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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战争将开始

    三郎拥着她道:“事情办完了,我们今晚就走好不好”

    慕扶疏摇头:“大军入城闹闹哄哄的挡住了跟踪者的视线,可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去文府门口守着。要是连累了文十伯可怎么办?”

    三郎轻笑:“阿叔信中自有交代,我们不必担心。他们此刻还不会和文十伯交恶,就算怀疑也不敢露出来。我们先回去找阿叔,反正有了大鹏我们进出也容易。”

    慕扶疏点头。两人静待外面天黑,找空旷处将大鹏放出,骑着它出城找到隋军大营。

    三郎直接进了军营找杨翁,慕扶疏在军营外找了个屋子住了下来。她愿意留下,却不愿意和蜀王汉王他们打交道。

    杨翁见三郎平安回来松了口气,蜀王也惊喜万分。三郎的优秀他看在眼里,觉得比自己的世子好太多,心里认定这是自己儿子——淮王能生出这么聪慧的儿子么?就他那智商,三郎要是他的种也不会全家死光光。

    三郎的归来受到了及其热烈的欢迎,蜀王和汉王都觉得此子不是池中物。陷入徽州城这么久,居然能完好无缺的回来,这已经是很多人及不上的了。没见那个和他一起失踪的斥候尸体已经被凌虐的七零八落的堆在城门上了?

    汉王其实对于皇位并没有多大向往。他为人一向谨慎,儿子也是个内向的性子。没想到却死于非命。如今只剩下自己和病病歪歪的小孙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可能长大成人。他已经没有了别的想法,一心只想着为儿子报仇。汉中是他的封地。可自王老贼篡位后高门大族大多被逼南迁,连年天灾又使得整个汉中几乎十室九空。还不如反了。

    汉王世孙杨志坚,小名豹子。八岁的孩子却只有五六岁孩子的个头。此时也跟在汉王身边。按理军营是不能带孩子的,汉王却放心不下这小孙子,用他的话说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的。

    哺食时蜀王和汉王不约而同的倒满了酒,要和三郎干杯。看到“儿子”和侄孙如此出息,两人老怀大慰。杨翁也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在暗暗佩服慕扶疏。没有大娘,三郎绝对没这么容易出城。

    对于三郎进城的任务,蜀王和汉王只知道是探查对方兵力分布及主将等情况,给文清鹤送信的事是杨翁私底下吩咐的。三郎自然不会透露。只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尤其是新来的将军——崔崇瑜。

    一时间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杨翁对崔崇瑜的感情很复杂,他们有同科之谊,一个状元一个探花;先后娶了同一个女人,一个是利用一个是深爱;现在是敌对方,一个效忠大隋一个效忠大齐。

    其实最恨的还是崔崇瑜伤害了长公主杨惟爱。杨翁是个坦荡的人,就算爱慕杨惟爱,但自己是有婚约的,因此决定崔崇瑜娶了长公主也是好的。只要他能对杨惟爱一心一意。当初他与崔崇瑜都是少年成名,也算得上挚友,知道崔崇瑜对杨惟爱也是爱慕至深,没想到最后却是他想要长公主的命。且是在杨惟爱分明也对他动心的时候。

    杨翁喝起了闷酒。

    蜀王和汉王对崔崇瑜就是一口一个“乱臣贼子”“忘恩负义”“竖子该死”。

    三郎和蜀王世子杨志和假装听不见,专心照顾豹子吃东西。这孩子很是腼腆,胆子也小。对两个堂哥的关爱受宠若惊,吃的小脸油乎乎的。

    三郎知道豹子身体不好。也知道大娘又办法调理,只是没办法说出口。对于没有父母的孩子他一向很是同情。尤其是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

    一顿饭吃的虎头蛇尾,开始的兴高采烈都被崔崇瑜的到来冲没了。杨翁直觉得将崔崇瑜当做劲敌,论武功论谋略,崔崇瑜都可与自己比肩,接下来是该好好想想如何攻下徽州城了。

    饭后大家情绪高,早早回房休息。三郎一大早就找借口出了军营来找慕扶疏。

    慕扶疏现在待的屋子是杨翁先前给准备的,摆设不多却很是清爽。两进的院子里还有个小河塘,前院五间屋子都空着,后院三间正房两间偏房,慕扶疏住了中间那间。虽然晚上她不一定住在这屋子里,床上还是铺了皮凉席。

    昨日初见“亲爹”,慕扶疏的心情很低落。也没心情干别的,只在空间里做了几套夏装。有自己的也有三郎的。做衣服用的是缝纫机,自然是又快又好,只是上面的绣花却是要亲手绣的,有事做自然也就忘了那个帅的没天良人品更没天良的亲爹。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慕扶疏拿出了新做的夏装。淡蓝色的斜纹轻纱袍,袖口和下摆都绣了一丛绿竹,这几乎已经成为三郎衣服的商标了。在他腰间挂上天蓝色荷包和两块玉珏,慕扶疏后退两步仔细观察了一下,满意的点头:“大小正合适,肩膀那里有些紧了。”

    三郎动了动手臂,笑道:“哪里紧了,正好。”

    慕扶疏穿的是无袖连衣裙,脚上是一双拖鞋。

    这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反正这屋子就两个人,慕扶疏也不怕别人看见。就连三郎在屋子里也喜欢穿着背心和大短裤。

    慕扶疏很庆幸三郎没有被教的迂腐不堪,事实是三郎被慕扶疏那些“前世写真”打击到,觉得不管怎么穿都不过分,反正没别人看见。

    两人关了门躲在空间里商量了半晌。主要是昨天杨翁喝多了说的一些醉话,三郎觉得有必要和大娘通通气。

    慕扶疏通过三郎的转述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亲爹并不是个靠脸蛋吃饭的小白脸。他文韬武略极为精通,不比杨翁差。这次齐桓帝派他带来十万大军,加上徽州城内剩下的七八万残军,大约是决定和他们决一死战了。

    听着三郎语气里的担忧,慕扶疏托着下巴想心事。

    能让杨翁忌惮,崔崇瑜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带来的十万大军昨天自己也看到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很有气势的,应该是受过训练,不是之前那些滥竽充数的残兵弱将,也不是蜀军里很大部分滥竽充数的难民。

    慕扶疏很纠结。

    对于古代的打仗她一点也不了解,也没见过。潜意识中觉得就是千军万马打群架,完全没有技术含量。就算是有传说中的兵法针法的,两军对垒的中间就是一大块空地,也没高山也没树林的,一眼就能看见对方,也不存在利用地形什么的。

    实打实的就是rou搏战!

    慕扶疏有些头疼。她杀过野兽,也杀过人。但野兽是吃人的,你不杀它它就吃你。杀的也是坏人,不杀他们自己就会倒霉,而杀了他们自己也还是穿到了这里。

    可是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人死去。那些人都是父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儿女的阿爹。

    三郎见她脸色不好,沉声道:“阿叔的意思是你先回去。最近可能会下雨,阿叔说雨季开始前可能就会决战了。”

    杨翁还是顾虑到了慕扶疏的身份。不管怎么样,崔崇瑜都是她亲爹。

    慕扶疏叹气道:“我走了也不放心你和先生。”

    三郎笑道:“有什么不放心,我们身上穿着软甲。”

    “早知道把手臂也织出来了。”慕扶疏指着他受伤的地方。

    大鹏脱落的毛制作的衣服是背心,手臂受伤就没法了。

    三郎摸摸她的头:“我会小心的。你还是回去陪姑姑吧,她一定担心坏了。”

    慕扶疏摇头:“算了,我都来了,就让我见识一下打仗是怎么回事吧。”

    “可能会吓坏你呢。”三郎语气低沉:“我第一次上战场吓呆了,差点被人兜头砍死。幸好阿叔拉了我一把……”

    “你不是没上战场吗?”慕扶疏柳眉倒竖,一只手指戳着三郎的胸口:“不是说你们在大营待着吗?什么时候上战场了?”

    三郎说漏了嘴,忙讨好道:“就那么一次,阿叔说让我见识一下。只是我看见有人被劈成两半就吓呆了,满地的肠子和鲜血,吓的我几天都没睡好。”

    慕扶疏有些反胃的制止他:“别说了。”

    三郎心有余悸的搂住她:“大娘,我想的太简单了,以为男人就是要上战场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你说的对,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死掉的人都是无辜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无冤无仇的人视对方如仇人,不死不休,真的既可悲又可笑。”

    慕扶疏沉静的道:“是啊,战争其实是当权者的游戏。”

    三郎叹息:“是啊,他们要巩固自己的皇位,要掌握天下最大的权势,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无辜不无辜,只有权势的顶端是不是在自己手里。”

    慕扶疏幽幽道:“要想制止杀戮,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三郎眼前一亮,就知道大娘是有办法的。

    慕扶疏冷冷一笑,一眼不眨的看着三郎,轻言细语吐出四个字:“以杀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