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前戏

    五娘听翠儿话里有话，原来这里面果然是有猫腻的，于是她坦然说道：“自从大病之后过去的好多事都记不得了，少不得请翠jiejie多提点我。”

    翠儿回身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见卢氏依然在吃饭，伏在五娘的耳边细细的将事情的原委跟五娘说了。

    等翠儿说完，五娘缠在手上的锦帕已经被她握湿了。

    她咬紧嘴唇才忍住浑身的颤抖。

    她没有想到林秦氏竟如此蛇蝎心肠，更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姑不但懦弱而且愚蠢。

    “糊——涂！”她深深一闭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五娘此话一出口，心里不禁感叹，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愚蠢又糊涂，否则也不会被林知仁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了，落得如此凄惨的结局。

    翠儿以为五娘生她的气了，吓得赶紧跪下：“是翠儿多嘴了，小娘子不要气坏了身子。”

    五娘赶紧将翠儿拉起来，“我是在气我自己以前糊涂，你说的很对，我没有怪你，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我就误了自己了。”

    翠儿听了五娘的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她苦口婆心劝了多少遍，五娘何曾听过一句，可是今天的五娘不但听了，而且还出言感谢自己，这是以前的五娘觉干不出来的事。

    五娘见翠儿脸色有异，感叹道：“人总有糊涂的时候，也有明白过来的时候，人只能被蒙蔽一时，不可能被蒙蔽一世。”

    翠儿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笑道：“小娘子能想明白是最好的了，也免得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做下人的跟着难做。”

    五娘点头称是。

    “小娘子明天怎么打算？去，还是不去？”翠儿察言观色的问道。

    五娘深吸一口气，一扬脸厉声说道：“去，不去就落了口实在别人的手里了。”

    翠儿面露愁色，不无担心的问道：“那小娘子对明天之事，可有应对之策？”

    “什么应对之策，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只要我一切谨慎行事，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翠儿听了五娘的话以后，心神莫名的激动，她上前挽住五娘的手臂说道：“明天就算拼了奴婢的一条贱命，也一定保小娘子周全。”

    五娘点点头，知道翠儿是真心的对她好，早已冷却的心，似乎有一股暖流涌入。

    “姨太太也差不多用完饭了，奴婢去收拾了，小娘子暂且歇歇吧！等小娘子消了食，奴婢再进来伺候您洗漱。”翠儿说罢出去了。

    不一会儿，卢氏推门走了进来，笑盈盈的对五娘说道：“你刚才跟翠儿那丫头在屋里嘀咕了些什么，怎么她一出门这么开心啊？”

    看翠儿的情景，卢氏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五娘也就没有实说，只是笑道：“我不过是告诉她，明天去还愿时，顺便带上她出去逛逛，这丫头就高兴的什么似的了。”

    “原来是这事，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带她出去逛逛也好，每天也把她闷坏了。”

    卢氏与五娘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回自己的屋做针线去了，虽然离年下还远，可是忆秋园能做针线的丫头少之又少，除了翠儿还勉强能帮上忙，也只有卢氏自己做了。

    五娘刚刚的病好，卢氏命她多休息，正好现在的五娘早已不是以前的五娘了，慕容雪以前在慕容家时如男孩一般的养着，哪会这些女红之类的东西。

    所以，五娘一听卢氏让她休息，便从善如流的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早起，五娘里面穿了件月白色的上衣，外面套了件半新的浅蓝色嵌白色柔毛边的坎肩，下面是素雪绢云形千水裙。

    她还没有及笄，头发还是散着，只是耳后做了两个小髽髻，她便一边插了一个蓝色的蝉翼纱做的珠花，看上去清新可人，素丽淡雅，竟有股脱俗的韵味在里面。

    翠儿给她收拾停当，看着镜中的五娘道：“小娘子可真美，合家上下的这些小娘子都没有及得上的。”

    五娘刚刚的穿戴好，崔嬷嬷便进了忆秋园。

    崔嬷嬷是林秦氏眼前的红人，虽说是个下人，可是比一般的年轻主子还要拿大。

    所以她进了忆秋园后，满院子的大小丫鬟都赶紧出去给她见礼，就连卢氏也赶紧迎了出去：“什么重要的事有劳崔嬷嬷亲跑一趟？派个小丫头来就行了。”

    只有五娘依然在妆镜前坐着。

    卢氏到底是姨太太，崔氏就是再自视身份不同，也不得不微微向卢氏欠身行了一礼。

    卢氏赶紧上前扶着：“崔嬷嬷快免礼，翠儿，给崔嬷嬷上茶。”

    崔嬷嬷仰着脸，眼过于顶，淡淡的说道：“大清早的，喝什么茶，不劳烦姨太太了，我是奉了太太之命前来告诉五娘子一声，一会儿老奴会陪五娘子一同去庙里还愿，忆秋园的丫头伤的伤，病的病，就不要跟着出去了，免得被人见了，伤了我们林家的体面，五娘子快些准备着，别误了时辰。”

    翠儿一听，心便替五娘提到了嗓子眼，她万万没想到太太竟然不让忆秋园的丫头跟着，这万一有什么事，五娘便孤掌难鸣。

    五娘从里屋缓缓走了出来，心道：“这林秦氏今天是志在必得啊，看来昨天的事，是惹恼了她了。”

    五娘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以后让她恼的事还多的很呢。

    “太太真是有心了，竟然让崔嬷嬷跟我去，我真得好好谢谢太太啊！今日之事，想必太太已经想的四角齐全了，我倒省心了。”五娘嘴角含笑，两眼毫无惧意的迎上了崔嬷嬷带着些许鄙夷的目光。

    五娘犀利的眼神看的崔嬷嬷有些心虚，不自然的收回了看向五娘的目光。

    崔嬷嬷回了回神，心道：“她不过是懦弱的庶女，平白的我怕她作甚！”

    于是她扬了扬头，清清嗓子，故意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老奴的话已经带到了，五娘子尽快准备吧，误了时辰就显得心不诚了，老奴在二门外等着小娘子。”

    崔嬷嬷走后，卢氏嗔怪五娘道：“慧娘，你怎么好像跟崔嬷嬷有过节似的，不管怎么说她到底是太太身边的红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五娘也不申辩，吩咐翠儿将大厨房送来的饭食摆好。

    翠儿心不在焉，好容易等五娘吃了饭，才对五娘说道：“五娘子，奴婢见你的鬓角有些松了，到里屋让奴婢给你整整吧！”

    五娘自然明白翠儿的心思，不过此时，崔嬷嬷又派她手底下的小丫头黄英来催了，她命翠儿取了她的珠翠幕离来，拍拍翠儿的手，小声道了句：“放心！”便跟着出去了。

    翠儿怎么会放心呢，她可是知道崔嬷嬷的手段，那婆子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