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刻上天字的古箭
外公说到这里，两滴泪珠缓缓地沿着他苍老的脸脥流下，滴在石化了的双腿上，瞬间便化成一粒粒的小石子滴答滴答的滚到地上。 达斯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外公，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面前的人虽然是亲外公，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和早就以为不在人世的外公见面，在道理上眼前的应该是至亲，但是在感情上着实是觉得十分陌生。 然而小亥倒比达斯贴心多了，它伏在外公石化了的腿上发出一声声的低鸣，陪伴着它以前的主人一块儿哭。 外公低头黯然神伤地看着小亥，灵兽是他师父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也算是他和师父之间的一份羁绊。一看到灵兽，便会想起师父对他的养育之恩。 外公的心情倒是平复得很快，毕竟事情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他亦早已释怀，自从双腿被石化之后，更是把生死看得很通透了。 “炎兽。”外公伸手摸摸伏在石腿上的宠物猪，笑笑地道：“我好像没见过你这宠物形态吧。不过，很好、很好！” 小亥倒是抵受不了外公的嘲弄，一脸凶狠地对着达斯发出阵阵的怒吼，好像是在说：“好个毛线！都怪这个小屁孩的修为惨不忍睹，我才落得这个田地。” 达斯对着那只在发飙的宠物猪当然也不甘示弱，反瞪了小亥一眼，作势要一脚踢飞它。 小亥顿时被吓得慌忙躲到外公身后，装作一副可怜状，大概是在叫外公帮它出头吧。 然而，达斯现在也懒得再跟那只白痴宠物猪纠缠下去，他知道外公还有很多事情没说，急不及待地想了解下去。 “那之后呢？” “我们离开了师父之后，便开始了我预定的计划，在东部和北部百子山山脚附近寻找百子殿的影踪，一所接一所地去调查。” “就这样，不知不觉五年就过去了。在我们出发后第五年的一个晚上，安安在百子山北边的一所百子殿内出生了。可惜，师父他老人家无缘看到安安一面···” 外公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又再说下去。 “我们亦由三个什么也不懂的热血青年，被外面的经历磨练成为很有经验的旅行者了。” “三弟他的确是一个君子，师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他的性格缺憾改变过来之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对颂伊死缠烂打了。然而，我还是一直不放心，硬是觉得他对颂伊还是痴心一片。” 虽然达斯想知道的并不是那三个老公公老婆婆当年的恩怨情仇，但是他还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外公细数着当年他们三个的往事。 “这事情在我心里面实在是憋不住了，有一次，乘着我哥们俩喝得大醉，我就鼓起勇气将这件事拿出来跟他直说了。” 外公带着骄傲的眼神挑战达斯道：“你知道他是怎样回答我的吗？” 心不在焉的达斯回以一个请说下去的摇头。 “他就是简简单单，直截了当的****了我一句。”外公带着骄傲的语气接着说：“他说，如果我们的身份掉换了，我会怎样。” “我不用多想就已经肯定我绝对不会对兄弟的媳妇作任何非份之想，我笑笑地喝了一大口酒，是我自己小人之心了。三弟是什么样的性格其实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就算连命也拼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那一刻我心里面就对自己说，有着这个兄弟，已经今生无悔了！” 外公一直说着他和王叔叔的往日情宜，眼神当中不断泛着义薄云天之情。 达斯反而被说得有点羞愧了，他昨天晚上还在想着隔壁老王这个词呢。再细想他从小到大认识的王叔叔，的确是一个正人君子中的正人君子。 为免外公再喋喋不休地说着他和王叔叔的基情，达斯还是打断了外公的话：“你是怎样会被困在这里的呢？” 外公也好像察觉自己把话题拉得太远了，轻轻叹了一口气便继续说下去。 到了安安六岁的那年，我们便找到这山脚下面的百子殿。 在这之前，我们都不知查访过多少所大大小小的百子殿了，那些百子殿都是些轻松平常的山神殿。殿里面供奉着的也是千篇一律能够保佑信众百子千孙、家里平安的山神，一点也找不到和王家的那段传说有关的线索，更不用说百子山上面勇者的出生地了。 那天在这东部山脚小小的百子殿内，我们也没抱有多大的寄望。 当时安安得了流行病，我们一边在找医生，一边轮流照顾着她。到了百子殿也只是三弟一个人在四处查看，我则坐在正殿入口处的长椅上，安抚着因为发高烧而正在打打闹闹的小安安和她的母亲大人。 那时候正值流行病的高峰期，医馆门口老是一条长长的人龙，颂伊担心晚一点会看不上病，早早就提议带安安去看病之后再到百子殿调查的。然而我看安安早上没有什么大碍，并没有从她。 可是安安的病情却是越来越严重，到了百子殿的时候就开始发着高烧了，颂伊也因为这事对我大发雷霆。然而既然不来也来了，我便吩咐三弟匆匆把百子殿调查完毕，之后便准备带安安到镇上面的医馆看看。 就在我被你外婆的梵音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时候，突然三弟气急败坏地从右边的一个侧殿中跑着过来，一脸欢喜若狂。 找到了！ 三弟说他一进入那侧殿便觉得这回一定会有收获了，因为里面已经被弄得七零八落的神坛上方，居然挂着一块写着‘山中箭神’四个字的牌匾。 神坛上供奉着一把石造的假弓，石弓经历长年累月的风化早已经碎成了几段，散落在满是灰尘的神坛上。碎片上还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雕刻精致的手工，看得出当年打造石弓的工匠绝对是花了不少心机。 虽然那石弓和王氏的天王神弓并不十分相似，但是在石弓旁边的一段碑文，却把三弟的每一根汗毛都看得竖立起来。 碑文上写着的，正正就是百子山的山神以神弓打败恶魔，拯救了山上众生的故事！ 这是第一次在百子殿内找到和神弓有关的传说，三弟当然不会放过殿内的任何一个角落。果然不用多久，他就在神坛后面的地上，找到了一支十分残旧的羽箭。 那支箭大概本来是和那石弓一同放在神坛上面给信众供奉的，经过那么多年的****，不知何时掉到神坛后面去了。 那箭的箭头已经锈蚀得面目全非，末梢的羽毛亦掉落得七七八八，剩下的羽毛亦已泛着黄，感觉只要大力一碰便会化成灰似的。在那发黑的箭身距离末端一指不够的地方，隐隐还能看到刻着一个字。 《天》 这个天字在其他人的眼中，可能只会认为这是山上的天神曾经用过的神物，神物上刻着天字也是理所当然，可是这个天字在三弟的眼中，就不只是那么肤浅的意义了。 天王神弓是非一般的神兵利器，劣质的箭矢如果用在天王神弓上，会因为速度和力量都太强了，还没射中目标便会在空中承受不了神兵的力量而化为灰烬，所以天王神弓历来都是配着王家独自研制的天王箭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其实王家也并没有什么特别造箭的秘密，只是在制作箭身的时候要选用上最坚硬的黑铁木而已，也不一定只有王家研制的天王箭才能够作为天王神弓的配备。 然而王家一直都坚持着自制天王箭，并在每一支箭的箭尾上都刻上一个天字，寓意天下只有这箭才能够配得上天王神弓。 那箭尾刻有一个天字的古箭，绝对就是王家世代相传为天王神弓配备的箭矢，天王箭！ 单单就那神坛上的石弓和那篇碑文，已经算是突破性的收获了，更何况找到了一支天王箭！ 三弟简直开心得无法控制喜悦的眼泪，不停地在百子殿里面乱蹦乱跳，像是一只吃错了药的大山猴。正在打打闹闹的安安给三弟那古怪的行为逗得破涕为笑，我和颂伊也开心得紧紧地相拥。 找了十多年的线索，终于算是有点眉目了。 我们再次折回附近的城镇，还赶得上找到一个当地的医生为安安看病，幸好她的病并没有什么大碍，吃了点药就呼呼大睡了。 我们知道会在这个城镇逗留长一点的时间，在旅馆订了两间长房，决定在这里附近的山上尝试寻找当年勇者的出生地。 安顿了安安母女之后，我和三弟着实是没法入眠，便到酒馆下面喝一点酒，当是庆祝我们当天的发现。 不知怎的，我和三弟喝着喝着便打起赌上来了，说谁先找到勇者出生的地点，另外一人就得认他为哥哥。其实开始的时候，这只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一句戏话，我也不知道最后怎会演变成真的赌注了。 认真起来的我们倒是势不可挡，我们两人每天一大清早就出发到百子殿后面的山中穿梭寻找，到了天色全黑才回到旅馆休息。颂伊也佩服了我们的那股傻劲，但是并没有插手我哥们俩之间的较量，每天在旅馆照顾安安和为我们准备好一天的食物，再也没有跟着我们出去山上寻找了。 她说，要是她出手，我俩都得叫她姐了。 然而这个赌注，最后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