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欺人太甚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以为跌入了谷底却没想到是一条康庄大道,这如何不让简月欣喜若狂,想到未来的生活,她脸上的笑容控制不住的动荡开来,一圈又一圈,如同平静湖水里泛起的绵绵不尽的涟漪,一株净莲宛在了水中央。 如果此时有人看见,必定会震惊于此时她这张腊黄瘦弱的脸上竟然有一双绝滟之眸。 坐在土坑上,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简月暗暗发誓,既然老天爷如此上道有良心,那她一定、必然好好的再活一世。 她要让三个哥哥生活无忧,要供他们读书成才,还要为他们谋就一番锦锈前程。 前世两个meimei一个弟弟都是货真价实的大学生,如果不是他们心疼她这个jiejie太辛苦为了减免一些学费而屈就了省内大学,以他们的分数和实力完全可以去上国内最顶尖的名牌大学,这也成为了她唯一的遗憾。 “快,二郎,你快去村东,你们大族长要打死大郎呢!” 正当简月握紧拳头对美好生活憧憬时,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焦急的声音。 杜三婶的话如晴天霹雳一样炸在了简二郎的头顶,顾不得细问,他疯了似的拨腿就跑,手里还紧紧的抓着一把野草。 简三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是惊吓也是焦急,家庭巨变,他早早的就懂得了世事艰难,可再如何早熟,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听到这样消息,吓的只知道哭了。 看着野草丛生的院子,再看着哭的六神无主的简三郎,前来报信的杜三婶怜悯的暗暗摇头,她实在是看不下去才会硬着头皮前来报信,否则指不定等到这兄妹三人知道消息时,只能是抬回一具尸体了,不管如何,就算这兄妹三人救不了大郎一条命,至少也能见大郎最后一面了。 唉!说来真是造孽,村里头谁不知道这一家子走到了绝路是因为逼的,却无人愿意出面为这兄妹四人说一句公道话。 德明兄弟死后,本就卧病在床的简娘子根本就无法cao办后事,只得求助本家族人出面,可本家族人倒好,竟然黑了心肝的要简娘子把田地押给族里人充当替德明兄弟cao办后事的费用,生生气的简娘子吐血身亡,办完了德明兄弟的后事,紧接着就替简娘子办起了后事了。 对外,是说等大郎、二郎、三郎长大成人后就归还那些田地,可谁都知道这吃进嘴里的rou是不可能再吐出来的。 如果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唉,说来,这也是天要亡德明兄弟一家,简娘子死后不到一个月,四个娃子中最小的四妹就得了病了,借为四妹抓药之名,这家最后一点值钱一点的家当都被搜刮的如水洗一样干净了…… 造孽啊,就算这些人不怕怕晚上睡着了觉梦见了德明夫妇前来报仇,难道也不怕头顶上有神明在看着? 人在做,天在看呐! 虽然村出她们这些不是简家族人看不过眼,可又有什么办法?这毕竟是简家一族的家事,简家大族长都没意见,她们哪里还会为了四个娃子去得罪简家一族。 如今这世道,艰难啊,谁都不好过啊!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是生是死,但看他们的造化了。 “三哥……”简月鞋都没有穿,就急着跑出来了。 杜三婶一看就急了:“唉呀,小四妹,你身子病着呢,怎么能赤着脚就跑出来了,来,三婶子抱你回屋去穿好鞋再去族长家。” 简月低头看了一眼,朝眼前的粗布妇人摇了摇头,也顾不得许多了,拉着哭的鼻涕眼泪分不出眉眼来的简三郎就往外冲,心里燃着一腔熊熊怒火,欺人太甚了。 简家村不小,有近两百户人家,算得上是个大村,光是简氏一族就有一百多户,占了全村一半人口,而这百户人中,到如今早已经分化到了六偏支,简月这具身体的父亲属于六脉之中其中一脉的偏枝,刚好简德明又是孤身一人支撑,既没有兄长,也没有弟,在这些血脉不知道稀化到哪个角落里去了的族人眼中,自然是地位低下,可有可无了。 简氏族长家位于村东头,简月拉着简三郎很快就到了大族长家。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出自己家那破旧的泥土屋,看着眼前的青瓦大屋,听着院子里嘈杂声,她眸中寒气一现,竟然这样欺负人,还有没有天理了?就是拼了她这条命不要,也要剐下他们一层rou下来。 简月拉紧简三郎的手横冲直撞的冲了进去。 被冲撞到的人不悦的盯着简月兄妹二人,再看看坐在木椅上的族长微紧的眉头,眼珠子一转,冲出口的骂声吞了回去,族长面前都这样没教养,自会有人收拾他们,何必自己触霉头,沾染上这破落户的晦气。 “大哥。”简三郎看见被两人死死扣跪在地上的简大郎,背上也正被木棍仗打时,眼一红就疯了似的冲上去抱着拿着木棍行刑人的腿狠咬了一口。 他的愤怒有多深,就咬的有多重。 那人一个不防,被咬个正着,疼的他面容都扭曲了,手上的木棍一挥,简三郎被狠狠的打出去。 四岁的孩子哪里经得起壮年男子如此一棍,只见他眼一翻当场就晕厥了过去,四周围满了人,却没有人为他说一句话。 “三弟。”简大郎怒目欲裂,却挣脱不开身上强大的禁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简三郎被摔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嘴角的血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被自己咬的。 “天杀的啊,这简家三郎好毒的心,像疯狗一样上来就咬,合该被打死,族长,您可是亲眼看见的,二壮可是在执行您老的命令呢!”说话的妇人是二壮的媳妇,此时正吊着她一双三角眼恶狠狠的盯着晕过去的简三郎,暗暗咒骂,晦气。 跪在族长面前磕头哀求的简二郎眼眶猩红一片,却扔是苦苦哀求着:“族长,求求您饶了大哥,一百棍打下去,大哥会死的。”这些人,这些恨,这些仇,他日他要咬他们的rou喝他们的血才能平息心头的怒火,可此刻,他却不得不忍着,不得不屈服着。 “与其这个孽障日后被送上断头台,毁尽我简氏一族人的脸面,族长现在就代替祖宗仗毙了结了这祸害,哼,二郎小子,你休得再为他求情,否则,连你一起打。”坐在木椅上白须白发的老者没有出声,出声说话的是站在族长身边的中年男子,族长的长子,简志明。 简月闭上眼,死死的咬紧了唇,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才压下了心头想拿刀杀人的怒火,深呼吸,再深呼吸,直到她体内奔腾的怒火压制住了,她才转向坐在木椅上看似面善却恶毒无比的老头。寒气凜然的眼睛冷冷的盯紧了他,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不知道我大哥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竟然让族长动怒,下令仗打他一百大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