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了却红尘
离开那小山村之后，两人踩着飞剑直往那李家村的方向赶去。 刑宇瞳看着芸娘那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只觉得相当的好笑，便开口问道：“芸姐，你怎么呢？”。 芸娘在心里憋了半天的话，终于可以说了出来，只抱怨道：“宇瞳，你为什么要给那两个小家伙修仙的法决？这修仙界还不如凡人界安全，那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岂不是害了人家！”。 “哈哈，我就知道芸姐你要说这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是那少年强烈要求的，我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机会罢了！就像当年的你我一般，换句话说，芸姐，踏上仙路，你后不后悔？”。 顾芸听见刑宇瞳的话，低头沉吟了片刻，要是当年她没有逃出那李家村，或者是没有遇见小白，也许现在她已经成婚了吧！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妇女，也有可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现在这样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顾芸慢慢的抬起头，双目静静的看着刑宇瞳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我不后悔，这是我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了！”。 两人相视而笑，是啊，这一生唯修仙是她们最好的选择！ 李家村在那小河村的西面，在晋国的另一侧，两人御剑飞行，足足飞了两个时辰才到。 看着那改变命运的小树林，顾芸抿嘴一笑，就是在这里她们两人打晕了那郑牙侩，才得以出逃。 思父心切的顾芸再也忍不住心底里那丝丝的眷念，只想快速的往回赶，她们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趁着天黑来到了顾芸家的小院子里。 看着屋里的窗户上透出的昏暗的灯光，顾芸停住脚步，眼泪泫然欲滴，却又不敢进去！ 似乎这一切和六年前没什么不同，只是那本是结实的房子，变得有些破败了，刑宇瞳站在这个小院子里，静静的陪着顾芸。 突然，一声尖利的怒骂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空。 “你这没用的老东西，都是你那小贱蹄子，偷了老娘的银钱，还敢把郑牙侩打成了重伤，现在我们家的日子这样难过，都是你这扫把星影响的。哎呦，神佛啊！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了你们父女两啊！这可让我那宝柱怎么活呀！”，李二娘站在炕边上，双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中年汉子，不停的怒骂。 顾芸用神识看到自家爹爹就在一旁抽着旱烟，默不作声，不到四十的年龄，此时看起来竟有五十多岁一般，往日那笔挺的身躯，也佝偻了下来，鬓角两边也添了丝丝白发，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暮年的悲凉。 听见李二娘嘴巴不停的在哪里怒骂着，顾芸只恨不得出手杀了她。 刑宇瞳在一旁看见顾芸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心里一惊，赶忙将顾芸拉了过来，“芸姐，你别冲动，治这种小人的方法多得是，我们先摸清楚，这婆娘到底对伯父做了什么才好吧！”。 顾芸咬着嘴唇，忍了又忍，心里觉得刑宇瞳说的对，也好让她知道自家爹爹过的是什么日子。 两人在院子里站了阵阵一夜，直到早上有人来，才隐去一旁。 这日一大早，一群人冲进了顾芸家的院子里，手上拿的是各种刀剑，凶神恶煞的将一个五花大绑的胖子推了出来，只嚷嚷道：“有喘气的吗？给大爷滚出来！”。 刚刚起床的李二娘和顾大山，连忙跑了出来，看着院子里的一帮大汉，脑袋一下蒙了，但是看到那被五花大绑的李宝柱，李二娘一下子就哭了起来，直直的朝那胖子扑了过去，“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来娘给你解开！”，伸手就要去解那绳子。 那为首的大汉，见李二娘这么不识趣，竟要解绳子，只狠狠的踹了一脚，将那李二娘踢了个倒仰，一下子就倒在了院子里。 李二娘见这人竟敢打她，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朝那人扑过去，却见那人手里扬着铮亮的大刀，一下子就止住了脚步，畏畏缩缩的躲在了后面。 李宝柱见平时最爱自己的娘亲，也不敢来救自己，当即就哭喊着：“娘，救救儿子，救救儿子！”。 一旁还有些理智的顾大山，只急忙问道：“这位好汉，可是我家儿子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大爷？”。 那为首的大汉见这还有一个明白人，只拿出了一张纸，说道：“老爷子，看见了吗？李宝柱在我们赌场欠了三十两银子，今天要是不还，老子就活刮了他！”。 李二娘听见这话，只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李宝柱见那大汉扬了扬手上的大刀，心里害怕极了，只朝着有些蒙了的顾大山喊道：“老不死的，你快点还钱，快点换钱，不然老子就要被杀了！”。 顾大山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家的情况已是艰难的很了，三十两银子，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 领头的大汉，见他们这样沉默，心里也知道，今天和三十两银子可能要不回来了，只大声喊道：“李宝柱，今天算爷倒霉，将你的人头送回去也好！”，一手拿着大刀就要朝李宝柱砍去。 “哇哇哇，老天爷啊！救救我那可怜的儿子，顾大山，要是我儿子死了，我也不活了！”，李二娘宛若疯魔了一般，只大声的哭喊。 顾大山看了看自己才十三岁的儿子，脸上一片悲伤，都是他没用！只出声道：“大爷，我自愿卖身为奴，求你放了我儿子一命吧！”。 “咦？卖身为奴是吧？这样，老子还能收回点银子，但是这点银钱可是还不够哦！”，那大汉只停下脚步，心想能够收回一点是一点。 李宝柱见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只大声的喊道：“就把这老不死的卖了，还有我家的房子，一并卖给大爷还债！”。 “对啊，对啊！快点放了我那可怜的宝柱吧！”，李二娘见自己的儿子有救了，只急切的答应到，丝毫没有想到丈夫的艰难。 顾大山脸上一片的悲凉，深深的看了看那母子俩，只木然的站在那里。 角落里的顾芸看着这些，只紧紧的握着拳头，恨恨的盯着那两母子，脸上一片狰狞，恨不的将她们碎尸万段。 顾芸见那大汉真的去拉扯自己的爹爹，心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脚下一点，就窜了出来，一脚就将那大汉踢飞了有十余丈远。 其他人看那大汉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提着刀剑就要朝顾芸砍来，顾芸脚尖轻点，飞跃到半空中去，素手轻扬，一道灵光发出，只将他们点了xue道。 顾大山和李二娘三人被这变故惊呆了，嘴里喃喃道：“仙女！”。 忽然，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李二娘惊恐的看着顾芸，一只手颤抖的指着她道：“你，你是芸娘？”。 顾大山也认出了自己的女儿，嘴唇颤抖，却不敢相认，当年他默许了李二娘将顾芸卖掉，现在怎好相认，他的心里现在只有愧疚。 顾芸没有理李二娘两个，只走到顾大山的面前，直愣愣的跪了下去，“爹，女儿不孝，今日才回来看你！”。 顾大山见顾芸并没有怨恨他，心里更加的不好受，如今这样就是他选择儿子不要女儿的后果，一时之间，老泪纵横，只颤抖着手摸了摸顾芸的头顶，将她扶了起来。 “顾芸，你个赔钱货，还不给老子松绑！”，忽然，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带着变声期男孩子特有的沙哑。 顾芸转头，就见那肥的像头猪一样的李宝柱扬着下巴，颐指气使的朝她喊道。 顾芸心里的那股火更旺了，只走到那胖子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只将那胖子抽的在空中来了一个七百二十度转体，才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李宝柱那里承受得起这一巴掌，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李二娘见自己从小都不舍得动一个手指头的宝贝儿子竟被顾芸打的晕了过去，瞬间忘记了害怕，也忘记的顾芸的厉害，只冲了上来，抬手就往顾芸那脸上挠去。 刑宇瞳站在一旁，看见这宛若厉鬼的疯妇，只抬手一道灵气就将其点了xue道，让她保持着那姿势站在那里。 顾芸看见李二娘，那可真是新仇旧恨一起爆发了，只随手将一个大汉的xue道解开，森然道：“你，给我恨恨的打这个疯婆子！”。 见识到顾芸的厉害的大汉，自是不敢违抗其命令，只抬手就朝李二娘那脸上狠狠的抽了过去。 顾芸转身看了看自家爹爹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为李二娘母子求情，心里一暖，只说道：“爹爹，如今女儿回来了，我们离开这李家村好不好？”。 顾大山看了看自己的媳妇儿和那不成器的儿子，心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是想到两人竟想将他卖掉，眼神一下子就坚定了起来，点了点头，心里闪过一丝不忍，顾大山开口为他们求情，“芸娘，她们虽然有错，但是也算是你的亲人，饶她们一命吧！”。 顾芸也没想过要了她们的性命，不然以后渡劫的时候出现心魔，那可是得不偿失！但是就这样放了她们，心里又有些不甘，一脸的纠结。 刑宇瞳站在一旁看着顾芸那纠结的脸，只抿嘴一笑，只传音道：“芸姐，既然她很爱他儿子，那么就让她选，是让儿子死还是自愿卖身为奴！”。 顾芸给了刑宇瞳一个赞赏的目光，手指轻点，就将那李宝柱救醒，淡淡的问道：“李宝柱，如今你欠下的债可怎么办呢？我可有一个好办法，城里有买仆妇的，李二娘应该还能卖个一二十两吧！是死是活，你自己选”。 边上的大汉已经被刑宇瞳解开了xue道，都拿起手上的大刀围站在李宝柱周围，只等着他选择了。 李宝柱见那铮亮的大刀，吓得浑身发抖，心里虽然很犹豫，自己的娘亲可是非常的疼他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性命，只抱头喊道：“卖，卖，我卖！”。 李二娘听到这话，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愣了愣神，这可是自己宠爱了十三年的儿子呀！竟然为了活命将她卖掉。李二娘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两眼无神的站在那里发愣！ 顾芸随手扔了二十两银子给那些大汉，“我知道，一个老妇人也卖不了多少钱，这些就当是给你们补上剩下的吧！”。 那群大汉本以为能够死里逃生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得到银钱，心里只剩下感激，他们也看见了这仙子是和这两人不和，心里只想着怎样将她们折腾的更惨，来巴结仙子。 看着李二娘就要被那群大汉带走，顾大山心里有些不忍，李二娘虽坏，但是却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面露悲色，恳求的看着顾芸。 顾芸知道自家爹爹的想法，但是就这样放过李二娘她又不肯，只转过头去。 刑宇瞳看着顾芸那纠结的表情，慢慢的走出角落，站在院子的中央，抬手对着顾大山行了一礼，“伯父，我是顾芸的朋友”。 顾大山见是一个俊秀少年在对自己行礼，心里满是惊慌，只胡乱的摆了摆手。 刑宇瞳见顾大山不太适应，就转身对顾芸说道：“既然这样，芸姐，你只需在李二娘和李宝柱身上下一个禁制就好了，倘若他们以后敢对伯父不好，或者说生出要害人的心思，身体就会受万箭穿心的痛苦，这样不就好了！况我们毕竟是修仙之人，几十年的时间不过是闭了一次关就完了，但是对于伯父来说却是一生的时间，有儿子送终应该是他最想要的吧！”。 顾芸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这种方法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她也不能一直在凡人界，况父亲这样对她，不过是想要一个儿子罢了。 只随手又扔给了那大汉一块银子，将李二娘提了回来，弹指就往两人的脑袋里打了一道灵光，快速的捏着法决，手指如穿花一般飞速的活动着，只见顾芸大喝一声：“禁！”。 两人身上银光一闪，这禁制成了！ 刚刚刑宇瞳讲话并没有压低声音，李二娘和李宝柱都是听见的，心里不以为意，面上露出了一丝讥讽。在心里默默的骂顾芸父女，但是刚刚想了一下，她就感觉到，脑袋如针刺一般的疼，胸口传来火辣辣的疼，犹如万箭穿心一般，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顾芸冷眼看着李二娘的惨状。只淡淡的说：“我这禁止可不光是对付你们两个的，你们的子孙以后要是敢对我爹生出坏心思来，也是一样的，李宝柱，你记住，以后不管你有没有娶媳妇儿，只要我爹有一丝的不舒服，你们两人必定要每时每刻的受这万剑穿心之苦！”。 李宝柱母子俩，知道了这禁止的厉害，再也不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只蹲坐在一旁。 顾芸拿出了一颗培元丹放入水中化开，只倒了一小杯让顾大山喝，凡人是承受不了这丹药的猛烈的，所以只能这样迂回的来治疗顾大山的身体。 一杯药水下肚，顾大山就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泡在温水里面，身上的暗疾全部都被治好了，有些花白的头发也便的乌黑，脸上的皱纹渐渐消退，弯曲的脊背也直了起来，整个人像是年轻了二十岁一般。 看的边上的李二娘羡慕不已。 两人就这样在顾芸家住了七天，也了解到了当年她们走后的事情，顾芸也对自家父亲的歉疚更深了。 原来当年，她们两走后，郑牙侩醒来发现自己竟被搜刮了金银，心里大怒，立马就冲到了李二娘家里，要讨个说法。 但是李二娘是什么人，村里有名的泼妇，怎么会将已经收好的银子吐出来，只挠的郑牙侩满脸血印子。 等郑牙侩走后，她急忙去看自己的银钱，却发现一文都没有了，这让李二娘立刻就爆发了，一连几个月都是疯狂状态，对顾芸的爹也是越来越差！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还算好，只是那郑牙侩能干这一行，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找到了一帮人，前来催债，又联合李家的族长，让她们还钱。若是不还那五十两银子，便要将他们逐出宗族，赶出村子。 李二娘虽然横，但是确实害怕宗族除名，只默默的应了此事，从此顾芸的老爹便没有迟吃上一口好饭，每天干活却是比牛还累，六年来也只堪堪还了三十两银子罢了。 这样的生活却是让李二娘母子俩彻底的恨上了顾芸的父亲顾大山，每天都是各种的折磨。 顾大山自知理亏，也不声不响的默默承受了！ 顾芸知道这些，早已泪流满面了，这些都是她惹出来的事情啊，却是自家爹爹为她承担责任。 七天的时间里，顾芸将那培元丹的药水每天让顾大山和上一小杯，让他的身体恢复到了年轻的时候一般。 顾芸也给李二娘喝了一杯，让她的容貌变得年轻起来。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这女人健健康康的伺候她爹。 这做法看的刑宇瞳在一旁直摇头，顾芸果然腹黑！ 顾芸给顾大山买了很多的地，而且修了更好的房子，好让他的生活更加的舒心。顺便将李宝柱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留了很多银子给顾大山。 凡人界那稀薄的灵气更不适合刑宇瞳两人久待，只七天她们就有些受不了了，一大早就准备告辞了。 李二娘自从有了禁制的挟制，乖顺向猫一般，将顾大山照顾的很好。 顾芸看着自己的爹爹，直直的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只说道：“爹爹，女儿已是修仙之人，凡界不能久待，今日就要离去了，若是有机会，女儿定会回来的！”，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一脸不舍的看着顾大山。 顾大山心里也是不舍极了，但是他也知道仙人是不能在凡人的地方久待的，况且女儿能有仙缘，那是他们顾家天大的荣耀，那里还能阻挡着女儿的路，只拉着顾芸的手，叮嘱道：“芸娘，仙路难行，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为父只盼你平安！”。 顾芸一步一回头的看着顾大山，忍着心中的离别之痛，转头踩着飞剑，‘唰’的一下就离开了李家村！ 只留下顾大山看着空中，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