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奇怪的老人
看到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几人正处在一条田间小路上，隐隐约约有人从远方走来。 小攸望望四围，典型的农村风光，只不过因为天寒地冻，所以田间现在都覆盖上了一层皑皑白雪。“润雪兆丰年”，看来明年是个丰收年。嗯，应该是偏向北方吧！ 刚刚忙着逃命，逃命之后又担心东方，东方没事了又哀悼自己的形象，总而言之，她到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到了一片漫天雪白中。 小攸几人对望一眼，决定先问问走来的那个人。 大家都不是普通人，远远就看到来人是个老人家身形，一身灰色棉大衣，青色棉裤，头上还带着个小毡帽，把整张脸护的紧紧地，五官看不太分明，嘴里面呼吸的气体转眼就在空中凝结成白色的浓雾。脚上是一双齐膝盖的胶鞋，走一步就陷进雪里，要用劲儿，才能迈开第二步。 因为太早，所以路上还没有什么脚印。 小攸知道再等会儿，走的人多了，那地面就被踩得很难看，不复现在的雪白无暇。 小攸一直没有注意到天气的冷热，说起来从修真开始她就没有觉得冷过。而且由于自己家位于南方，冬天里下雪的时候是很少见的。就算是下雪，也不会太深，所以也不太冷。 来人慢悠悠的来到小攸等人跟前。 小攸看看就自己一个女孩子，另两个一个自大，一个傲慢，貌似就自己最正常，觉得问路的话还是她问好一点。 于是对那个农人模样的老人微微躬身行了个礼，问：“这位大爷，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具体的告诉我是什么省，什么市吗？” 那老农人听了这话，伸长一直缩着的脖子，抬起头，可是一阵冷风吹来，他又马上往灰色棉大衣里面缩了缩。小攸趁着这个空挡竟然见到他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眼角周围的皱纹再多，也掩饰不了其中的光华。 小攸即刻警觉起来，普通人的老人会有这么锐利的眼神吗？ 小灵马上就感应到她的紧张，也眯缝着眼对着这个人仔细的打量。 来人仿佛没有见到两人对他的怀疑，仍然好似一个普通农人那样，两手把衣服紧了紧，最后交叉双臂把两手揣在怀里。 “这里是浙江杭州！小姑娘，故人一别三千里，几百年不见，别来无恙……”低沉缓慢的嗓音在冰冷的空气中传播，像锤着墙壁的锤子那样，震的小攸的身体一阵麻似一阵。 什么故人？什么几百年？ 小攸不敢放松警惕，不过精神却一阵迷茫，她该认识这个人吗？ 那人见到小攸惘然不知的模样，低低的笑了一声，“我们还会见面的……”不再理会小攸，自顾自的慢慢向前走去，也没有多看小灵和东方一眼。 小攸见他看似走得极慢，身形却突然就在几百米之外，只是一眨眼，眼前就找不到他的身影，小攸急忙用神识感应，却是“千山鸟飞绝”般，渺渺无踪迹，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暗暗心惊，这个人的气息先前她还能感应到，此刻却仿似南柯一梦般，那人只是出现在梦中。 她的修为已经是元婴初期，因为穿越的缘故，接近元婴中期的修真者的气息，只要她像现在这样用心的感应，是完全可以察觉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至少是元婴中期以上。 小攸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加上昨天晚上的那个元婴中期的修魔者，两个元婴期的高手！这还只是保守的估计，什么时候元婴期高手竟然这么不值钱了！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她就可以这么幸运的遇到两个！ 小灵的脸色也不好，自己的修为还是太低了啊！想当初，自己青玄尊者的身份，在他面前整个仙魔妖界哪个敢……可是现在小攸的安危都不能保证！ 小灵咬紧了嘴唇，得快点找到第三快戒指碎片才行。可是现在他还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流失在外的第三个魂魄，看来离第二次穿越至少还有一年以上不止。 东方的修为与那人的距离差了不是一个档次，虽然知道那人的修为很高，但具体到什么程度却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至少在结丹期以上。不过也很是惊异，自己师门，结丹期以上的都是很少的，元婴期以上的只有几个长老，而且有两人还在近一百年前不知什么原因受伤，现在还在闭关疗伤。真正能算的上的只有他的师傅，还有两个师祖，三人而已。 他很快就要结丹了，自己也认为应该算是个高手了吧！谁知道一晚上就遇到好几个厉害人物，青玄老人当然算是其中一个，就是小灵在他眼中，也是看不透修为的，年纪不会比自己大。一时间觉得天大地大，世间藏龙卧虎，高手不知凡几，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那颗骄傲的心顿时有点泄气。 小攸正思考着自己的事，陡然见到东方颓然的脸色，猜到像他这样骄傲的人只有在遇到比自己强的人的时候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绪。 于是嫣然一笑，对东方说道：“东方师兄不必妄自菲薄，在同龄人里，你已经是非常的出色了。”眼睛瞟了一下小灵，见到小灵一副不爽的表情，马上一滞，不再出声。 那东方正灰心失望，陡然听得小攸这么一说，心里竟然有点感激，抬起头正看到笑意妍妍的小攸，在雪白的背景下，整个人如此的飘逸灵秀，似精灵般蛊惑人心。 他蓦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身白衣胜雪，风中的水仙般轻灵秀雅。还有心中的那个白衣女孩，三个身影好像要重叠在一起。 突然他想到了万霆钟失落的样子，她与师兄亲密的样子，那热情突然就像被一瓢冷水浇熄，眼中迷惑褪去，变得坚定。脸上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你说我们现在在浙江杭州，要不要去玩玩！”小攸甩去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回想起了那老人先前的回答。 杭州啊！西湖啊！ 口水直流…… “下雪了有什么可看的！”小灵不屑的看着她嘴边可疑的口水，伸出一只手指轻点了下，然后闻了闻，做出一个恶心的动作。 小攸看得面红耳赤，擦擦嘴嘴嗡嗡的说道：“真是可恶……” 东方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不理会他们的打闹，认了一个方向走去。 “东方……”小攸在身后叫了声。 东方仿似未听到，没有一丝停顿。 “东方，我们三人去西湖看看可好。以前看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心里很是羡慕。”小攸跑上前，鼓起勇气盛情邀请，机会难得，她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个胆量。小灵要跟去就跟去，不理他就算了。 “张岱？《湖心亭看雪》？这是什么？”小灵不耻下问。 小攸知道他两千年的知识空缺，给他解释道：“张岱是明朝末年的文学家，明朝灭亡之后他就隐居写书，怀念明朝，有《陶庵梦忆》、《西湖梦寻》等书。” 停了下，见到东方也注意听起来，就接着说：“湖心亭是西湖三岛之一，这里是赏景的好地方。他在《湖心亭看雪》中说‘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有两三粒而已。’实在是拥有高雅之趣的世外高人。” 看到兴致昂扬的小攸，小灵坏坏的一笑：“莫非你也想学那张岱隐居？” 小攸的表情陡然僵硬，半响才点点头：“我既不想脱离亲情，也不想桎梏于教条规范，隐居的话也是可以考虑的，不过我可能也受不了那清冷。” 小灵不料小攸竟然这么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也严肃的品味小攸的答案。 “要脱离凡尘俗世，不桎梏于教条规范谈何容易！”默默不语的东方却突然插了句嘴，声调不复冷漠。 他是东方家的长子，是同城派这一代大师兄，既要顾及家族，又要报答师门。小时候，他是为了东方家族的兴旺，没有同龄孩子的玩乐；长大了，入了同城派，责任更添一筹。他从小就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不敢有所懈怠，他活着的目的也就是发展同城派，保全自己家族。要他不顾及这些，任意逍遥，谈何容易！ 三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男少女谈论着沧桑而严肃的人生话题，渐行渐远。 最后几人还是到了西湖一游，虽然是白天，和《湖心亭看雪》文中描写的时间不同，不过却也是一片白茫茫，那景物相别不大。遂了心意的小攸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小灵呆在外面的时间到了，找了个借口走了。 小攸怕小慧等人担心，用公用电话报了个平安。 两人决定还是坐火车回去，因为实在是不辨方向。 ………………………………………………………………………………………………………… 大家猜得到那个农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