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和尚
青儿睡了一下午，梦到回家了，父亲刚下班，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母亲在厨房做饭。灶上正炖着的，是她喜欢吃的咖喱鸡块。父亲爱吃的松鼠鱼已经做好了，盛在旁边的盘子里。盘子旁还有盆汤，是鱼头剁下来熬的雪白色酸菜丁鱼头汤，点了几颗鲜艳的红辣椒，滴上几滴金色小浮萍一样的麻油，香味隔了老远都闻得到。 她倚在厨房门口，和母亲闲话。一眼望去，厨房里干净闪亮，连水池上都刷得没一丝污垢。母亲一边剥蒜瓣，一边随口说着：“小英说了，今年带女朋友回家，说不定明年就要结婚。” 王青儿，不，这刻的她，是王美好，笑道：“那恭喜妈了，后年就能报上大胖孙子了。” mama就似笑非笑的抬起头，又有些埋怨：“光说你弟，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结了婚，领回家也不过是女婿外孙，哪有弟弟带回家的好。你不总是说女大不中留，我多留两年陪你嘛！”王美好撒着娇。 母亲刚要说她什么，外面父亲和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来。王美好扭头看过去，见是弟弟和爸爸站在客厅。 “小英，这么快就回来了？”王美好惊喜的看着弟弟王英好。 “恩。”王英好点着头，笑：“我把我女朋友也带回来了，姐你给我把把关，看我眼光好不！。” 王英好一指身后，王美好见到一个女子慢慢的走出来，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脸，只看个子高高瘦瘦的。 “还有我俩的小宝贝也来了。”王英好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又牵出来一个孩子。那孩子在地上爬啊爬，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流，连衣领都湿了。而且，这孩子怎么看怎么熟悉。王美好有些迷糊，刚才母亲怎么不是还说，王英好还没结婚么，孩子打哪儿来的。 “板儿？”王美好惊叫一声，终于想起来了。 她不是已经回到现代社会的家了么？红楼梦里那个讨人嫌的板儿，怎么还出现在这里。板儿离她越来越近，还伸着手要抱抱。王美好啊的惊叫一声，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入目就是一颗明亮的光头。王美好感觉自己的心脏蹦蹦直跳，一直没从梦里回过神来，盯着光头发了半天呆，好不容易有些明白，涌上心头的却是一句咒骂：“你妹，好亮的脑袋，当这是非诚勿扰啊。” 原来刘姥姥把青儿抱出来，给那大和尚看。大和尚可能从未抱过小婴儿，有些手忙脚乱，折腾了两下，青儿就醒了。 青儿醒过来，紧盯着和尚看，看的大和尚心里奇怪。 这双眼睛，该怎么说呢，眼珠明亮如黑豆，眼白微微的泛着蓝色，好像最纯净的琉璃。天底下小孩的眼睛有美有丑，但大约都是这样的。可是这个小孩，和其他的，又有些不同。她盯着你的眼，似乎就看到你的灵魂深处。明明知道婴儿应该是没什么思想的，可是大和尚却觉得她这双眼睛里有千言万语，表露着满腹心事。 婴儿忽然依依呀呀的叫了几声，伸手去抓他的衣襟。这可不得了，大和尚怀里，可放着要紧的事物，不能被青儿翻出来了，忙掰开青儿的小手。 旁边，王板儿被刘姥姥牵着。刘姥姥刚才和大和尚一阵寒暄，已经知道他的佛号叫得净，指指王板儿，又指指王青儿，讨好的笑着开口：“得净大师傅，我们庄子上看鬼神的奶奶，说是两个小辈儿八字冲，但是我瞧着，却是两个都矫健安康的很，不像那个说法。偏生这个顶小的，见不得大的，恐怕是有什么说头。” 得净大和尚嗯了一声，仔细的看看王狗儿，又看看王青儿。 王青儿躺在大和尚怀里，心里怪叫一声，原来自己讨厌板儿已经这么明显了，居然还引出个和尚来。这下大事不好。红楼梦里的和尚道士，就没什么好的。有灵通的譬如送贾宝玉投胎的两个，指引甄士隐出家的那个，王熙凤勾引人那次，送她侄子**那个……说是有灵通，偏偏都害的人家破人亡，跟乌鸦一样叫人丧气。没什么灵通的，譬如妙玉，譬如贾家的姑子庵，若不是高高在上，看人也分三六九等，再就是做些肮脏事，混没点出家人的样子。 难道她也要被超度出家了？王青儿激灵灵的打个冷战。 这时候，为了证明事情的严重性，板儿被刘姥姥抱了起来，凑近王青儿跟前，板儿嘟起嘴巴，吧唧一口亲到她面颊上。 事到如今，王青儿为了保住自身，再也顾不得耍性子，嘴角居然绽开了一个弧度不小的笑容，虽然她憋红的眉头，已经多少出卖了她的不喜，可是刘姥姥一家，却是看呆了眼。 “佛祖有灵！”王狗儿机灵的很，一把跪倒地上，对着西边磕了几个头。刘姥姥和丽娘忙跪在地上，也磕起头来。得净很奇怪，怀中的王青儿明明是在忍着怒气，看那小眼睛里忽然冒出的不情愿和怒光就知道了，但为什么还嘴上挂笑呢。 难道这婴儿，竟是传说中的灵童？ 得净这次路过刘家庄，是为了师父交代下的一件大事情。留宿也是因为除了京城往这个方向赶路，一旦过了刘家庄，近处便没有可投宿的地方。若是今天歇下，明天早起就走，至明日天黑，却是能有个小镇子住宿，若是下午继续走，恐怕要赶很长时间夜路。如今早不比以前太平，遇上歹人，哪管你是不是出家的。 得净看着青儿，也是啧啧称奇。得净的眼神从刚看着她时的探究，到后来的惊喜，再到后来的若有所思，让青儿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她怕。 小孩儿怕的时候，无非是哇哇大哭，但王青儿不是真正的婴孩，她只是惊惧的整个身子都瑟瑟发抖。对她来讲，现在的王家，虽然贫困，虽然有个讨厌的小屁孩哥哥，但是父母和姥姥对待自己还算是不错的。每天能吃饱穿暖，没有打骂，家庭和睦，她还想能怎样？人只要选择接受，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抱怨，不乐意，等等负面情绪。王青儿已经选择了接受穿越，但是她却没想过，自己的处境也许可以更糟糕呢？相比起来，王家安谧的生活，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难道从此以后，真正要青灯古佛那啥那啥那啥……王青儿实在是记不得红楼梦里那么多关于出家的判词了，但是想到从此后她可能要失去了吃rou的权利，结婚的权利，生孩子的权利，等等等等的权利，忍不住就眼泪长流。 上辈子她是因为事业耽搁了，但好歹还有希望，这辈子却是要当尼姑，为毛，为毛，为毛！ 得净看着王青儿本来努力的盯着自己，撇出一个用力的笑容，然后眼里却慢慢的蒙上了雾气，好像涨潮退潮一样，一会儿消散，一会儿涌起，终于，雾气积攒的越来越多，化成两道泪珠，从眼角处滑下。那小眼神里，满是悲愤，不甘，痛苦。 得净只是觉得奇怪，刘姥姥却吃惊的狠了。 别看她膝下只有丽娘一个女儿，外孙也只养过板儿、青儿两个，但哄过抱过的孩子却真是不少。她还从未见过这样默默流眼泪的孩子，而且只有两个月。难道竟是给这和尚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刘姥姥本来就随着王狗儿跪在地上，现在更是嘴里阿弥陀佛个不停。 得净也觉出不对来，慢慢的将王青儿竖着抱在怀里。也许刘姥姥等人看不清楚，他却实实实在在能感觉的到，王青儿在他怀里抖个不停，就跟打摆子了一样。婴儿的身体很健康，并没有得什么恶疾，那么她就是在恐惧了。 得净严肃起来，开始吟诵着经文。 缓缓的念经声，好像催眠曲一样，王青儿终于稍微安定了一点，慢慢的跟着闭上了眼，长黑的睫毛上，挂着点点露珠一样的细碎眼泪，一副安谧的神态。 因为王青儿脖子还是软的，没依没靠，总是东倒西歪，得净和尚又不大会抱孩子，索性念了几遍经以后，将王青儿面朝自己怀中放着，用两臂夹紧，才继续开始念。 王家众人也看出事情有点蹊跷，不然那和尚不会这么虔诚的念经，于是都忐忑的跪在地上听，就连平时调皮的王板儿，也被王狗儿嘞令跪下，本来他还扭糖一样动个不停，被王狗儿狠狠瞪了两眼，终于消停了。 和尚念了三五遍，忽然觉得胸口湿热，有动静，一看，居然是青儿在吧咂嘴，自己右边胸前Ru房位置的衣服，已经湿了一片，王青儿还在拱着，竟然是把和尚当丽娘了，似乎小猪一样找食吃。 丽娘一看，羞红了脸，告罪一声，抱过青儿进屋去了，说起来，青儿到现在，竟然是有近一个白天都没吃过奶了。过了片刻，丽娘自己走出来，说青儿吃饱睡着了。 这下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青儿刚才诡异的表现，难道竟是饿的？就连得净和尚，都是挂了苦笑。 ———— 今儿起，咱小石开始冲榜了，各位亲们请努力的投票，狠狠的投票，来吧，comeon！baby！再有三十票咱就能上首页了。还有那啥，长评对冲榜也至关重要，但请各位心狠手辣，不要因为我是朵娇花就怜惜我，长评吧，犀利的长评吧。咳咳，再友情提示，一定要收藏，很明显在个人书架上找我这朵奇葩比较容易，最近红楼那么多……（默……） PS：我爱你们。带闺女小青三鞠躬，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