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撕不下来的牛皮糖
第七十六章撕不下来的牛皮糖 这景安无论是穿着还是气度,家境应该都是相当不错的,眼下肯硬着头皮借这十两银子,想来是真的被bī)急了。 书华倒也不是那不知变通的古板人,这大过年的,大家都图个好心,借他些银子,也权当是破财免灾了。她看向魏锦荣:“给他十两银子。” 魏锦荣面上神色虽然仍旧不好,但态度却是恭谨至极,他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景安。 景安接过银子,狭长的墨眼弯成好看的弧线:“多谢。” 待他转将银子递给店小二的时候,书华便领着一干下人出了客栈,施施然地爬上马车。 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驶动,朝着前方继续前行。 书华抱着被子,舒舒服服地眯着眼睛休息,至于那个总是不经意间冒出来的男人,早已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青巧跪坐在旁边小心伺候,见书华惬意的模样,想着方才发生的事,终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那个……刚向您借钱的公子,可是小姐认识的朋友?” 一个深闺小姐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那种浪dàng)公子个? 书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人就是快牛皮糖,黏上了就撕不下来了,我哪敢认识那种朋友” 还没等到青巧笑出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马车外飘了进来:“原来在下在小姐的眼里就是块牛皮糖,可不知这块牛皮糖进了小姐的嘴里之后,是不是也如那般香甜?” 书华猛地坐直子,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变的?走到哪儿都能见到他 青巧赶紧撩起车帘子,探了个脑袋出去,那声音的主人果真就是方才再客栈见到的景安见他此刻正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旁边,他那纯白的衣裳与漆黑的马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尤为惹眼。青巧一时竟有些愣住了:“这位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景安依旧是笑眯眯的,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摇着折扇:“在下欠了你家小姐十两银子,怎能就这么算了呢?反正在下也要前往洛阳城,干脆与你们一道进城,等到了在下的姑外婆之家,再将那赊欠的银钱一并奉上” 青巧愈加的不解:“你怎地知道我们是要前往洛阳……” “青巧”书华打断她的话,虽然子未曾动过,但那神色却已不复方才那般淡然,“景安公子,那十两银子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全当做是大年的红包,白送与你也无妨。至于这同行只说……实在抱歉,我们与你萍水相逢,且男女有别,实在多有不便,还请公子见谅。” 面对她的冷淡,景安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加的灿烂:“在下与小姐在三内连续遇见两次,说什么也算得上是种缘分,在下平也时常去相国寺上香,对这奇妙的缘分之说是相当信服的。况且……小姐连续两次帮助了在下,这恩上加恩,在下说什么也得亲自送你们进洛阳城才行。” 此人还真是块撕不掉的牛皮糖不但撕不掉,而且任你揉搓拿捏,他都是那般笑眯眯的样子,偏叫你生气也没法子发泄。 书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这缘分也有好坏之说,我就怕与公子的缘分是段孽缘,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还请公子自重。” 青巧见到小姐脸色不好,已然乖乖闭上嘴巴,一双眼睛却不停地在小姐与景安之间来回打转。 恰在此时,魏锦荣终于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揪住缰绳,将马掉了个方向,迅速来到书华的马车旁边,冷冷看着景安:“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自持份不与你计较,是给了你面子,还请你不要太过分了。” 景安侧脸斜睨着他,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意:“这通往洛阳城的官道就这么一条,俗话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难道就只许你们走这条路,就不许在下在这路上走了?” 难得魏锦荣耐住了子,面对他的巧言诡辩也没发火,只冷哼一声:“既是各走一边,劳烦你离我家小姐远一点” “在下偏不远一点在下就跟着你家小姐旁边走你想怎样” “你”饶是魏锦荣的子再好,碰上这等死皮赖脸的人,那满口的道理也成了生了锈的菜刀,怎么切都切不下去。 躲在马车里的书华在听见那景安的话之后,一时间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虽然用手捂住了嘴巴,那笑容却是已经根深蒂固,任她再怎么恼也挥之不去。 青巧跟在旁边也忍不住轻笑出声,瞧着小姐心好了些,方才凑过去低声道:“奴婢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您把他比作那撕不下来的牛皮糖了。” 这话也不知是不是被外面的景安给听见了,他当真又高声重复了一遍:“在下就是那又软又甜的牛皮糖,你们既是被在下黏上了,这下子休想再撕下来” 这帮人还帮出了祸端 书华收住笑意,示意青巧放下车帘子,懒得再与那块牛皮糖纠缠。这种人你越是与他闹,他就越加得意,还不如干脆将他晾在一边,等到时间长了耐心没了,他自然就会觉着没趣儿,然后自行走人。 那魏锦荣见到小姐已是不再说话,心中也明白对付这种人不该太去在意,便也懒得再与他浪费口水。只不过他并没有驾着马走到队伍的最前面,而是就这么紧紧跟在书华的马车旁边,小心盯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景安见大家都不再搭理自己,却也没有多大失落,一时哼着小曲儿唱着歌,一时又摸着下的黑马自说自话,一时又与旁边擦而过的姑娘谈笑抛媚眼,到了最后,他竟是摇着扇子骑在马上学着那说书先生说起了书 书华最开始是真的不想理睬他,原本想要休息的想法在被他那鬼哭神嚎的歌声之中消散之后,便掏出一册话本,准备靠着打发时间。奈何那景安与马匹和姑娘调笑的声音又尽数落尽耳里,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景安的笑声尤为响亮,折腾得书华那一页书愣是半天都没翻动,气得她只想撩起车帘子将话本砸到他的脸上,他能安分那么哪怕一刻钟也好啊 直到他高声说书的时候,书华只觉得太阳正在突突地跳,就好似有一只苍蝇正在眼前飞来飞去飞来飞去……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直接将那只苍蝇捏在手心里,先缝上他得嘴巴,然后开肠破肚…… 只不过时间长了,书华竟然被景安口中的故事给吸引了过去,那只是个很简单的世俗故事,说的是女主角与丈夫成亲不久之后,丈夫就上京赶考去了,留下女主角带着个孩子苦守,等到她丈夫功成名就回来之时,边却带着另一个官家的千金女人,于是乎,二女共事一夫…… 听到这里,故事基本就要完结了,按照以往的路,那女主角最好的结局,便是与丈夫后娶的妻子和睦相处,一家人都和和美美。她得到了很好的物质生活,却失去了丈夫原本该有的温,该是有幸还是不幸? 就在书华满以为故事就此结束之时,那景安却是将话锋一转,竟然说那女人将丈夫告上了公堂。原来,按照当时的律法,贬妻为妾是为犯罪,如果当事人居官职,那罪名更是再加一等。 故事讲到这里时候,书华没来由地想到了姚氏,她原本也只是个妾,却被扶正为妻,且姚氏的份也实在不够格作为沈家的当家主母,这本是不该发生在贵族大家之中的事,为何一向严谨的父亲会犯下如此大的疏忽? 更何况,在她与二哥之前,还有书画的存在。一般来说,妾怎么可能在正妻剩下子嗣之前生下了孩子?当时沈老太爷还在世,为何会许如此不合规矩的事发生? 事就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书华只觉得头有些疼,眉头不由皱紧。 见她脸色不对,青巧赶忙靠过来担忧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书华摆摆手,靠在车厢上尽量让自己放松:“没事……” 青巧还是有些担心,赶紧从旁边的座位底下取出一壶茶,用车上备用的小炉子了一下,沏了一杯递给书华:“小姐喝杯茶吧,可能会舒服些。” 书华接过茶碗,放在嘴边轻轻吹着,那一口茶却是怎么都没喝下去。 只听见外头的景安又继续开始说:“且说那于氏妇人,虽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仍旧败了诉。她家官人终是娶了后来的官家小姐,只留下一纸休书,将那于氏妇人休于堂下可怜那于氏妇人抱着孩子,在冰天雪地哭喊,呜呼哀哉何其悲愤何其不幸那官家小姐见其可怜,便收了那无辜孩儿,与其官人和美共度一生……” 书华握着茶碗的手指越来越紧,神色也一并越来越沉,看得青巧在旁边心惊跳。 至于那一直跟在旁边的魏锦荣,此刻亦是出奇的安静,而他的神色,也渐渐地严肃起来……。 全文字无错txt手打,【神】【马】【小】【说】【网】==【shen】【ma】【xiao】【shuo】点【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