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心间小阴暗
叶芝趴在炕上,嘴上“哎哟!哎哟!”地痛叫!“婶,能不能轻点!”她可怜兮兮地乞求道,周婶这也下手太重了,简直到了心狠手辣的程度! 毫不手软的周婶使劲来回推揉叶芝的背,说:“这轻了,药酒的药效,发挥不了,明天,你腰照样直不起来!” 叶芝咬着嘴唇,暗想:早知道村长叔叫她歇着时,她就不逞强和大伙一起拼到最后,这做惯农活儿的和叶芝这种偶尔劳动的,区别不是一点半点,大伙包括像一蛋那样的小娃儿,累了一下午,也就有点疲惫,腰最初也有直不起的,但互相捶捶一会就恢复了,可她呢?在一插完秧苗后,精气神耗尽,佝偻着腰拖着宛如千斤重的腿,磕磕绊绊好不容易爬上田埂,周婶甚至还来及伸出援手,她就丢脸地摔了个五体投地,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她摔在泥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在村民们的一片惊慌中,由一枪大哥背着送回家。 周婶揉了一刻钟后,擦掉满额的汗水,说:“好了,今晚就趴着好好睡一觉,擦了你赤脚婶专程送来的秘制药酒,包你明儿就好!”叶芝闷闷地“嗯!”了一声,合上双眼睡去! 当周婶洗漱完,回到屋内时,叶芝已经鼾声如雷了,这闺女平时都说俺打呼声响,是什么呼吸系统有毛病,还非要俺到赤脚那看看,她自个儿还不是一样,俺就说大伙都这样,她还不信,这会儿可能堵上,她那张利嘴了,周婶边想边面带微笑地沉入梦乡。 好好睡了一觉的叶芝,醒来时太阳都晒屁股了。活动下因趴着睡而僵硬的四肢,不由赞叹秘制药酒果然非同凡想,腰不疼了,腿脚还挺利索。走到厨房,打开木头锅盖,里面气着鸡蛋羹,玉米饼,她狼吞虎咽地吃完。嫌弃地嗅了嗅满身的药酒味,烧了一大锅热水,用香皂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 慢慢走到稻田,村民们正热闹地坐在田边,吃着自带的干粮,一蛋眼尖的看到了叶芝蹦起来高兴地招呼:“叶子姐,叶子姐。”叶芝向他挥挥手。 看着原本光秃秃的水田间,一排排,一行行翠绿的秧苗,还挺有成就感的,这里面也有她的一份汗水。不过想到大伙都忙了一上午,自己姗姗来迟,两手空空,还刚好赶上吃午饭,别提有多汗颜了。 “叶子啊,你好点没!”除了村长叔关心地问,大伙也关切地看着她,竖起耳朵听着她的回答。 “我没事,好着呢,我先下田插秧,大家慢慢吃!”叶芝面红耳赤地大声回话,甩掉胶鞋,正准备卷裤角,就被周婶上前一把拉起,“没你得事,俺们这么多人,今天一定插完。”边说边塞了个玉米饼到她手中。 村长叔也一脸紧张地吼:“叶子,你可是俺们的专家指导,哪用得着你动手,在一旁看着俺们不出错,眼睛就够忙的了!” “叶子姐,你还没俺插得快……呢!” “……爹!你捂着俺嘴,做啥!”一蛋好不容易挣脱开一枪大哥的大巴掌,气嘟嘟地问。 “你这个傻蛋,你看看!”一枪大哥指着脸色一会儿青,一会红的叶芝无奈地说。 事实上,一蛋没说错,稻田的补秧,全都是像一蛋这般大的小孩做的,这帮孩子学习能力强,越做越顺手,真比叶芝快,比叶芝好! 欲哭无泪的叶芝,愣愣的站在田间,悲观地想着:自己真没用,连小孩都不如,顿时自信心荡然无存,甚至恐惧这样的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被周婶,村长叔,车板子叔,一枪大哥,一蛋……所有村民所抛弃,那时……,没有归依的她,将飘向何处。 叶芝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茫茫世界上仿佛只有她一人,心里默默地喊着:“小方……,小方!” “主人~!”小方那软糯地声音响起。 “小方,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 “当然会啊!小方会一直陪着你的!” “叶子姐,你咋啦,俺说错话,你打俺吧,可别不理俺!”一蛋冲到叶芝身边,拉起她的手,往自个儿的脸上,使劲拍去。 吓得叶芝,赶紧回魂,使出吃奶的力气才从力大无穷的一蛋手中抽出自个儿的手:“一蛋,我用得着跟你个小屁孩生气吗?”“闺女!你这是咋啦!”周婶和大伙都充满担心地,又带点疑惑地,看着她。 叶芝故作沮丧,自怨自怜地说出心中忧虑:“我真是一无事处,在村里呆了这么久,连基本的地都种不好,是够让人瞧不起的!平日好吃懒做也没啥贡献!大家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现在你们连秧都不让我插了,是不是开始嫌弃……”叶芝还没说完脸就被周婶“啪!”的一巴掌给打歪了。她捂着脸,看向如怒目金刚般的周婶,“叶子,婶天天闺女!闺女地叫着,你认为俺是真心?还是假意?你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么重?村长,一蛋不让你插秧,你觉着是为什么?瞧不起!嫌弃!”周婶嗤笑一声!“俺只听说过城里人瞧不起,嫌弃俺农村人,你可别倒打一耙,侮辱了俺们,更侮辱了自个儿?”周婶擦了擦抑制不住流下的眼泪,沉痛地继续说:“俺们是心疼你,心疼你昨晚累得连腰都直不起……心疼你……!”李婶和梅子上前扶着周婶劝慰道:“好了,好了!别再说了,叶子明白的。”村长叔和车板子叔,还有村民们这才回过神,大伙都被周婶打向叶芝的那一巴掌给打蒙了。 叶芝脸上红辣辣的痛,她低着头,是的,她明白!真心与假意,她是分得出的,她只是对自己没信心,对人心没信心,她那么说,不是真心地以为村长,村民们嫌弃她,她只是在剖析自己的同时,感觉很不安全,故意曲着说,让大伙心疼她。很卑劣!就像父母说离婚时,她说离得好,离得妙,父母争抚养权时,她非要一个人生活,嘴上说很好,不让他们管,其实孤独寂寞得要命!硬扛着独过,为的只是让父母更内疚,更心疼! “婶,我……只是害怕有一天大家会讨厌我!”叶芝捂着脸支支吾吾地哭着说,村长叔不赞同地说:“叶子啊,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周家屯的人,都喜欢你,怎么会讨厌你!” “是啊,叶子俺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不然,咋会把俺家妞的红战衣给你穿!何况你还是咱村的大福星,大救星。”仁二婶的嗓门最大,在村民们七嘴八舌地附和声中最为响亮。 “叶子姐,俺最喜欢你了,俺的命还是你救的!”一蛋不甘落后地拉着叶芝的手边晃边嚷道。 本来在田边草丛内玩得正欢的周小木,听到大家都在说叶芝,也凑热闹地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嚷嚷:“叶子姐!叶子姐,俺最喜欢……你……”周小木打了个嗝,继续嚷嚷:“俺最喜欢你的糖,糖糖……!” 顿时大家笑成一团。周小木他娘,跑过来,抱起周小木,在他的光屁股上拍了两下,“你这小兔崽子,你叶芝姐,没糖就不喜欢她啦……” 周小木挣脱不开他娘的怀抱,扯开嗓门喊:“不会,小木还是最喜欢叶子姐,喜欢叶子姐的鸡rourou,猪rourou!” 二柱他们一群小娃子疯叫着,点头附和,大人们被这群活宝惹得笑得直不起腰! 叶芝却耸立在风中凌乱!周婶也没绷住笑出了声,心疼的走过来,查看叶芝的脸,看到周婶,叶芝的眼睛瞬间湿润。“婶……!”她怯怯地轻唤。 看着叶芝红肿的脸颊,周婶心疼不已,暗骂自个儿,咋下手这么重呢! “痛吗?”周婶无比懊恼,这不是屁话吗! 叶芝一个劲的甩脑袋,“不痛,真的!” 周婶强忍泪水,万分心疼地说:“撒谎,脸都肿得跟个馒头似的,还不痛!” 闹过,笑过后,大伙吃完干粮,都忙着认真干起插秧的活儿来,叶芝还是被大家排除在外,不过这会儿,她可没什么负面情绪了,挨了一巴掌总要长点记性地! 车板子叔驾着马车,把叶芝送回了家,叶芝再三叮嘱车板子叔,呆会儿一定记得带着她一起回稻田。 “你个叫人cao心的丫头,顶着馒头脸,还想到处瞎晃,在家歇着,好好自我反省下!”车板子叔笑话着叶芝! “车板子叔!哼!你呆会儿,不带上俺,俺以后都不理你了!”叶芝两手叉起,威胁地叫道,车板子叔呵呵笑地点头答应后,驾着马车离去。 翻出周婶用盐腌渍保存的所有野猪rou,叶芝开始炖起rou汤来,中午,她留意到,村民们都是随便吃点干粮作数,像一枪大哥这么个壮汉,只啃了两个杂粮做的饼,妇女,小孩子吃得更少,看得出大伙已开始有意的节省口粮。这可不行!高强度的劳动,更需要吃饱,吃好!她已想好,今晚就给大伙加餐,也没什么好东西,炖点野菜rou汤,增加点热量。 因为时间匆忙,只要rou一熟,叶芝就把野菜,杂菇放进大锅里,连炖了四大锅,把家里所有能装东西大家伙都用来盛。 车板子叔拉着满车的木头,来叫叶芝时,看到三大桶,二大盆的rou汤,激动的说:“叶子,你这是掏家底呢!” “车板子叔,别费话了,呆会儿汤凉了,就不好喝了!我还有事要跟村长叔商量。”叶芝催促道。 两人齐力的把汤给抬上马车,叶芝坐在木头上,车板子叔大鞭子一甩,马车就沿着村间小路不紧不慢地小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