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夜尾声
恢复了意识，白宇第一时间检查起自己被刺穿的胸膛，但奇怪的是，除了衣服上的破洞，皮肤上的伤痕已经愈合，一丝疤痕都没留下。 之前也有一次类似的遭遇，被洛敏敏的镰刀砍中，不一会儿就自动愈合。 “这算是饕鬄给我的福利吗？”自嘲着说道，自己的身体说不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饕鬄改造成了怪物一般的体质了。 “啊啊啊啊……”眼前的惨叫声，打断了白宇的自言自语，只见煞音正痛苦的捂住脸庞，属于闻静的那具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用力绷紧的五指好似在忍耐着某种痛苦。 “事到如今，你怎么才来做这种事情……闻静……不要干扰我……不是说无论什么事都无所谓吗！”因为闻静向来很听话，煞音便没有彻底的蚕食掉她的灵魂，反而放任她安然无恙的存在，以至于今天，突然间开始争夺起身体的控制权，令它变得促手不及。 “就因为那个人类的几句话吗？”想起饕鬄那讥讽般的提醒，煞音更加困惑起来。 闻静绝对不是那种可以被几句话感化的人，她的内心充满着最庞大的绝望。 那么，白宇是如何做到的？ “谁知道呢，女人向来是这么讲理的生物啊，只需要短短几句话，就能被改变初衷。”短暂的刹那，发出了闻静的声音，一人一灾噩，开始了反复争夺的斗争。 “那个女人，不是煞音的对手，就算这家伙破天荒的保留了那个女人的灵魂，可要是煞音认真起来，就完全没得打。”那是饕鬄的声音，在耳边慢慢回荡。 “我该怎么做？”在如今洛敏敏倒下的劣势下，白宇还没找到可以胜利的方法。 饕鬄发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声，慢慢说道：“其实，你已经掌握了钥匙，挑拨起了那个女人的反抗，煞音被干扰到无法自由掌握那具身体，现在，给它最后一击就行，拿起地上的武器。”“武器？”白宇低下头，看见洛敏敏那柄巨大的黑色镰刀静静躺在自己脚边，“你要我拿镰刀去战斗？”“趁现在那个女人还可以压制住煞音，动手吧。”饕鬄显然没明白白宇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这样一来，闻静也会受伤吧？”被那柄镰刀砍中的痛楚还清晰的记得，白宇可不认为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如果连同闻静一起杀了，那自己来救还有什么意义吗？ “放心，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相信我吧，灾噩凝聚而成的武器来源于你的意愿，也就是说，你可以将武器控制成不伤害宿主，而直接对灾噩造成伤害。” “这种事情可能吗？”听起来很荒谬，白宇保持着怀疑。 “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那么等待你的无非就是彻底控制住那具身体的煞音。”饕鬄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令人恨得牙痒痒。 白宇在短暂的思考后，终于弯腰捡起了那柄泛着黑色冷芒的镰刀。 事实上，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煞音已经逐渐压制住了闻静的灵魂。 “我还以为会是很重的武器。”将那柄镰刀捏在手心，没有预想中的沉重，甚至可以说，这是一柄没有重量的武器，唯独那渗透掌心的冰冷在告诉着自己，这并不是幻觉，“这东西，真的会随我的意志而变化吗？”“那是灾噩变幻出来的武器，如今，更是注入了你体内饕鬄的力量，感觉不到重量是理所当然的。”虚弱的声音，来自地上的洛敏敏，她正吃力的想要站起来，但体内空荡荡的，仅仅剩下维持身体行动的灵气。 “我是没办法战斗了，但你可以……白宇，要相信自己的力量，也要去相信手中的武器，你的攻击必然会击中煞音而不会伤害到闻静，抱有那样的想法去战斗，就可以做到……相信即是力量。”最后那句话是血鸦教导给洛敏敏的，那个不着调的上司在战斗方面的建议无疑都是金玉良言。 “我知道了。”迈开步伐，白宇开始奔跑起来，冲向煞音，相信这份力量吗？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啊……解救出闻静，打败煞音。 回归到往日的生活里。 “拜托了啊……只需要砍伤煞音就行！靠你了！”心中不停的默念着，手中的镰刀则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挥砍出去！ “小鬼，你竟然敢……”煞音僵硬的扭动起身躯，只是，缓慢到令人想打哈欠的速度显然没办法避这次攻击。闻静依然在造成着阻碍。 夹杂着锐利的风，直直劈下，眼看着就要斩裂开闻静的身躯，而刀刃却诡异的穿透了那具rou身，准确的命中了煞音的灵体。 “啊啊啊啊……”随即煞音爆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它被砍中了，连带着闻静的身躯猛地向后跳开，大约是这份痛楚难以承受，落地后，双手捂住了面庞，撕心裂肺的悲鸣起来。 到底有多少年没有品尝过痛苦。 早就记不清了，如今，却被一个人类伤到？ “成功了吗？”白宇感到双腿发软，呼吸加快，刚才，眼看着刀刃没有触碰到闻静的身体穿了过去，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下，然后接踵而来的就是浑身的脱力。 “你这个……混蛋！”飞舞在脑后的黑发不断变长，延伸，编织成了巨大铁钻模样的辫子，煞音并没有因此失去战斗力，“以为我这样就会被你打败吗，做梦！被区区人类伤害到的耻辱，我要加倍还给你！”变成铁钻模样的辫子朝着白宇呼啸飞去，论战斗，可能这个倒霉的高中生几乎是个白痴，但要是论逃命，白宇显然不逊色于专业的死神，身体迅速趴到在地，可是猛然间，他发现了这么做会导致的另一个后果。 如同钢铁黑龙的辫子没有停下的趋势，朝着洛敏敏碾压过去。 “糟糕……”身体没办法动起来，洛敏敏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 “噗嗤”身体被重重穿透的声音，白宇紧闭双眼，不敢去看那幕惨烈的画面，久久的，他终于听到了洛敏敏含有哭音的呐喊。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啊，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你附近。”被蝮蛇从羽刹手下救走的玛丽突兀的出现在了这座墓园中，并且用身体挡下了本该刺穿洛敏敏的攻击。 “啧，碍事的废物，既然成为了背叛者，就该有背叛者的样子，你这个……啊啊啊……”黑色的长发在快速的变短，煞音全身颤抖的跪倒在了地上，因为伤痛的关系，闻静灵魂的意识又开始了反抗。 “不要错过机会，结束掉战斗，小鬼，这次，你要想象着镰刀吞吃掉煞音的灵气，攻击过去！”听起来，饕鬄很是亢奋。 “这样都行？”白宇一边轻松挥动起那柄吓人的镰刀，一柄咋舌的反问。 “我可是七原罪之一贪食的饕鬄啊！我的能力正是吞噬！”镰刀的刀刃，掠过了煞音的身体，也夺走了属于它的灵气…… “饕鬄！”煞音从喉咙底部发出了不甘的嘶喊声。 “安静的睡觉去吧，煞音，你有点闹过头了。”存在于白宇意识中的饕鬄也好似在渐渐远去，进入了沉睡。 墓园重新回归于宁静。 洛敏敏抱住了倒下的玛丽，在制服下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模糊，本来就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又硬吃了煞音的一击，洛敏敏和玛丽彼此间都明白一个残酷的事实。 这将会是两人最后的见面。 “不说点什么吗？”仿佛从巨大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玛丽的神色很轻松，脑袋依靠在洛敏敏的臂弯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的背叛，和我的战斗，还有……最后救下了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仅仅是为了获得击败我的力量？” “啊，我的目的就是如此简单……” “为什么那么傻，我们是朋友啊，一定要比出谁更强吗？” “呵呵……敏敏，无论他们如何夸赞你的战斗天分，在我眼中，你依然还是那个天真的菜鸟，可就是如此的你，轻易的超越了我，爬到了军士位置，不甘心啊……我第一次品尝了不甘心。”慢慢的坐直身体，每一个动作，都会引来灵魂加速崩裂，玛丽双眼中的光彩也在逐渐淡去，再一会会就好，请给我一点时间吧。 “所以，我讨厌你啊，洛敏敏。” 没有回答，洛敏敏只是愣愣的看着即将消失的师父兼好友。 “不要怜悯我，用你的月刃，吃下我吧，吞下我的这份力量，去变得更加强大……这样……我才会好受一点……” 与其让自己的灵魂这么消散崩溃，还不如成为洛敏敏灾噩月刃的饲料。 玛丽已经如此决定。 “我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完全不像是平时冷酷无情的死神洛敏敏。 无助的像个孩子。 “我已经死定了，你还不明白吗！不要用你的软弱来践踏我仅剩的尊严啊！你可是冥土第一军军士洛敏敏，拿出你该有的冷酷！”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咆哮，带着的那份决意，未免令人遗憾。 白宇走到了洛敏敏身边，将镰刀交给了她，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闻静昏倒在地上，按照饕鬄的说法，这一次战斗后，煞音至少会安静一段时间，危机暂时的解除了。 真的结束了吗？ “啊啊啊啊啊……”背后，响起了洛敏敏痛彻心扉的嘶喊声。 她挥下了镰刀。 “我讨厌着你，同样的，也喜欢着如此天真的你，敏敏……再见了。”当灵魂被月刃吞噬下去的刹那，玛丽仿佛露出了往日的笑容，美丽而温柔。 就如多年以前，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我是这片区域的执行者玛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部下了，不用那么拘束，我可没那么可怕。”依靠在某座大楼的天台边上，笑容满脸的玛丽挥着手打起招呼。 “再见了，玛丽……”看着月刃将那熟悉的身影吞噬，洛敏敏垂下了头，挡住了落下的泪光。 “是我害死了她吗？不，我没有做错啊……”白宇对蝮蛇提出了条件，其中隐藏的语言陷阱自然也被老狐狸发现，“从其他死神手里救下玛丽。”也就是说，将玛丽丢到洛敏敏面前，就算完成了约定，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属于约定范围内。 而在白宇本来的预想中，玛丽看到洛敏敏，必然会忍不住出手攻击，两人相斗，活下来的肯定是洛敏敏，这么一来，白宇自然也没有违背诺言的责任了。 世间有许多的事情就是那么讽刺。 最后，也恰恰是玛丽救了洛敏敏。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白宇当然不会去和洛敏敏说明这一切，这一刻，他只想好好的休息，忘记掉如同噩梦的这段遭遇。 同一时间，市第三中学内。 满地的狼藉。 扯得四分五裂的植物零星的飘落一地，环抱着双臂站在植物中的羽刹面色阴沉的看着还在试图攻击自己的狂猿，尽管植物对那个异常者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可要彻底干掉对方，还存在着难度。 “惊人的蛮力和恢复力，就像真的人猿一样……嗯？”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羽纱若有所思的将头转向城市的另一面，就在刚刚的瞬间，玛丽的灵气反应消失了，与被掩盖不同，能确定的是，玛丽的灵魂已经被毁灭，“这么一来，任务就完成了。”收敛起了浑身的战意，羽刹抬起头，迎向月兔和狂猿。 “你们的运气很好，我已经没有战斗的理由了，也没有继续逗留在人界的意义，今天到此为止吧。”扣响了手指，蔓延在地上的植物在纷纷褪去，变成了细小的种子重新回到羽刹的手中。 “什么？”狂猿没有轻易的相信对方，半蹲在地上，保持着随时可以突进过去的姿势，“又是什么骗人的新把戏吗？”“不不不，美丽的我不会对丑陋的人类说谎，那种掉身价的事情，根本不屑为之，玛丽被抹杀了，我的任务到此为止，庆幸自己的存活吧，人类，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在羽刹的背后，出现了一片蓝色的光晕，然后打开了通往冥界的大门。 “等等。”月兔越过了狂猿，上前几步，“我听说冥界对付背叛者会出动臭名昭著的处罚部队，你也是其中一员吗？”“哦……想不到异常者对我们冥界的那群豺狗那么了解呐。”羽刹用了豺狗这个词，月兔瞬间就明白，处罚部队即使是在死神中，也不是受欢迎的存在。 “我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出于某种原因，原本应该是处罚部队的任务，被我抢了下来，要是遇到处罚部队，你们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不要小看我们死神啊。”身体进入了蓝色的光晕中，随后，那道连接两界的门轻轻关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能遇上那支部队的人啊。”月兔看着空无一人的地面，低声喃喃。 “月兔，你……”变回了人类形态的狂猿想起了某个谣言。 看似人畜无害的月兔，有一群必须要报复的死神。 据说，就是处罚部队。 组织里，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过去，禁止随意的去挖掘对方的隐私。 狂猿最后还是识趣的保持了沉默。 也许有一天，月兔会自己说出那份仇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