒不如说是贵族与贵族之间,名媛与名媛之间的攀比大会。像苏珊这种全身上下只佩戴了一对珍珠耳环的人都不好意思走出去给别人打招呼。哪个不是穿金戴银,恨不得把今年新买的珠宝全部戴在身上。苏珊就看到一个富商的夫人,手上戴着三枚戒指,脖子上围了两条宝石项链,头上缠了两条镂空金链子。若不是苏珊有一定的社会阅历还真当这是时尚潮流呢。 靠!干脆把自己渡成金人算了。 苏珊不可否认在骂这句里心里有那么一股子酸味,但是这么炫富真的很俗,往人群里一扫,她突然发现兰特夫人顺眼多了。不过这种想法一闪而逝,她相信若兰特家还有百年前的财力的话,兰特夫人只会炫得更离谱。比如说是买一辆贝利男爵那样的马车,比如裙子上绣满了水晶和金线,又比如换一只比白猫身价高千倍的赫尔特金丝猫在它脖子上系着嵌满红宝石的纯金猫链等等,所以兰特夫人看向贝利男爵的目光格外愤恨,恨的快要喷出火来将他烧灭。 因为贝利家族不但抢走了兰特家的产业,也夺走了原本属于它的荣耀。贝利家的崛起史刚好是兰特家的衰败史,对比是如此鲜明。 苏珊真是不明白贵族们的想法,既然兰特夫人不待见贝利男爵大可不用请他来,这样她也不用在生日的时候还承受着贝利男爵带给她的财富与地位的双重打击。 看别人谈笑风声如鱼得水,自己在一旁暗咬嘴唇青筋爆裂。贵族啊,你总是如此纠结与精分。 苏珊很不厚道地躲在角落扶栏低低笑了起来。原以为这个舞会上最出糗的会是自己,如此看来却是兰特夫人,花钱买罪受,这又是为哪般啊为哪般! 看兰特夫人如此虚弱又无力地穿梭各贵妇之与名媛之间强颜欢笑,她突然同情起这个虚荣的女人来,她辛辛苦苦便卖家产维持出来的体面,在别人眼里或许只不过是个笑话。 俗语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么可恨之人也必然会有她可怜之处吧? 一个生日舞会也能搞得她如此伤感,兰特夫人也算是她平生所见中一朵奇葩。原本轻松的音乐,在她耳里也变得压抑起来,她拿起餐盘夹了满满一盘的食物端了出去。 天上点点繁灯与地上庭院中那一排排的蜡烛相映成趣,她一路小跑到来大门口。安格还在门侧站着,虽然他已经努力站直,但是背部的线条仍然弯曲。安格见她路过来,满是皱纹的脸笑得宛如一朵层层叠叠的花。 “小姐,您今天真漂亮。”他目光迷离,视线停她的身后,似乎在回想过去。 “是吗?”苏珊不以为意就她这付病怏怏的能美当哪去,她又不是林黛玉,能比西子胜三分。 “安格大叔看我带了什么。”她把放满食物的餐盘在安格面前晃了晃,里面有上好的火腿,秘制的牛rou,还有许多连苏珊都没有见过的精巧小糕点。 “大叔你快吃,吃了我又过去拿,反正里面还有很多。” “小姐这……要是被夫人发现的话……”安格望着满满一盘的食物眉毛拧在了一起。这里任何一样都是平常人家吃不起的。 “放心吧,她在里面跟她那些‘好姐妹’聊天呢,注意不到这儿来。你快吃吧,可好吃了。”说着她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安格嘴里,然后自己也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有点像泡芙,里面塞了奶油,不过外面却被炸得金黄,外酥里鲜十分好吃,她忍不住又多吃了一口。 苏珊端着空餐盘往回走,路过花园时隐约听到从里面转来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