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梦魇

    贾琨看了一眼站在身边儿的陈庆廷，看到陈庆廷小脸青白，双唇紧抿，双手攥拳紧握，神情严肃，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落在地上的血淋淋的耳朵。贾琨心底里叹息了一声，觉得古人真不注重心理健康，这么小的孩子就让看那么血腥的画面，想想都觉得慎得慌。陈方荣偷偷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小孩儿，发现自己儿子既紧张又有点被吓住的样子，一对比贾琨那眼珠子乱转四处偷瞄的劲儿，陈方荣感叹还是贾琨这个哥儿有胆量，比自己儿子出息，心里对这个外甥也更是喜爱。陈方荣考虑到小孩子也不能真的看到那么多的血腥画面，也就大发慈悲地说：“既然已经死了一个了，那今天也就结束吧。明儿我再来，待在这地儿熏得狠，咱们爷仨回去吃饭吧，你们也该吃了饭休息一会儿。”说着就大摇大摆地带着贾琨和陈庆廷出了监狱。

    回到甄府，陈方荣带着贾琨和陈庆廷两人一起用饭。陈方荣看着满桌的珍馐胃口大开，连忙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贾琨看到一道凉菜是猪耳朵，眼前马上就浮现出那只瞬间掉落的血淋淋的耳朵，饥饿的感觉一下子消失殆尽，看着满桌的美食只觉得没有胃口。贾琨偷瞄了一眼陈庆廷发现这小子也满脸呆滞地坐在桌边儿看着那些个饭菜没有食欲。陈方荣待自己吃饱喝足之后看到两个小子前边的菜一动不动，连饭也没什么拨过。心想可能自己做得有点子过了，太刺激了，结果把两个小孩子都给吓的吃不下饭了。虽然心里叹气，但是陈方荣面上还是当作没发现一般，严肃地看着两人问：“怎么不吃饭？”“么有胃口。”陈庆廷说。贾琨也跟着点点头。陈方荣间两个孩子都一脸敬谢不敏的神色，心里暗笑了一声随后让人撤了那一桌子的饭菜。

    贾琨肚腹空空地回了贾甄氏的鸿雁院，喝了点子茶水就恹恹的上床午睡去了。正睡的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外间有不少嘈杂的脚步声，贾琨也顾不得了，一转头又熟睡过去了。外间贾甄氏坐在堂屋里问：“你们大爷可好？可叫唤了没？”素心奇怪地摇摇头说：“没有奶奶，大爷安睡着呢。也没什么事儿。”贾甄氏大松一口气，拍拍胸部说：“还好还好，不然两个哥儿都魇着了可都得麻烦大嫂子了。如今菁儿媳妇有着身孕撇开了家里的事情不管可把大嫂子给苦坏了。”素灵一听话音递了一杯水给贾甄氏问：“奶奶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么？”贾甄氏得知贾琨安然无恙心里也松散起来有了说话的兴致。贾甄氏说：“今天吃过午饭，廷哥儿午睡的时候给魇着了，随后还发起糊涂来，这会儿高烧不退可把大jiejie给吓坏了。如今太医正在给看呢。”素心素灵一听心里一紧问：“怕是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儿了罢。”随后一想自家大爷总是和这表少爷一处玩的素心和素灵互看一眼，心里都给提溜起来了。

    甄世明知道了事情之后就把陈方荣给叫到了书房。甄世明说：“大姐夫，原我这做弟弟也不该说这些话，但是母亲那里实在是避不过去了。我这才来和你说说。”陈方荣一点头说：“子荣你说。”“我知道这孩子吧都说是三岁看到老，但是我们也不能拔苗助长的。不说我母亲我们这些舅父看着心疼，想来你心里也疼的紧。这哥儿还小，以后慢慢养慢慢教总不会长歪了去，何必如此着急，把这两个小的就带进监狱了。这狱所儿本就不干净的紧，如今给冲撞了，受苦的还不是哥儿。”甄世明一脸幽怨地说。陈方荣其实自己心里也在后悔，于是很顺从地说：“子荣你说的对，是我太着急了。如今廷哥儿魇着了我还不着急，我现在就怕琨哥儿也给冲撞了，这到时候三meimei可得怨我的紧，你大jiejie也不会放过我去。”甄世明心里暗笑一声陈方荣惧内，但是一想到陈方荣尊重自家jiejie心里还是百万个舒坦的。甄世明摆摆手说：“已经派人去问过了，琨哥儿现在还好得很呢，不碍事。只是下回可不能再带着去了。那几个宵小也交给我大哥去处理吧。”陈方荣点点头。

    陈方荣喝了口茶笑着说：“还有一件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也是你大jiejie托我开口的。”“大姐夫尽管说，只要在这金陵地界的，保管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甄世荣神情有些小骄傲地说。“是关于三meimei的。我也知道三meimei原先是奔着你才去的广州府，可是你现在那儿刚升了官儿，脚还没站稳呢，说句不好听的也只是个六品官儿。再说你现在的管辖地一下子瘟疫一下子水灾的你可不就得忙坏了。如何还能有精力照顾三meimei和琨哥儿啊？你大jiejie的意思呢是让三meimei跟着我们去杭州府，再说杭州府离金陵还近呢，有个什么事情我们顾不过来这不是还有母亲帮着照看呢嘛。再说琨哥儿和廷哥儿延哥儿也都玩得极好，以后在一处处着也能多涨些感情不是。以后母亲的寿辰和大节气哥儿都能随着你大jiejie或是三meimei来金陵陪着母亲，尽尽孝心。”甄世明坐在太师椅上边儿沉吟了一会说：“我知道大jiejie和姐夫也都是为我着想，但是这事儿还得问过三meimei才行，不然以为我这个亲哥不待见他们娘儿两个呢。”陈方荣笑着说：“这是当然的，只是你也和母亲说说，母亲劝比咱们都好使。”甄世荣点点头说：“姐夫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的精怪。别把我的外甥都给带坏了才好。”

    晡时贾琨醒来穿了衣服就准备去翠英阁找陈庆廷，脚刚迈出门槛就被素心给逮了回来。素心问：“哥儿可是要去翠英阁？”贾琨点点头。“大爷还是别去了罢，廷哥儿今儿午睡的时候给魇着了，如今翠英阁正忙乱的紧，还是别去给姨太太请安了。明儿一早再去瞧瞧廷少爷罢。”贾琨听了心里一紧，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回了自己的屋子，拿着狼毫还是在桌子上临摹赵体。到了晚间贾琨也只是挑了些蔬菜吃，rou食一概不碰，要不是素心细心还没发现呢，但是素心也没有多说什么，想着可能是天热贾琨不爱吃那些荤腥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