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尽孝
东瑗觉得盛修颐说的很对。//无弹窗更新快// 她亦暗叹他看问题的透彻。 只是这些事,难道盛昌侯不知道吗? 东瑗觉得自己是无奈于内宅。倘若她在朝廷行走,亦是能看的出来的,难道盛昌侯看不出来吗? “既这样,爹爹为何还要生气?”东瑗问盛修颐,“爹爹难道看不出东|宫旁落,并不是因为你一句话吗?” 盛修颐沉默片刻,缓缓叹了口气,道:“我猜他是知道的,他心里比我更加清楚……” 缓缓停顿,盛修颐才继续道:“只是他不甘心而已。” 一句不甘心,终于点出了问题的实质。 盛昌侯何尝不知?他在装傻充愣罢了。 “一朝天一朝臣。像爹爹这样,两朝为官,先皇是很器重爹爹的,而元昌帝对爹爹从前是惧怕与依赖,现在更多的是戒备,早无先帝当年的信任。等以后嗣皇登基,谁能想到盛家的未来?”盛修颐轻声道,“阿瑗,一样东西,你尝到了它的美好,就不愿失去,甚至为之患得患失。权利便是这样的东西……有几人能像薛老侯爷那般通透豁达?” 他是说,盛昌侯很害怕失去现在的高位重权。 只有这样,盛昌侯才能找到自己的成就感。 权利的确很诱人,特别是在这个人治的社会。 盛修颐从前对镇显侯薛老侯爷并不算推崇。他印象中的三朝元老。不过是会打太极,左右逢源罢了。自从和薛家结亲,几次相处下来,盛修颐就开始觉得,镇显侯爷历经三朝不倒,靠得不是运气、不是狡猾,而是识时务、敢取舍! 面对权力,盛昌侯就不及镇显侯爷豁达。 盛修颐是很敬佩薛老侯爷。 “你不担心吗?”东瑗问盛修颐,“你不担心盛家从朝廷里落寞吗?” 盛修颐笑起来:“伴君如伴虎。急流勇退谓之知机。不在高位,不谋朝堂。过得自由自在,难道不好吗?” 东瑗笑笑不说话。 元昌帝遇刺之事,不敢对外宣称,只说是偶遇风寒,才卧床不起。 掌院太医嘱咐元昌帝,半个月不要下床,两个月内不要担心朝政,否则身不能恢复,以后想要弥补就更加难上加难。 三爷盛修沐依旧每日当值。而盛昌侯则不需要上朝。 可他依旧每日繁忙。 因为陛下病着,太之位尚未宣告天下。禁|宫两位娘娘也斗得厉害。 这些事,身处内宅不关心朝政的盛夫人也有些耳闻。因为对方是薛家和薛贵妃娘娘,她虽然很想和东瑗说说,却又觉得不合时宜,只得忍住不提。 朝中大事,不管担心不担心,东瑗和盛夫人都插不上手。 而表姑娘秦奕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 四月二十,便是东瑗当初出阁的日。秦尉侯府派盛家五姑奶奶盛文柔下了小定之礼,商议今年八月初一迎娶秦奕过门。 盛夫人同意了。 秦尉侯府送过来的聘礼,价值五千两银左右。 盛夫人不贪这些东西,得到盛昌侯的允许后,决定替秦奕置办八千两银的嫁妆。 盛家从来都是娶媳妇,没有嫁过女儿,两位小姐都是直接进宫去了。 盛夫人和康mama讨论一番后,决定比照二奶奶葛氏当年的嫁妆置办秦奕的。 因为东瑗是御封的郡主。她的嫁妆虽然只有八十八抬,却远比旁人一百二十抬丰厚,更别提薛老夫人给东瑗私下里添置的,不在礼单上的东西。 秦奕出嫁,自然不好比照郡主的嫁妆。 盛家亦不会拿出这么多钱嫁她。 商定之后,康mama吩咐外院的管事去采办。 到了五月初,秦奕的嫁妆算是办齐整了。 而元昌帝的身体也恢复了些许。已经可以上朝。他上朝第一件事,就是商议立储。 文武百官并不是全部偏向二皇。因为盛昌侯的缘故,三皇的呼声也很高。 攻击二皇的。几乎都是说他怯懦胆小;他的母亲薛贵妃娘娘只有一个皇,不及盛贵妃娘娘有二,福禄齐全。 攻击三皇的,莫过于说他外戚权势过大,将来只怕会大权旁落,朝中又是一番风波。 没过几日,就听说薛贵妃娘娘跟陛下哭诉,说她夜夜有梦,上仙对她说,需广积慈爱,方可天佑我朝。 皇帝听后很感动,就把那个宫外带进来的四皇过继到薛贵妃娘娘名下。 这样,薛贵妃娘娘亦有二。 盛昌侯气得吐血。 盛修颐亦明白当初为何元昌帝那么痛快认下了兴平王送给他的四皇。他估计那一刻就想好了用四皇来对付盛家。 他好不容易借酒装疯,把自己对薛东瑗的念头告诉盛氏父。 结果盛氏父装傻! 最后,那个该死的兴平王还真的弄出那么一个孩! 他如何不气? 不过转念也想,估计是盛家在背后捣鬼了。既然是这样,盛家送过来的孩,他就要这孩成为日后让盛家后悔不已的人。 于是他痛快认下了四皇,却并没有说要接四皇的母亲进宫。 这个孩,如今寄养在薛贵妃娘娘名下,成了薛贵妃娘娘的儿。 他估计是想看看,他日盛家如何自食苦果。 这一切,盛昌侯不知道。他并不知四皇的来龙去脉,正好撞在陛下说“明珠遗海”这件事上,是因为盛修颐背后推动了。所以他以为是兴平王帮衬薛家。用对付盛家。 心里对兴平王也存了气。 这件事,大臣们吵了半个月。 五月十六那日早朝,元昌帝气色很差,大臣们对立储一事意见相佐令他无法抉择。于是元昌帝说,立储乃皇帝家事,自古长幼有序,且二皇不曾有天生缺陷,不该避兄而择弟。 这个理由,真不好辩驳。 就这样,二皇被立为太。他的生母薛贵妃娘娘被封为皇后。 薛家一时间水涨船高。 薛皇后的父亲薛侑,镇显侯的世爷,御封了三等奉国将军、世袭三代的延熹侯;其母荣氏,御赐一品诰命夫人。 三日后,是皇后册封大典。 内外命妇皆要进宫朝贺。 盛昌侯却意外的病倒了。 这回真的不是装病,而是气得怒火攻心,半夜发烧起来。 盛修颐连忙去请了太医,太医只说是热毒内积于心,涌上了痰气。先开了几副方。化痰散气,而后再慢慢调养。 出了内室。老太医就跟盛修颐去小房开方,才对盛修颐道:“太傅积年征战,身里旧疾隐患一直未曾消退。年纪越发,旧疾就越显露。老夫瞧着太傅的神色,不像是新病,而是旧疾复发。世爷听老夫一言,劝太傅少cao心,多静养,方是延年保寿之法。” 盛修颐愣了愣。 他道了谢。亲自送太医出去。 元昌帝亦听说盛昌侯病倒,特意下了口谕,让盛家女眷不用去封后大典朝贺,在府里尽心服侍盛昌侯。 虽是关心,却听着那么像幸灾乐祸。 满京城热闹非凡的封后大典,盛家则大门紧闭。 盛昌侯高烧了一夜,吃了药烧退了不少,却一直低烧。持续了两天。他整个人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 盛修颐兄弟几人、东瑗和二奶奶葛氏也一直在元阳阁侍疾。 盛修颐甚至在内室安了一张软榻,不回静摄院住,日夜在床前服侍盛昌侯。 盛昌侯这一病,好似明白了很多事情,看着长劳心劳力尽孝,前段日对他的恨意,也减轻了。 病倒的时候。三个儿都在床前服侍。 二爷盛修颐有些烦躁,心不在焉。 三爷盛修沐从来没有服侍过旁人。他虽然有孝心,却不得其法。 只有盛修颐。服侍盛修颐起身如厕、替他擦拭身、亲手喂药,样样做的仔细又妥帖。 盛昌侯就轻轻叹了口气。 养儿防老,这句话他到了今日才明白其深意。 他的父母去世的时候,都是盛夫人在身边。他一直在外征战。当年老父亲病倒了,是不是也想有个儿这样尽心照拂? 想着,盛昌侯又叹了口气。 “在西北打仗的时候,草原人有句谚语:先长出来的头发不如胡长久,先长出来的耳朵不如犄角坚硬。”盛昌侯声音有些嘶哑,“这句话咱们中原人也说,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着你们兄弟,都比爹爹能干,爹爹真的老了……” 二爷和三爷都是一愣,而后才发觉这句话有些凄凉。 两人垂了头。 盛修颐眼睛有些涩:“爹爹还不足五十,如何言老?” “五十而知天命,怎能不老啊?”盛昌侯叹气道,神色有些凄婉。 兄弟三人看着平日里强悍的父亲说这样的话,都是心头一酸。 盛昌侯这一病,足足病了半个月。他因为常年征战的缘故,原本黧黑的面颊就显得老成。如今这一病,老态顿现。 东瑗看着也觉得心酸。 薛家的热闹一对比,这段日盛家门可罗雀,清冷异常。 五月二十八日,东瑗的十一妹、进宫封了淑妃的薛东姝薛淑妃娘娘诞下了一名公主。 这是元昌帝的第四女,元昌帝很是喜欢。 他因为身体里有余毒,身也不好,时常咳血。四公主诞生那日,陛下却意外睡得很踏实。 陛下就说,薛淑妃娘娘的四公主,是他的福音。 —————— 第一更,继续求粉红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