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乱（一）

    是少年轻狂的一时兴起，使承诺如春风温暖，却不知须臾之间的一场春雨也能打翻一整个暖春。

    ———意乱

    从小陈芷兰的父母对她就是放养。在她记忆当中，从上小学开始，她就是挂着门钥匙，自己上学放学，自己热饭吃，自己做作业，自己检查。学琴也是，别的孩子的家人跟在后面，拿着棍子打，督促着。陈爸扛回一把大提琴，往家里一戳：“兰兰，以后你学这个。”当时陈芷兰8岁，看着那个比自己身形壮硕的多的大东西，陈芷兰说：“爸爸，这个东西我怎么学。”“报了班，你放学了去学，明天我带你去认个门儿，以后你放学了，自己去啊！”从此以后，很多人就看到惊悚的画面，一个大提琴跟中了邪似的在路上努力逛荡。

    陈芷兰有一次问陈爸：“爸，你跟我妈这样放养我，不怕我学坏吗？”陈爸看她一眼：“你缺根弦。”芷兰问：“什么弦？”陈爸翻了一面报纸：“坏弦！！”高一那年，陈芷兰平生第一次被叫了家长，原因是她把外面学校一个男生的头打破了。

    放学，陈芷兰走出校门回家，刚走没几步，就让四五个外校的男生拦住了。一个染了一撮黄毛，耳朵上挂个耳钉的男生歪着头问：“你是这学校的？”陈芷兰没说话，那男生手往陈芷兰肩上一搭：“交个朋友，”陈芷兰还是没说话。那男生过来就搂陈芷兰的肩膀，陈芷兰冷着脸：“放开！”那几个男生一阵哄笑：“挺有个性呀！”那男生还要搂，后面有人说：“放开！”那几个男生一听，往后一看，后面站着一高一胖两个男生，穿着跟陈芷兰一样的校服。

    领头的黄毛歪着头走过去：“哟，英雄救美呢！”那个高个的男生把书包往身后一甩：“怎么着？”那几个男生一下就把他俩围到中间：“怎么着，关你丫什么事，揍丫的！”说着一哄而上，打成一团。旁边围了学校的很多学生，正混战，就听围观的几个女生一声尖叫，陈芷兰手上拿着个砖头走过来，也不说话，冲着那个黄毛一板砖，那黄毛被打懵了。一回头，陈芷兰把砖高高一举，那黄毛一摸头破了，冒血了，骂道：“妈的，都打破了。”陈芷兰一脸平静：“右边破了，左边也来一下？”那黄毛捂着头，嘴里骂骂咧咧带着那几个男生走了。于是，陈芷兰和那两个男生被请进了校长办公室。高个男生叫赵彧，胖子叫程伟。三人被请了家长，通报不记过的批评。

    陈芷兰父母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跟别的家长不一样。从校长办公室出来，陈爸握着赵彧和程伟的手：“辛苦啊！明天晚上到我家吃饭，让兰兰mama包饺子给你们吃。”把赵彧和程伟说懵了。陈芷兰尴尬的笑笑对两人说：“别介意，我爸就这样，明天到我家吃饺子哈！”说完，搭着陈爸的肩头走了。程伟乌青这一只眼说：“我靠，这一家子什么人呀，这女孩也太猛了，我靠！直接拍人板砖啊！”赵彧嘴角一片乌青没说话。第二天放学，陈芷兰在校门口笑容可掬的等着他们，带着他俩到家里吃饺子去了。陈爸和陈妈属于完全朋友相处似的家长，饭桌上，有时候陈芷兰倒是像家长一样，管着他俩，赵彧和程伟感觉惊讶的不行，从此以后三人就熟络起来。

    陈爸是搞科研的，陈妈是个医生，但是这两人完全没有这两个职业的严肃刻板，笑呵呵的，一点架子都没有。赵彧和程伟正好高三，陈爸找了自己的学生，一周三天，让赵彧和程伟到家里来，帮他们辅导功课，当然也管晚饭，陈芷兰每天都背着琴去琴房练琴。

    有一天她回来，赵彧和程伟已经回去了，她父母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聊天。陈芷兰热了饭，坐在他俩旁边的沙发上。陈爸说：“我觉得这俩孩子都挺好。”

    陈妈说：“你看赵彧长的多好看。”

    陈爸说：“程伟长得也很好，就是胖点儿，性格也憨厚。”

    陈妈问：“兰兰，你喜欢哪个？”

    陈芷兰一头雾水：“喜欢谁？”

    “赵彧和程伟呀？”

    陈芷兰问：“喜欢他们干嘛？”

    陈妈说：“我跟你爸正想呢，他俩谁当女婿合适。”陈芷兰一口米饭噎到了：“你俩，真闲！”说着，端上饭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