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焦躁的月亮
阿里卡偷偷的收回了自己搂在少年腰间的双手。 “你...还好吗…” 她小声的问着。 寂静中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少年一跳。 他有些慌乱。 因为他明白自己方才的行为在旁人看来一定特别的奇怪。 “喂，你就假装你刚才梦游呢…” 阿尔卡厄斯提醒他。 “唔...” 少年虽然不明白巨龙为何要让他这般行事。 可他却还是装出了一副有些恍惚的样子。 “啊...” 他打了个浮夸的哈欠。 “刚刚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 “不好意思哦，把你给吵醒你了…” 他伸了个夸张的懒腰。 “我时不时的就会这样...” 他的演技超烂，烂到让人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可阿里卡噗嗤一笑却还是选择了相信。 “啊...是这样子啊…” 她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若自己先他一步醒来，或许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不自觉的搂着他了也说不定呢...” 少女这样告诉自己。 “是个什么样的梦呢…” 阿里卡问。 她想要借机多了解一下少年。 少年的行事风格非常的独特。 或者说是奇特，奇特到她无法从她曾经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获得哪怕一丝的参考。 就像现在，自己虽然就坐在他的身边，可他留给自己的却也只有一个善意而拙劣的谎言，一个看不见表情的后脑勺和一大堆让自己欲言又止的疑惑不解。 阿里卡感觉少年这种礼貌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着实让人有些难以接近。 可他毕竟是同伴。 所以少女总想要多了解少年一些。 “说说看怎么样？” 她试探着问。 四十二沉思着。 可他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因为他很少做梦，他属于那种一觉睡到大天亮的人。 “梦的话，醒来了就不记得了呀…” 他迟疑了片刻，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 “...” 少年再一次把天聊死了。 他的回答让阿里卡实在不好意思再去多问些什么了。 “或许是有些什么不太方便告诉其他人的情节吧。” 她想。 “嗯...” “说的是呢…” 少女答应着。 言罢，二人便再度陷入了尴尬的死寂。 夜深了。 海面上升腾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那雾气飘乎不定的翻滚搅动着让这海上的一切都变的梦幻而朦胧。 阿尔卡厄斯享受着夏夜的清凉与美好，它不想再去多管少年与少女之间的事情。 可此时的四十二却只觉得浑身难受。 他并不抵触阿里卡，可他却也实在不知该如何跟她相处。 他总感觉此时自己或许应该说些什么。 可他又真的不知自己到底该同她说些什么。 阿尔卡厄斯莫名其妙的便不再同自己交流了， 此刻的少年似乎唯有依靠自己才能打开这一沉默的僵局。 他思考着。 思考着该去问少女怎样的一个问题才能将话题继续进行下去。 “话说，你为什么要去杀人啊？” 他终于开口了。 可这问题脱口而出的瞬间他便后悔了。 他本可以聊聊这绚烂耀眼的星空。 他本可以聊聊那令人沉醉的海雾。 他本可以聊聊梦想与人生。 他本可以感谢一下人家姑娘之前的救命之恩。 可在如此浪漫的美好氛围之中。 他却偏偏问了个这般煞风景的问题。 这毫无情调又尖锐的如同质问一般的言语如一个巴掌般扇在了正在静静观赏着风景的少女的脸上。 阿尔卡厄斯颤抖着，他的鳞片剧烈的摩擦着却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它虽然沉默着。 可四十二感受的到，这家伙毫无疑问是在嘲笑着自己。 后悔莫及的四十二呲牙裂嘴的想给自己脸上来一巴掌。 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就算此刻他再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 “...” 阿里卡被这冷不丁的问题搞的有些懵圈儿。 “他终究还是觉得我是个暴君啊…” 少女有些无奈。 因为她的手上确实沾满了鲜血。 她整理着思路，思考着一切的一切究竟应该从何说起。 是维护国家的治安呢… 是身不由己的自卫呢… 还是为了不让国民变成难民的职责呢… “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的老人家...” 可其实四十二并没有想的那么多。 他只是想要知晓那名红衣老者究竟做过些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啊...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遇到的那个吗…” “是啊。” 四十二一直都有些放不下这件事情。 若不是遇见了那老者，他本想去看一眼白镇的模样。 他想知晓那里是否真的如小七所说的那般美好。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此刻的他离自己的梦想之地越发的遥远了。 而一切的根源似乎全都指向了那个已然死去了的老人。 所以这件事又怎能让他毫不在乎呢？ “啊...” “我以前有个朋友...” 提起这件事时，阿里卡似乎有些失落。 “她是我去瑞莱津和他们的教皇进行谈判时回来的路上认识的...” “当时我想着考察一下瑞莱津的情况，就让跟随我的护卫们先回去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可是瑞莱津的路修的太复杂，我迷路了…” “然后我就在那些像迷宫一样的小巷子里面转啊转啊转啊…” “可转了好久我却怎么都转不出去...” “然后在我又累又饿又烦的时候，我就遇到了丽莎娜...” “你知道嘛，她当时的样子可搞笑了...” “她觉得我是来跟她抢生意的...” “所以当时她的脸上一幅： 啊，完蛋了，我以后肯定要失业了。 的样子…” “她气的连嘴上叼的烟都掉在地上了…” “所以她是做什么的？” 四十二对此感到极为好奇。 “杀手？” “唔...不是...” “嗯...” 四十二再次猜到。 “女王？” “...” “...” “额...” 阿里卡翻了个白眼，她总觉得这少年有些缺乏常识。 “再猜...” 她说。 “那是啥啊？” 四十二放弃了。 “就是...” “就是性工作者啦...” “什么是性工作者？” “是**嘛？” 四十二激动的问。 初出茅庐的他对于这一职业是并没有什么直观的概念的。 可在沙滩上闲聊时克里斯却和他探讨过这一职业。 他记不清自己当时说了些什么了。 但他记得克里斯当时是这么告诉他的。 “哎呦，你可别给我瞎扯了...” “哥们儿我有空带你去嫖一次...” “包爽，包开心，爽的你头皮发麻，保证你不再这事那事的...” 虽然不曾亲自见识过，可克里斯讲这话时的表情却让四十二对于这一职业产生了一种迷一样的好感。 “她们有魔力的哦，男人只要一遇到她们立刻就能变的很爽很开心了。” 克里斯如此说到。 “有时间你一定要带我去见一见她啊！” 四十二激动的向后扭着脑袋。 可阿里卡自然对于四十二的态度感到极为的不满。 “果然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她似乎有些生气。 “怪不得丽莎娜告诉我说你们都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可话虽如此，她却又感觉放松的多了。 因为她终于发现四十二也是有她所能理解的地方的。 眼看形式不对的阿尔卡厄斯急忙用意识对少年进行了一波科普。 得知了真相之后，四十二竟害羞的脸都有些红了。 “啊...” “抱歉...” 他说。 “哎...” “算了，算了，反正丽莎娜生前便是靠着你们的这一天性发家的...” “她或许也不会太在意这些东西吧…”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额...” “非常抱歉...” 他说。 可阿里卡并没有理他，她自顾自的说着。 “你知道嘛…” “丽莎娜是我见过活的最潇洒的姑娘哦，看你这个样子…” “我感觉她上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 此言一出，四十二脸颊上的绯红竟直接窜至了他的耳根。 阿里卡似乎看出了他的异样。 她调侃着。 “喂喂喂...” “你刚才的狠劲跑哪去了？” 她边说边用手指去戳四十二点后背。 可四十二却更是被她逗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哈哈哈哈哈...” “刚刚还那么硬气呢，现在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怂了啊…” 话匣子打开了的阿里卡似乎一下子变的强势了许多。 “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羡慕她的...” “她做什么都那么随心所欲…” “喝最烈的酒，抽最冲的烟，看心情去撩汉子然后让他们倒贴...” “她曾经告诉我说：既然他们男人能这么活，那我们为什么不能！你要是想的话，跟着甩开膀子大干几年，保准比你现在要过的逍遥快活...” “可我们男人也没都那么活啊…” 四十二辩解到。 他感觉有些冤枉... “可你们即使这么活了也看起来要比我们合理的多...” 她说。 “所以说我的偶像被那老变态给弄死了…” “我总得给她报仇不是？...” 四十二不想要再去多问其中的渊源，他想这一定是个复杂的故事。 “总之我讨厌那些教会的伪善者。” “所以我要把他们统统杀光。” 四十二感觉自己的背后传来了森森的寒意。 “要不...” “别这么任性？” 他想这么说。 可幸好阿尔卡厄斯赶在他做傻事之前把他拦住了。 “你现在可别吱声了...” “你看不出她现在有点不正常了嘛？” “现在可是月初...” 它看不下去了。 “相信我，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跟她讲道理，你现在要是敢惹她那你简直就是在玩火…” 四十二赶忙把话给憋回去了。 “女生嘛…”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他已经不似当年那般的无知了。 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一个似乎已经被大家所遗忘了的角落里突然爆发出了一个义正严辞的声音。 “绝对！绝对！绝对！不会！” 克里斯用了三个语气坚决的“绝对”强调着。 “你这女人又是怎么着了！？” “怎么这么任性！？” “还能不能讲点道理！？” “这都是谁惯的臭脾气！？” 克里斯用了四段意思相近的话语抗议着。 “...” “...” 阿里卡把头埋的很低，她沉默着。 可她必然不会沉默太久。 “少年。” “你这是在玩火。” 四十二与阿尔卡厄斯纷纷在心中暗自表示了同情。 因为很显然，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