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第一次生病
“小希并没有直接去仙长们。是请了个散修去转告的。”苏小堇没有想到东郭明会跟自己再做解释。 “散修，就是没有归属凌波城这样的修真门派的人族修行之士。其实我们的邻镇就有些散修，苏姑娘什么时候有空，在下就什么时候带你去看看。至于送信，山下的城中总有一些给山上的仙长送柴米的农户，到时候给几个银子，托他们带着小希一同进去就是了。” 东郭明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苏小堇脸上的雨水：“就说小希是他们的孩子。农户们孩子多，仙长们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更何况，小希送完信就会离开，不会影响到他们什么。” 苏小堇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看着东郭明：“你也怪我吗？觉得我不识好歹，是个没有心肝的妖？” 东郭明摇摇头，他将帕子的水用一只手攥了攥，然后又擦了擦她的头发：“苏姑娘，你一身都湿透了，会生病的，跟我先回去吧。” 见苏小堇依然一动不动，东郭明叹了口气，劝道：“这么大雨，你也走不了。你不想回平乐寨，我们好歹找个山洞暂且避雨可以吗？” 雨越来越大，苏小堇看着东郭明的一边身子都被雨水打湿了，便没有再反对，跟着东郭明寻了一处山洞避雨。 进了山洞，东郭明将伞放下，拾了一些枯树枝堆到一起，然后看向苏小堇：“苏姑娘，还请你站到我身后去。” 苏小堇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依照东郭明的说法站到东郭明的身后。 东郭明往枯树枝走了几步，又有些担忧地看了苏小堇一眼：“苏姑娘，冒昧问一句：你能变回原形吗？” “啊！”苏小堇完全不明白东郭明到底想干嘛了。她看着东郭明有些欲言又止。 “狐狸不都害怕火吗。”东郭明轻声嘀咕了一句，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卷，“在下是要点火，不然你我都会生病的。我是担心苏姑娘会害怕。” 东郭明将火折子吹燃了，将枯树枝都点燃了，山洞里瞬间就明亮又暖和起来。他点完火，就立刻站到苏小堇的身边。 苏小堇有些不明所以：“你也害怕火？” “在下可是堂堂男子汉，怎么会害怕火。我是担心你害怕。我本想要是你变为原形，我就可以抱着你离火近点，这样既可以让你不害怕，又可以将我和你的雨水烤干。”东郭明看着湿漉漉的苏小堇，虽然她的化形依然是个小女孩，可却已经有了女人的一些特征。如今水将衣服浸湿，身体的曲线就明显出来了。 东郭明一张脸刷的就红了。 “你生病了吧？那你离火近点吧。我从来没有生病过。”苏小堇离火站得较远。她做狐狸的时候，确实从来没有生病。因为如果生病了，没有任何狐狸会给她递一口水喝。所以即使很多时候身体很难受，她也告诉自己，我没有生病，我很健康。这样熬一熬，总会好起来的。 火光跳动中，苏小堇的影子印在地上，倒影将本来的身形放大了好几倍。看着倒影，苏小堇完全就像一个真真切切的女人了。东郭明红着脸坐到了火堆旁边，把头几乎要埋起来。 “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怀疑我和小希。你不是没有良心，你是没有安全感。”东郭明的声音传过来。 “在下是个先生，教过很多孩子。其中有个孩子叫做小南瓜。他从小就无父无母，是张姥姥从庙里将他捡回来。捡回来的时候，小南瓜很排斥张姥姥。他排斥任何人。只要有人站在他旁边，他什么都不吃。张姥姥一直很细致地照顾他，他也对张姥姥一直不冷不热。” “有一天张姥姥生病了，我看到小南瓜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抹眼泪。我就问他，小南瓜，你既然这样难过，为什么平时候对张姥姥还这么不冷不热的样子呢？你猜小南瓜怎么回答我？” 苏小堇打了个哈欠，她觉得身子有些冷，但先前又说了大话在前面，她便没有挪动身子，而是紧紧把自己抱住：“我不知道。” “小南瓜说，因为害怕再失去。他曾经有爹、有娘，有爷爷奶奶，有哥哥jiejie，有很多人疼他。后面一夜之间，洪水把这些亲人都夺走了。他遇到张姥姥之前已经吃过很多很多苦，之所以能撑下来，是他反复提醒自己：不要在乎，不要想过去，不要想未来，活下去就好。张姥姥的好，他感受到了，但他很害怕。他害怕自己接受了、依赖了，如果有朝一日，又失去了，他担心他再也无法过那种孤苦无依的日子。” 听到东郭明的话，苏小堇抬起头来，她在心里默默问自己：是这样吗。所以自己不是怨恨，只是害怕再失去。享受过师姐和师父的关爱，失去的时候很难过、很伤心，因此不愿意再感受一次失去的痛苦。 东郭明身上的衣服已经逐渐烤干，他将外袍脱下来盖在苏小堇的身上，苏小堇的眼皮已经在上下打架了。 “你只是一个害怕失去的小狐狸。不是没心没肺。就是因为你有心，所以才会害怕心痛的感觉。苏姑娘，不知道你过去经历过什么，但是你要相信，孩子是没有恶意的。他们是世界上最干净的生灵。小希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苏小堇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睡过那么长的时间。这一夜，她什么也没有梦见，只是安安稳稳，什么也没有想的睡了一晚上。睡醒的时候，她还有些恹恹的。 苏小堇睁开眼，看见东郭明趴在火堆边睡着了，而自己的前面也有一堆燃尽的柴火。她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的长衫，便想还给东郭明。可是刚站起身，就歪了下去。 听到响动的东郭明立马醒过来，他见苏小堇摔倒在地，连忙跑过来扶她，却无意间碰到她的手背，guntangguntang。东郭明伸手摸了摸苏小堇的额头：“苏姑娘，你发热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得罪了，苏姑娘。” 感觉到自己被背到了东郭明的背上，苏小堇朦朦胧胧地回答：“我没生病。我不会生病的。我不会……” 逐渐声音越来越发不出来，意识也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