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迷雾重重
碎叶城，周府苏晨别院。 苏晨又送走了一名秦府的家丁。 为了查周念初到底是被谁下的毒，他已于七天之前，便审问完了周府的家丁，现在连秦府的家丁也被他审问完了。 十几天来，除了每天打坐修炼的时间依然不变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已被他改成了审问周、秦两府的家丁。 他本以为，他知道的越多，就越会接近真相，谁知他知道的越多，反而更加迷惑起来。 苏晨苦思冥想，百思不解。 夏千行因为他一再荒废修炼，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开始和他一起想。 “你说秦霄到底是怎么死的？” “目前来看，洛丫头的说法可能性大些。” “可秦霄的死的那晚，有不下十余名家丁亲眼见到了秦霄回到自己的房内，也没有一个家丁见到过秦昊。 秦昊是怎样无声无息地进入秦府，将秦霄杀掉，又吊到城楼上去的呢？” “秦府是秦昊长大的地方，加上他修炼了这么长时间的魔功，做到不被人发现地潜入其实并不难。然后他再以你制服那些小喽啰的手法，制服秦霄，想来也不太难。” “嗯……那这件事和念初被人下毒的事有没有关系呢？” “那丫头毒发倒下的那晚，周府所有人几乎都在，可是她说着说着话，就忽然倒了下去。 这确实说明她是提前就被人下了毒的，而她肩头又有一只‘碎叶手’的手印，目前来看，秦府中有可能这么做的，只有秦昊，所以应该是有关系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若要杀她，何必下毒？” “你别忘了洛丫头说过，在周丫头失踪那晚她见到陆凡和周丫头在一起。” “你是说秦昊有可能想要害陆凡，却无意中害了念初？” “有这种可能。” “那陆凡和秦昊又有什么瓜葛呢？” “这就得问秦昊和陆凡了。” “秦昊还没有找到，问陆凡……那岂不是找死？” “是啊。”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夏千行忽然又道：“我刚才有一句话有很大的漏洞，你发现了没有？” 他们两人这样一问一答的讨论，旨在理清思路，列出可能的情况，排除不可能的情况。答者所说的话，并非是答者真的那样认为。 苏晨想了想道：“你是说秦昊是怎么样杀死秦霄那一句？” “不错，据你所见，秦霄身上有不下五处伤痕。这么说来，他死前和杀他的人进行过一场很激烈的搏斗，并非是被一招致命。” “这么激烈的搏斗外面的人不可能听不到，房间里的东西也不可能完好无损。” “不错。” 秦昊看着洛梦曦，忽然咧嘴笑了起来：“这不是那晚差点上了我床的小娘子么？” 洛梦曦看到秦问天，胸口已开始微微起伏，听到这句话，一双眸子登时彻底冷成了一团寒冰：“秦昊！你竟连你的父亲都杀？！你莫非真是个畜生么？！” 秦昊抹了一把嘴边的血，狞笑道：“父亲？！哈哈哈，他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儿子？！他的眼里只有老三而已！” 洛梦曦道：“就算他有千般不是，毕竟是生你养你之人……” 秦昊咆哮着截断她道：“要杀要剐痛痛快快的来！你到这里来，就是来说这些废话的么？！” 洛梦曦沉声道：“那好，我问你，秦霄、还有秦府门客林南，是不是你杀死的？” “不错！他们是我假扮幽冥恶鬼杀死的，我不但杀了他们还将他们的血抽干了，哈哈，因为他们该死，他们挡我的路，实在该死！挡我的路人全都该死，包括你！哈哈哈……” 洛梦曦只觉有一股热流冲进脑海，激得她已忍不住要出手，但她还是强行按下满腔的杀机，冷冷问道：“你是怎样杀的秦霄？” “哈哈，怎样杀他？！我要杀那小崽子还不容易？！” “秦府戒备森严……” “哈哈，你们这帮蠢货，你们以为我是进入秦府杀的他？！” “那晚将近亥时时，有很多都见到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并且熄灭了灯火……” “哈哈，要不说你是一个蠢娘们儿，他回了自己的房间，难道他便不会再出来了么？” “再出来？！” “不错，第二天便是他的生日，我这个做大哥的要在子时过半的时候，给他庆生，这个理由够不够让他来找我？” “那他为什么……” “他为什么不告诉别人，甚至连他最亲近的手下阿黑、阿海都不告诉，对不对？” “不错。” 秦昊狞笑道：“因为秦问天不让他和我交往！秦问天根本就看不上我，说我只会带坏他！哈哈，其实就那小子的那副德行，哪里还用我来带坏？！ 他早羡慕死了我这里的生活，早爱死了我这里光着屁股乱跑的美人儿……哈哈，说起来，你也差点成为这些美人儿当中的一个，哈哈……” 洛梦曦脸色已经铁青，咬着牙道：“所以你就告诉他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所以他竟真就听了？！” “他为什么不听？这些年来，我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这种把戏早已试了无数次。” “但这次你却趁机杀了他？！” “不错！” “那周家小姐周念初呢，是不是你对她下得毒。” “不错，也是我！” “你为什么要对她下毒？” “我并非要对她下毒，而是要对陆凡下毒，却没想到没毒到正主。” “陆凡？” “不错，因为陆凡杀了我的手下——秦楚！” “你是怎么下得毒？” “这是我门的不传之谜，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嘿嘿，说实话，我若不是为了多看看你这风sao的婆娘，连之前的那些问题我都不会回答你……啊哈哈哈……” 苏晨浓密的眉头几乎已经皱成了一团：“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夏千行沉默好久才道：“我们一直纠结秦霄回了自己的房间……或许我们已经陷入了人家给我们设计好的套……我们的眼界应该再开阔一些，要想到所有可能……或许，秦霄根本就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或许他在回自己房间之前就已经死了。” “回自己房间之前就已经死了？那秦府那么多家丁看到的是谁？” “或许是人假扮的，又或许是一具行尸……西域魔宗不好好修炼，经常研究一些邪门歪道。比如将人做成行尸，比如在修炼的元气当中淬毒，比如炼制一种可以改变体貌的丹药……” 夏千行说着忽然怔住。 苏晨则重复着他的话：“改变体貌的丹药……” 夏千行忽然道：“对了，那种丹药叫化形丹，化形丹，色泽暗黄……你上次盗来的那些不知名的丹药，没准就是化形丹！” 苏晨蓦地怔住，醒过神来后，急忙在床下的暗格里将那些丹药拿出，放到灯光下一瞧，只见这些丹药粒粒色泽暗黄，而且闻上去又酸又臭。 当下喃喃道：“周府的丹药堂里为什么会有化形丹？” 夏千行道：“周府的丹药堂里有化形丹并不奇怪，这种丹药虽然冷门，但是药方却并不难求，难求的是与之相配的法决。” “法决？” “不错，这套法决再配上化形丹才可以随意变幻形貌，这是西域鬼影门的不传之谜！” “鬼影门不是被你灭掉了么？” “我是毁掉了鬼影门的主殿，但却没杀光鬼影门的弟子啊。” “不错……秦昊练的正是西域魔功……” “秦昊所练的采阴补阳之法是极乐门的法决，另外……你练的也是西域的魔功。” “额……但是既然都是西域的，他也有可能会不是么？” “是有可能的，可是既然我们的思路变了，这件事就得从新讨论。” “不错，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应该是秦霄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 “不错，对方一直拉着我们的关注点，就是为了掩盖秦霄的真正死亡时间。” 苏晨苦笑道：“看来又得重新审问了。” 在秦羽的再三恳求下，洛梦曦最终同意了将秦昊与秦问天、秦霄一起下葬。 陌子街，一幢写着“药”字的房子内。 李诗雨听完洛梦曦的讲述，叹了口气道：“秦羽倒是个宅心仁厚之人。” 李诗雨大约二十余岁的年纪，长相温婉动人，说话更是柔声细语，让人听了不由心中发痒。 她头上挽着一个蓬松的发髻，穿着一件宽大而舒服的鲜红色衣裳。看起来与洛梦曦、谢碧云格格不入。 但她们相处的却很好，而且无论是洛梦曦或是谢碧云都对她有一种依恋之感。 她们两个各自说了一大堆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表现、想法。每说完一句，总是看着李诗雨，等她给她们点评。 而李诗雨的点评却总是很中肯，即便是对洛梦曦，也敢说一些听起来很温柔，但其实很锋利的话。 她说完这一句时，桌上的饭菜已都凉了。 午时已过，外面响起了沉重的鼓声，看来秦问天父子三人就要下葬了，这件事将圆满结束，她们也可心满意足的回到冰宫，接受洛海心的赞赏了。 谁知这时，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激烈的破风之声，接着是“咚咚咚”的敲门声。 谢碧云的眉头皱了起来，此时她们已不是隐居在此，谁竟然还敢这样不经问安，便直接敲门？！ 大步踏过去，打开门一瞧，竟正是苏晨。 当下反手一个巴掌便拍在了苏晨脸上，横目冷斥他道：“好大胆的奴才！” 她这一巴掌不但来的突然，而且来的极快，苏晨满心案情，不意对方打开门就是一巴掌，不由怒道：“你这臭丫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