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小黑
苏小堇已经理清了思绪，便将自己所见娓娓道来：“师父，我起先进那土地时，并无察觉其他异样，只是感觉此处灵力格外丰沛。之后感觉到……” 阮毓听苏小堇说到她拂开正中央土地后，一个血色幻象袭过来时，有些担忧地看向苏小堇。 一张脸虽小，但也不见苍白虚弱神色，倒还是个身体强劲的。阮毓微微放了心。他也不是心狠之妖，起初教那些弟子时，也是真心实意的，可是自己一手教出的弟子，竟然落了个残缺下场，他心中也不是没有憾痛的。 待苏小堇将自己似乎魂魄离体，反复经历前半生中不愿意回首的事情时，阮毓心中已经有些了然，他修行千年，如何不知道，一旦精神被摧毁，那么便魂难复位。想来过去那些弟子，就是这样被毁掉的。 “多亏师父将我魂魄拉回。”苏小堇回想起先前情景，心中十分后怕。自己如今修为不够，若不是大山主赶来，恐怕自己与那些师兄师姐并无二样了。 阮毓摇摇头：“并不是我的功劳。也是你体内戾气积攒不多，才能被唤醒。” 阮毓看了看苏小堇：“想来是你资质太差的缘故，因此吸收灵力和戾气的速度，比过去那些弟子都慢了太多。” 苏小堇看向阮毓，神色颇为受伤。虽然这次自己能躲过，与筛子体质不无关系。但是这筛子体质，在其他时候，还真就等同与资质差，而且是很差。 阮毓说完也有些后悔，他如今已经知道，这小弟子十分娇气，如果语气太重，她恐怕是要当闷声葫芦的。 “你多大了？”阮毓强扭话题。 苏小堇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新师父面前留下了娇气的印象，她只是感觉这个师父在关心自己，心情便忍不住好起来：“师父，我有一百二十八岁了。” 听出小弟子语气中的欢快，阮毓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这小弟子就是需要娇柔呵护。她现在可是自己发现那隐在暗处对手的一个利器，必须哄着。 阮毓又柔着声音继续道：“你那竹屋建得有些远，要不要住到师父这边来。这还有空房间。” “不用了，师父，那儿有湖泊，徒儿挺喜欢的。”提及湖泊，苏小堇突然就想起那赤luo的男子来，她脸色一变。 阮毓留意到苏小堇脸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便有些欣喜。也许小弟子还看到过什么？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说过话：“小堇，怎么了？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师父，师父是你的、你的……” 阮毓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师父如爹吗，我会护着你的。” 说完这话，阮毓瞬间就感觉自己老了许多，不过他又安慰自己，都已经一千岁了，同岁的当姥爷的恐怕都有。自己当个师父、当个爹算什么。 过去，苏小堇对李长歌有过依赖的感情。因为那个师父总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的笑容很温柔。 但是李长歌的笑眯眯是对每一个弟子的，甚至是对每一个妖的。在白妍安那件事发生前，他对谁都这样笑眯眯的神情。 可是，大山主不同。大山主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妖。如今他这样温柔地和自己说话，他应该是真心对自己好吧。而且，整个大梁山，就只有自己这个弟子在他膝下。 苏小堇胆子便也大起来，径直问道：“师父，你没有在山下湖泊中沐浴过吧？” “我去那沐浴干什么。”阮毓有些不明所以，怎么突然就提到自己沐浴了。 苏小堇确定沐浴的不是大山主，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便将自己数次见到有男子在水中沐浴，并且最后一次自己似乎还被袭击了事说了出来。 “白衣男子？而且你只看到他的手？”阮毓没想到自己这个大梁山，还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当即喊道，“小黑！小黑！小黑，你去小堇说的湖泊那守着，见到那男子立马通知我。” 循声而出的是一只黑色的乌鸦。他扑哧着翅膀在阮毓肩上滚了两下，被阮毓瞪了一眼，才依依不舍地飞开。 见到苏小堇，乌鸦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带着满脸不屑的飞过苏小堇的头顶。 苏小堇起先见到这样一只黑色的乌鸦时，心中还不能十分肯定。但当乌鸦飞过去时，在她头顶嗤笑“奇特的狐狸”时，苏小堇百分百确定，这就是那只三番四次在她面前吃rou的乌鸦。 小黑已经飞出了竹屋。苏小堇便指着它，好奇地问道：“师父，我以为大梁山上，除了师父和我，就没有其他妖。” 阮毓点点头：“是，只有我和你是妖啊。” “那小黑？”那乌鸦明明会说话啊。苏小堇在心中喊道。 “哦。他是魔。”阮毓轻描淡写地答道。 苏小堇跟着阮毓哦了一声，却又马上反应过来：“魔？” 师父，你在大梁山养魔，阮山主知道吗。 阮毓也想起了一件事：“你说你发现那男子时，他在干什么来着？” 苏小堇一张脸瞬间憋红了。自己无意间遇到男子一次沐浴就算了，还三番四次见到，甚至知道对方在那里沐浴，还经常去那湖泊。 苏小堇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了。 “师父，那湖泊中灵力格外充沛，徒儿才常去的。”苏小堇还是想垂死挣扎下。 “恩。那你修为进益了吗？”阮毓倒是很一针见血。 苏小堇瞬间嫣了下去：“没有。”原本她修为还进益了一点点的。可是在忘川渊上那土地中，为了除去戾气，她散去的那些修为恐怕比进益的还有多。 “无妨。以后每三日来一次我这。以你的努力，加上我的指点，修为定可进益一番。”阮毓骨子里实际十分自傲，他虽然嫌弃苏小堇资质，却认为在自己手中，没有教不好的徒弟。 见苏小堇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阮毓又补充了一句：“那湖泊你以后就别去了。你修为尚浅，不宜靠双修之法进益。” 师父，我真是因为那湖泊灵气充沛才去啊。苏小堇低头默默地掐手指。 不过，她倒是记得，确实那个男子沐浴的时候，湖泊中的灵力明显会增加许多。 这也是自己舍不得离开那湖泊的原因。 “奇怪的狐狸，眼光奇怪的狐狸。”在小黑心中，眼光奇怪的狐狸整个帽子，苏小堇是带定了。 “奇怪的狐狸，你是不是不止眼光奇怪，还有眼睛瞎啊。你害我去守了那湖泊十年，别说男人了，就是个篮子我都没见到。”小黑在苏小堇的头顶不断地飞旋着。 见苏小堇不搭理他，他便是不是飞下来啄一下苏小堇的头发：“奇怪的狐狸，眼光奇怪的狐狸。我要去告诉阮毓，你是个骗子！” “我没有骗师父，我是见到了那个男子！”苏小堇才梳好的丸子头，又被小黑啄散了，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冲小黑吼回去。 自从小黑从湖泊边回来后，他便日日夜夜围着苏小堇这样抱怨，苏小堇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起茧了。 不过让苏小堇颇为开心的是，这个师父很信任自己。 阮毓说：“我想小堇说的是实话。只是那男子发现了小堇，恐怕预料到我会寻他，便刻意躲避了起来。即使是他已离开了大梁山也不奇怪。” 小黑就是因为阮毓护着苏小堇，才愈发针对苏小堇。他见苏小堇一直在修行辟谷之术，便故技重施地每天叼着rou在苏小堇面前晃荡。 拖小黑的福，苏小堇此时的辟谷之术已经日益精进了，根本不会被生rou**住了。见小黑咕通一声，一脸嘚瑟地吞下块血淋淋的rou，苏小堇还主动告诉小黑：“其实rou还有许多种吃法。” 小黑斜眼瞥苏小堇：“你都没rou吃，还知道什么rou的许多种吃法？” “我已经吃过啊。”苏小堇见小黑明明有了兴趣，却还嘴巴硬，便可以逗起他来，“你这块rou红白相间，最适合做五花rou了。五花rou就是用……” 苏小堇说完，还吞了一口口水，望着远方一脸回忆中的神情。 小黑自小在大梁山长大，每日吃食都是阮毓给的，从未吃过rou以外的东西。说实话，他吃了百年这样的rou，也有些腻烦，便激苏小堇：“我不信。除非你做给我吃。” 苏小堇倒是想在小黑面前大展身手，可惜她自己也不善厨艺啊。她所描绘的红烧rou也是东郭明的厨艺。 不过倒真让她想起一种简单且在大梁山就能做的rou来：“其实烤rou也好吃。有树枝、有火就行。” “那你赶紧做啊。”小黑自从听了苏小堇说了rou的其他吃法后，就不再缠着苏小堇唠叨自己守了十年湖泊的事情，只是日日缠着苏小堇，让她给自己做烤rou。 “你什么时候给我做啊。” “快了。快了。” “到底什么时候啊。” “这次真可以了。”苏小堇见到小鸽子飞回来，便十分高兴地看向小黑。 苏小堇也没有做过烤rou，所以她一直在等苗浩的回信。如今看到小鸽子腿上又绑的是个小竹筒，苏小堇便笃定，苗浩说不定还为自己放了些许香料呢。 “你们凑做一团在干什么呢？”阮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