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绽放的光芒
挣扎了好久的四十二放弃了，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回头，黑漆漆的暗道不知通往何处，可他也只能摸索着动身了。 墙壁冰凉的触感以及挣脱蛛网的阻塞感让四十二的心情变的异常恼火。 自己的人生似乎完全走向了他意料之外的方向，霍普城回不去了，小七也暂时见不着了，以后的路似乎都要靠他自己走了。 “汀格欧你个***” 他骂了一句。 那声音在暗道里来回回响了一遍又一遍，过了好久才渐渐沉寂。 他独自走了好久好久。 寂静中一股莫名的失落开始渐渐涌上少年的胸口。 他再一次大喊。 “四十二我爱你。” “四十二我爱你...” “....” 那声音回荡着，似乎真的是有别的什么人在这么说一般。 少年喊了许多话，他自我安慰着，调节自己的情绪。 独立走在不知通向何处的黑暗之中，他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现在的他真的十分希望能和谁说些什么。 可很显然，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可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片亮光。 四十二激动的快步向那光奔去。 可走近之后他却更加的失望了，那里并非出口。 那亮光是一枚巨大的椭圆形物体发出的，那些光依附于那物体之上如火焰般跳动着。 少年慢慢伸出手去触碰它，却发现那物体竟十分的温暖。 冰冷的墙壁摸了太久，那温暖的感觉让少年感觉非常舒服，他张开双臂探身拥抱住了那椭圆的物体。 有轻微的律动从那物体中传来，轻微的跳动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 渐渐的有声响传来，是那物体发出的，那声音空灵而活泼，似琼鸟惊掠，似微风撩拨。 少年吃了一惊，急忙退到一旁。 他伸手去拔别在腰间的剑，却发现那剑在此刻竟也闪耀着同那巨物相同的光芒。 剑鞘上金黄的龙印闪烁着，少年拔剑出鞘，只感觉一股强烈的意识涌入了自己的脑海。 它似乎在用某种古老的语言诉说着什么，少年虽然无法理解其中包含的意义，却又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违背它的意志。 握在手中的剑刃慢慢发生了变化，那些锈蚀渐渐的加深了，它们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如血管般覆盖着整柄剑身，小小的铭文如同拥有了灵识一般于剑身上游动着，铭文所到之处，那剑身便生出一丝血rou。 那血rou越发的健硕了，少年终于再也承载不住它的重量，他松开了手，那剑便掉落在了地上，并没有清脆的金属落地声，厚重的撞击感让少年发现，那柄剑并不是用什么金属铸造而成的，或者说它并不是什么人造的东西，它原本便是经过装饰的某种生物的锋利骨骸。 掉落在地面的骨骸似乎与那变的有些耀眼的物体产生了某种共鸣。 不断有声音涌入少年的脑海，那声音厚重威严，并且越发的响亮清晰。 骨骸上的血rou不断的生成着，它们扭曲迸发着催生出锋利的骨刺，一颗巨大的头颅生成了，它在地面上来回的扭动着，就像什么想要从地面中钻出的怪物。 那圆形物体上的光消散了，如今那光芒在这具逐渐成型着的硕大身躯上流转着。 它的躯体越发的完善了，片刻后一条巨龙竟就那么凭空的出现在了少年面前。 光滑的鳞片，残缺的鼓翼，锐利的骨刺，健硕的身躯，它美的暴力，美的惊悚，美的叫人想要尖叫着逃离却又不想就此移开自己的眼睛。 流转的光越发的耀眼了，它把整个空间都照的透亮。 少年四处看去，才发现这狭窄暗道通向的场所竟是如此的宏伟。 这里似乎是一座被遗忘的宝库，华贵的器物反射着光芒让整个空间犹如白日。 光线蔓延着不知通向何处，四十二惊讶极了，这隐秘的空间似乎比霍普城本身还要广阔。 金银器物，各种宝石，以及数不胜数的精美工艺品铺满了整个空间。 唯有少年站立的一片狭小区域是空白的。 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耸立着一只小小的纯白色的碑。 少年从未想过会见识这样的场景，此时的他被震撼的头脑一片空白。 渐渐的，所有的光都消散了。 “凡人，汝为何唤醒吾？” 威严的声音回荡与少年的脑海，他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的巨龙正在用它那艳丽的兽瞳注视着自己。 少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过的突然，而很明显他还没有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但还没等他回答，那生物便不再去理他了。 “原来只是个小鬼罢了…” 那声音回荡着。 巨龙抖动着舒展开自己庞大的身躯，它猛然挥动鼓翼腾空而起，强烈的风压将少年吹飞出去，它盘旋着，撩动着那些不知在这里沉睡了多久的宝藏，它们互相碰撞着，发出叮灵灵的声音。 那声音渐渐的远去了，过了一会，遥远的地方有火柱落下。 那火焰四处扩散开来，在宝藏的反光之下，整个空间瞬间变的明亮了起来。 四十二扶着身边的石碑慢慢爬起，不经意间的一瞥却让他看到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那小小的石碑后面藏着一具透明的棺椁，有面容清秀的女孩安静的躺在里面，柔软的光铺洒在女孩的身上掩盖了死亡的苍白。 她看起来似乎只是安静的睡去了，可她睡的太沉，忘记了心跳和呼吸。 女孩的衣着并不华丽，甚至说有些褴褛。 一条有些破旧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任谁也想不出她为何会被葬在这里。 叮灵灵的声音渐渐的清晰起来，巨龙归来了。 四十二急忙紧紧抓住石碑，生怕自己再被吹飞出去。 他抬头仰望着盘旋于自己头顶的巨龙，那生物虽然看起来邪恶而狰狞，可四十二却并没有感到恐惧，源自血脉中传承下来的对于暴力美学的崇拜让他觉的那生物帅气极了，简直就是力与美的和谐统一。 “汝很有眼光。” 威严的声音回荡着。 “嗯？” “莫要惊慌，凡人，汝之所念，尽收吾心。” “龙先生，你可不可以不要讲古文，我听不太懂！” “哦，就是说，如今我们心意相通，可以直接通过意识对话，你也不必开口讲话了，我已经明白了你的一切。” “那既然是心意相通，我为啥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这你不必在意，因为我很强大，所以我可以强行切断了你我之间的联系，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就可以了，我在想什么，你没必要知道。” “这不公平！” 少年大声的抗议着。 可巨龙并没有理会它，它收起鼓翼，降落在少年的身边。 “我只负责履行自己的契约，而对于你，我并不存在任何义务。” “契约？什么契约？” “你没必要知道...” 巨龙高傲的仰起了它的头颅，不再去管那渺小的少年。 “你这个臭屁的自大鬼。” 少年心想。 可下一秒他便被巨龙的尾梢远远的抽飞了出去。 “吾辈名为阿尔卡厄斯。” “在尔等凡人来此之前，便是这里的主宰。” 巨龙咆哮着，那声音震慑的少年几乎要跪伏下来。 “认清你的地位小鬼，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平等的，你最好从现在便学会敬畏！” 可踉跄着爬起来的少年似乎并不那么觉得。 他一路走来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于面前的巨龙相比，他虽如蝼蚁般脆弱渺小，可他依旧怒吼着。 “你拽什么拽！我凭什么为了什么我压根不知道的契约在这受你的气！” “你不是主宰嘛！那你那么有本事为什么还藏在这地底！” “你不是会飞吗！你不是厉害着呢吗！飞啊！你给我飞啊！你给我飞出去！” “你爱去主宰谁主宰谁，别在这碍我的眼！” 可自负的龙族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脾气，对于冒犯着它的少年，它当然不会去忍。 它张开大嘴喷出一股灼热的龙息，那艳丽的火光将触及的器物融为了一滩滩的液体，化为了一片片的灰烬。 可立于火焰之中的少年却依旧安然无恙，虽然他身上的衣物被烧了个精光，可直到龙息停止，他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伤害。 “该死的，果然还是杀不掉你。” 巨龙抱怨着。 “你...你...神经病啊！” 少年身上的行头基本都被烧光了，唯有那皮质的剑鞘和亮银色的雄鹰令牌经受住了考验。 他虽用剑鞘挡住了私处，可那么光溜溜的站在巨龙的面前，他竟如娇羞的少女般有些结巴了。 “嚯，身材不错嘛。” 巨龙调侃着。 似乎随着龙息的消散，它的怒火也悄然的褪去了。 这古老而强大的生物情绪波动虽然激烈，可好在来的快去得也快。 虽然让人琢磨不透，却又在某些方面有着极为独特的豁达。 巨龙抖动它的鼓翼，缓缓降临于纯白的碑前。 它观察着那沉睡于棺椁中的女孩，那艳丽的兽瞳中竟荡漾着藏不住的柔情。 它用头轻轻顶开棺椁的盖子，紧接着，它把女孩吞了下去。 “喂！就这么着把人家给吞了！？” 四十二惊呆了，它没想到柔情过后竟是如此狗血的场景。 “没毛的猴子，你懂什么。” 少年真的不想要再和眼前的生物纠缠了，他完全无法理解它的逻辑。 为什么同样是“没毛的猴子”而它看向自己时却丝毫没有对待女孩那般的一丝柔情。 他再度去确认那眼神，那眼神凶暴乖张，蔑视中夹杂着鄙夷。 少年一刻也不想再和那生物对视了，那眼神让他窝火的快要背过气去。 “猴子，把衣服穿上，我看着你觉得恶心。” 少年窝火极了，它骂道： “衣服都给你烧光了我穿个屁！” 可巨龙居然并没有生气，反倒看起来乐呵呵的。 “你手中的剑鞘是我的遗蜕，它可以变成任何样子，你用意念cao纵它便可以。” “是吗？那我试试。” 少年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眼前的生物。 “哇！你这什么审美！” “哇！太蠢了。” “你这都什么想法！” 巨龙的意志依旧径直不断的传达到少年的脑海，它一次又一次的讽刺挖苦着少年。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嘛！” “你就不能不要再窥探我的隐私了嘛！” 四十二抗议着。 “对我而言你根本没有任何隐私，你所有的想法我都能在我的意识世界里转变为画面。” 巨龙补充道： “而且在我看来你完全就是个傻子。” 四十二从未感觉如此的无奈，他有些绝望，却又知道自己逃不掉。 “因为契约的关系，我们暂时是要共处一阵子了，猴子。” 巨龙的意志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四十二琢磨了许久依旧没能想出合适的妆容。 “算了，猴子，你的想象力太过匮乏，还是看我的吧。”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自己身上一紧。 四十二低头看去，一条肚兜完美的贴合着他的rou体。 “***！你变态啊你！” 巨龙的鳞片哗啦啦的颤抖着，四十二猜测那是它开心的表现。 “你能不能正经点不要那么恶趣味。” “这不挺合身的嘛？” 巨龙的鳞片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唉，算了，给你换一身好了。” 这一身倒是正常的多，长长的风衣显然比肚兜要更适合一名少年。 “嗯...不错，蛮帅气的。” 巨龙伸展着鼓翼似乎对于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不想死的话就过来握住我的爪子。” 四十二虽然满脑子的不情愿，可他还是照做了。 “喂，你倒还不乐意了，要不是隔着我自己的皮，我是真不想碰你。” “哦。” 四十二冷漠的说。 可片刻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他脱离了地心引力，是的，巨龙带着他飞起来了。 “喂，喂，喂，刚才还那么不理不睬的，现在怎么抱我抱的那么紧？” “你好贱啊！” “我又不跟你似的！会飞！” “喂，知道自己不会飞还不乖巧一点？不如来叫一声阿尔卡厄斯大人来听听？” “不是？你怎么可以那么无耻的！不叫！” “哦？是吗！？” 说着巨龙晃动着爪子竟一下子把四十二甩了出去。 “叫来听听咯，叫慢了你估计就摔成rou泥了～” “阿尔卡厄斯大人！” 少年终究还是无奈的妥协了，这生物虽然脾气古怪，可如今的自己似乎也不得不去容忍他的脾气。 “阿尔卡厄斯大人！我恳求您！以后可不可以对我温柔一点！？” 惊魂未定的少年抱怨着。 “中听，中听，这都是好说的事，猴子，你叫了我大人，我自然会罩着你。” 巨龙稳稳的接住了被它抛起后还未落下的四十二。 它喷出一口龙息，烧穿了这密室的穹顶。 清晨美好的湛蓝色天空呈现在少年的眼前，他从未感觉这天空竟是这般的澄澈美丽，他开心的想要大喊。 可从地底飞腾而出的巨龙先他一步的咆哮着向世界宣告它的归来。 巨大的阴影笼罩之下，那密室开始快速的崩塌了，只是片刻的功夫，它便与这里本就贫瘠的土地化为了一体。 巨龙盘旋着喷吐着火焰，火焰将其触及的地面化为了焦土。 “谁也不会再发现隐藏在这里的秘密了吧。” 少年心想。 他回头看去，霍普城的方向似乎在发生着sao乱，那里燃烧着，有人哭喊着逃窜着被抓了起来，四十二明白，十三终于还是把他的同胞们出卖给瑞莱津了。 “别看了，你救不了他们。” 巨龙冷冷的说。 四十二没有说话，此刻他的心中充斥着无限的痛苦与迷茫，这世间真的存在自由吗？大家一直以来的成长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想要看清刻在城门外的大字，那是他从不知晓的东西，可那距离太远，他终究是看不清了。 “这里是你们的世界。” 巨龙的意志回想与少年的脑海。 “那上面是这么写的。” “这里是我们的世界吗？...” 四十二无奈的叹息着，可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留在了那“不属于任何人”的小城中了。 是啊，远远的看去，霍普城竟然如此的微小，可即便如此那里也寄托着自己曾经的全部啊。 “别回头了，我不会去陪你找什么姑娘的。” 巨龙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个样子。” 四十二失落的抱怨着。 巨龙没有回应，他们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放心吧，那个姑娘没有事的。” 少年的意识越发的活跃了，阿尔卡厄斯经受不住那些不断涌现尴尬画面，终于这般开口了。 “真的！？你怎么知道？” 四十二一下子就振作了起来。 “我们龙族和你们没毛的猴子是不同的，我们是和这个世界共同诞生的生物，所以我们的视角是不同的...” “你那么大个头，当然视角不同。” 四十二觉得它简直就是在说废话。 “所以说我讨厌你们这些没毛的猴子，脑海中时刻充斥着妄想，却把没见过的东西统统当做不存在，可真给你们见识了，说不定你们还会陷入无法自拔的疯狂。” “那你让我见识一下咯。” 四十二不屑的说。 “也罢，有些东西你总要开始去接受…” 话音刚落，四十二突然发现眼前的世界改变了模样。 “怎么样，眼界短浅的猴子？” 可少年说不出话来，他被深深的震撼了，原来阿尔卡厄斯眼中的世界竟是如此的瑰丽。 原本荒无的大地闪耀着不同颜色的光影，一切的有生之物身上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明。 他可以看清风的轨迹，在阳光之下，那轨迹像一条灿烂的银河般闪耀着蔓延至远方。 云也不再是白色的了，它们是纠缠流动着的彩虹。 他抬头看向阿尔卡厄斯，那巨龙浑身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光芒，那光芒翻涌着，流动着，凝聚着，飞散着，那原本狰狞邪恶的生物在此刻看起来竟然如此的圣洁美丽。 “可不要爱上我啊喂。” 巨龙言罢，少年眼中的一切便又都恢复了原样。 “刚刚分享给你的，只是我眼中这一世界的表象而已，而这个世界的一切规则，在我们龙族诞生之时便已经烙印在了我们的血脉之中了，所以我们不像你们猴子一般需要去学习许多难辨对错的东西，我们只要变的更强便能自然而然的明白许多东西。” “那你现在有多强，而且你们是怎么变强的？” 少年兴奋的问到。 可一丝忧伤的思绪竟就那么径直的冲入了少年的脑海，那情绪太过强烈，强烈到险些让他崩溃。 “啊，抱歉。” 阿尔卡厄斯说道。 “我有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它继续说。 “我们龙族想要变强就要强化自己的血脉，而想要强化血脉的话。” 它顿了顿，可终究还是如实相告了。 “就唯有去吞噬自己的同类，而现在的我...” “大概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强的龙了吧…” “...” “...” 少年沉默着，或许这看似有些脱线的生物，背负着的是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东西，方才那只是稍微溢出便几乎让自己崩溃的情绪，在这生物的心中又究竟积压了多少呢。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 四十二不再去多想，反而是问了个比较实际的问题。 “去瑞莱津，那里燃烧的战火有助于你的成长。” “真是奇怪的逻辑...” “闭嘴，让我静一静…” “嗯...” “...” “...” 传言。 当恶龙从地狱重归世界。 它的怒火会把一切化为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