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零章 利诱
甘氏的犹豫落在陆氏的眼里,又成了另外一番用意。 “什么别有用心?”凤翎冷笑,“太太,您说话可得有证据,单凭这两个丫头有些工夫,就说这东西是她们安的,鬼也是她们扮的,有些牵强吧?不过上个树,熟能生巧的东西,不信,您今儿要练练,包准明儿后儿也能上。” “呸!”瑞瑶大力啐她一口,向秦天河,“爹,您瞧瞧这丫头,说得像人话么?” “够了够了,”秦天河才懒得管她们的口舌之争,不耐的挥挥手,又向琥珀琉璃,“你俩个,怎么说?” 琥珀琉璃一齐摇头,“奴婢一点儿不知,真没什么好说。” 陆氏冷笑,“大人,这两丫头嘴硬的很,不打,怕您什么也问不出来。” “不能打!” 她的话音刚落,甘氏也是一声厉喝,毫不示弱,向秦天河道,“大人,琥珀和琉璃虽是个丫环,可都是皇后赐下的,与别不同。若是犯了错,应当责罚,可今儿这事,单凭这两丫头有点功夫,就断定是她二人所为,未免太过武断。” “那就打这两个贱人!”陆氏一手指着陶姨娘,冷笑,“打她两个也是一样的。这两贱人说得有板有眼,什么公子还魂,分明就是和人有勾结,若是……” 陆氏冲着陶姨娘冷哼,放沉了声音,“嫣红,我的脾气你知道,若是你想少受些皮rou之苦,不妨早些把幕后之人供出来。让大人定夺。” 说着,陆氏叹口气。换了副悲天悯人的嘴脸,“哎。嫣红,你从小跟着我,我能不知道你的性子?我若不是真心疼你,当年也不会……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你把那指使你的人说出来,我去劝大人,念在你失去儿子的份儿上,不跟你追究今儿这出。我给你找个庄子。你带这丫头去伺候,好好养着。等养好了,我再着人去接你回来。” 好容易找个机会能赖在甘氏身上。 京里大户人家向来讨厌鬼妖之说,府里是见不得白光的,装神弄鬼,更是大罪一桩。 嫣红若是识相,让她借机扳倒陆氏,找个庄子把嫣红一送,岂不万事大吉? 可陆氏的算盘打得好。却没想到那陶姨娘是认定了她是杀害儿子的凶手,她本来就不想活了,哪里就会让陆氏那么痛快得意? 陶姨娘不能供出闹鬼的事实真相,免得连累一心为她的蔓儿。可也不会顺她的意,去污蔑甘氏。 当下,陶姨娘恨恨的往陆氏的方向“呸”了一口。冷笑,“太太的算盘打得真响。嫣红再怎么蠢,也知道什么叫好歹。大人。您甭听太太的,太太心肠歹毒,想借奴婢之口污蔑夫人。” “夫人,”陶姨娘转眸冲着甘氏扬起一个苦涩的笑意,又转去向秦天河,磕了个头,“夫人是菩萨心肠,而且,奴婢对天发誓,自夫人进府,奴婢就从没见过夫人一面。今儿的事情,全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 陶姨娘伏地失声痛哭,“奴婢不替儿子申冤了,奴婢只有一死,求大人成全!” 陶姨娘的话让凤翎有些动容。 她本不想管过去府里的这些破事,可看着陆氏得意,陶姨娘心如死灰的模样,她才想站出来替陶姨娘说句公道话。 其实,装鬼是一码事,当年小公子的死,又是一码事。 玉嬷嬷不是还活着么,只要想问,总有法子问出个所以然来。 才想说话,转眸间,就见得绿柳匆匆而来,往瑞璇耳边说了几句,吸引了凤翎的注意。 瑞璇点头,向秦天河道,“爹爹,容女儿说句公道话。您瞧见了,这些轱辘不是府里的东西,要讨来,再安上树,姨娘说是她一人所为,那就让她再爬一回树,安一回,再把这一切,原原本本的做一回给咱们看好了。” 陶姨娘惊恐的看着蔓儿。 她做不到。 这场闹鬼的戏里面,她所扮演的不过是那些鬼哭狼嚎的角色罢了。 蔓儿一咬下唇,“大人……” 这时又见得丫环匆匆的来回,“候府如嬷嬷求见大人。” “什么?”秦天河一惊,“谁?” “爹,”瑞璇接过话,道,“女儿见事态不小,唯恐母亲蒙冤,特地让人去了趟候府,请舅舅或是外公来替母亲作主,如嬷嬷是舅母屋里的主事嬷嬷,应当是舅母让她先来打听的吧?” 瑞璇嘴上说得好,心里却是不屑。 深夜打扰候府,是她的错,可她不是迫不得己的么?她原以为至少舅舅安乐候世子或是舅母会来,替母亲撑腰,却没想到只遣个嬷嬷来,算是怎么回事? “多事!”秦天河瞪她一眼,却也不得不让人请了如嬷嬷进来。 凤翎却是心头微惊。 瑞璇这是赶鸭子上架呢,有候府的人在,秦天河必不能草草了事。 而瑞璇这一招亦暂时打乱了她的计划。 如嬷嬷是安乐候世子夫人的心腹,不管来意如何,回去势必会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转告。 有如嬷嬷在,她就不能随便揭穿那燕窝之事,以妨被人捷足先登。 想了想,凤翎转脸,悄悄儿的在琳琅耳边吩咐几句,琳琅点头,转身离开。 如嬷嬷进来,先向秦天河和陆氏行礼,“奴婢见过姑老爷,小姐。” 秦天河笑着点头,“不过是些府里的小事,阿璇不懂事,半夜惊扰候爷了吧?” 如嬷嬷行礼,堆笑,道,“回大人,那倒不曾。尚书府来人的时候,候爷和老夫人早歇了,下人们不敢惊动,只好去回了世子爷和夫人。夫人说,让奴婢先来瞧瞧怎么回事,等奴婢回去回过候爷之后,再作定夺。奴婢也上了年纪,腿脚慢,来得迟,还望姑老爷恕罪。” 如嬷嬷的口气不轻不重的,似乎并不把这里的事儿当一回事似的,还大有责怪半夜打扰之意,瑞璇看看陆氏,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不过既然走出了这着,那必然是不能半路退缩的。 瑞璇接过话,道,“阿璇擅作主张,深夜打扰舅母,还劳得嬷嬷受难,实是情非得己,望嬷嬷勿怪才好。” 如嬷嬷笑着行礼,“表小姐哪里话来,这是奴婢份内的事,奴婢自当尽心。表小姐放心,等奴婢回府,自当据实以告,不敢有所隐瞒。” 如嬷嬷说完,向秦天河,陆氏又是一礼,立于一旁,大有隔岸观火之势。 冷了一会儿的场。 秦天河只想速战速决,冷眼瞧着陶姨娘,“我早就说过,若是有人无事生非,借机扰乱府内安宁,决不轻饶!你不知悔改,府里再留不得你。你简单收拾收拾,明儿我让秦福送你去乡下别庄,终身不得再回。你可知错?” “奴婢错了,错了啊,大人……麒儿哪,娘错了,错了啊!” 陶姨娘伏地,似笑似哭,尖锐地拖曳出长长的尾音,和着似有似无的虫鸣、蔓儿低低的鸣咽,声若鬼魅。 哀哀欲绝。 听得不少丫环闭目掩耳。 “够了!”陆氏一声低喝,便将这种哭声凌空截断,冷冽的目光落在甘氏脸上,陆氏的嘴角扬起一个嘲弄的笑,“甘叶儿,你也真本事,来了不久,连府里个没用的姨娘都能收买,对你如此死心蹋地,要说到这点,我可真自愧不如。” 甘氏笑笑,面上仍是泰然之色,“同为母亲,我不过可怜姨娘痛失爱子的心情,说多了几句,以前与姨娘从不曾谋面。meimei收买二字,我可担不起。” 陆氏冷哼,“说得真好听……” “太太,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凤翎厉声打断她的话,故意将“身份”二字咬得极重,这是陆氏的心结。 让陆氏闹一闹,也好给琳琅争取更多的时间。 果然,陆氏一听这话,面色瞬间一沉,颤手指着凤翎,“去,掌嘴!掌嘴!” 凤翎笑,“太太,我可是尚书府的嫡长女,您这是想掌谁的嘴?” 陆氏身后的丫环瑟缩着不敢动。 “大人,您就瞧着这丫头这般嚣张,目中无人?”陆氏气得浑身颤抖,厉声向秦天河,“妾身好歹也是尚书府平妻、候府嫡女,大人今日若不能责罚这丫头,妾身,妾身……妾身索性随如嬷嬷回候府,求我爹还我一个公道!” “娘,你莫急,先坐,”瑞璇轻轻将她挽住,扶回了椅上坐着,又向秦天河,“女儿还有话未说完呢。” 秦天河的神情己经颇为不耐,“还有什么话,快说!” 瑞璇的目光在场中溜了一圈,落在陶姨娘身上,浅笑,“如嬷嬷来之前的话,还未说完呢。在树上安轱辘,装神弄鬼,显然不是陶姨娘一人可以完成的,陶姨娘即便认了错,咱们还得找出同伙呢。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女儿刚才话还未说完,所谓幕后主使,女儿,”瑞璇的目光扫过凤翎,轻笑,“还有人证。云香!” 黑暗中走出一个瑟缩着的瘦小人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甘氏屋里的二等丫环,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