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故事
叶清潭每日服两副药,这让人不能不担心。 含蕊小心地说出心里的疑问,偷眼看莫黎的脸色。 莫黎轻笑:“双份药是双倍功效,只会对她有好处,你说我怎会害她呢?她虽是一位公主,在我眼里和你是一样的对待,你们能顺利回转家园,我都会替你们开心。你这担心是多余的,你该好好准备准备,就快到七月初七了,这次一共有十二名凡女回家。不对,还要算上清潭姑娘。镜台的路并不好走,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含蕊又惊又喜,喜的是这消息终于从帝妃的嘴里落实了。 “多谢帝妃提醒。” “那我就不打扰她了,她若是醒了,也不用告诉她我来过。” 莫黎望着床上昏睡的叶清潭,隐约可见她脸上笼着一层暗灰气。心里冷笑,叶清潭中了她的离魂散暗毒,轻诩帝君若不细察,是看不出来的。 “帝君驾到!”门外传禀。 莫黎迎上轻诩,“臣妾好久没来看meimei,今天一来就有好事。” “噢?”轻诩挑了挑长眉。莫黎的作派一向浮夸,他从来不信她嘴里的好事能是什么好事。 莫黎一边欢喜的说,一边过去挽了轻诩的胳膊,“自从清潭meimei住进这合欢殿,合欢殿终于有了生机勃然之气,我也觉着这里甚好,不如meimei走了以后,我们搬来这里住?” 轻诩未置可否。望着床上的叶清潭,似有所思。 含蕊叫醒叶清潭。叶清潭挣扎着坐起来,“参见帝君、帝妃。” “meimei不需多礼!我刚还和帝君说你大好了呢!你现在觉得怎样啦?可否觉得身子哪里不舒服?” “多谢帝君赐药,多谢帝妃数日来的关照,叶清潭感恩莫名,舍命不足已报。”叶清潭早看明白了,帝君在的时候,莫黎亲热地称呼她meimei,她可不能不识相,还叫她jiejie。 “哪里哪里,meimei客气了,我与meimei投缘,当真舍不得你走,这一去怕是无缘再见了。”莫黎扫了一眼轻诩。 轻诩神色如水,“后日子时,我会打开镜台,你们准备一下吧。镜台路途遥遥,不是一两日可走完的。你们来时带的东西回去自然带着。若这里有什么喜欢的,跟莫黎说,若方便,她会答应送你们的。” 莫黎弧起的嘴唇笑意更深了,等着这一天终于要到了…… “记得后日子时镜台开启,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进入镜台,若是时辰耽误了,就只能等明年了。”轻诩重复一遍,转身离去。 “放心,我会看着她们的。”莫黎对着轻诩的背影道。 夜里,含蕊和叶清潭挤在一起,明夜就要离开了,都有些不舍。含蕊不停地说她家乡的风物,叶清潭望着帐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能去哪? 王府是万万去不得的!她是远嫁和番的冒名公主,半途被劫,还不定要惹出什么麻烦,这样冒失地回去,肯定要引起轩然大波。何况王府里,又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呢? 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画面,一座破败的小楼,有个男子伏在楼栏上凝望远方……她想看清男子的脸,画面却越来越模糊。她只记得破楼门前的匾额上刻着“花间阁”…… 含蕊的声音渐弱,终于睡着了。 叶清潭却怎么也无法入眠。索性起身,披上长衫,慢慢踱到合欢殿外。 帝宫在白帝城之颠,举头可见露华亭隐在云雾之间。 那里真是离天宫最近的地方呢? 今夜月色并不美好,细细弯弯的一弧,半隐在云中。 坐在亭中,感觉身边不时有流云荡过。望着远方隐在夜色中的帝城,偶尔几处透着点点星火,似乎一切都已睡着了。 镜台在哪?时时提这个名字,却不知在何方。 叶清潭正趴在雕栏上胡思乱想,敏觉到身后一道长长的身影笼罩着她。 她慢慢转身,撞上轻诩的眸光。 “也睡不着吗?” 叶清潭点点头。 轻诩并肩而立,眺望夜色阑珊的帝城。 “我,我在想回到凡间能去哪里?” “不是有爹娘吗?或者有相公?我记得你来时穿着嫁衣。回去继续拜堂,谁也不会发现你有一小会不见了,就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叶清潭低了头,“不嫁才是最好的!” “说来听听。” “王妃从梅林拾到我……在和亲的路上被你掳来这里!” “噢!原来是这样!不,你误会了,我不曾掳你。” 叶清潭疑惑地望着轻诩,他的眼里投映着她清涩躲闪的目光。 “这里每年都会有些凡人被风卷了,若是我碰上了就带来这里,每年七月七再送他们回去凡间。你,也是我正巧碰上的。” 轻诩心里发紧,他知道不该瞒她,可他必须得瞒她,善意的谎言才不会让大家受到伤害…… 叶清潭似乎明白了,“可是大风哪里来的呢?” “这个嘛!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要不要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好呀!”叶清潭靠在雕栏上,认真地望着轻诩。 轻诩的目光飘向夜空,悠悠道: “都说神仙好,仙界的等级森严,不是凡人可以想像的。有一颗青藤得天地灵气和道家香火滋养,慢慢有了成仙的愿望。他偷偷喜欢着近旁的梅仙,她的一举一动都牵着他的心。 奈何他只是一个有些灵气的仙藤罢了,若是得修行,千年以后也许可修成某位大仙的法器,或者跃升下界,变成一魔界妖仙。 有一天,他得一仙翁点化,只需五百年就能修成正身仙尊,他很高兴,到时就可以和梅仙齐名了。” 轻诩叹气,望着虚处不说话了。 叶清潭忙问,“后来呢?仙藤成仙了吗?他和梅仙在一起了吗?” 轻诩摇摇头,眸子里泛起雾气,“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既然轻诩不愿意再讲,叶清潭也只能听这有头无尾的故事。走了几步回身,轻诩还是刚才静默的姿势,扶着雕栏定定地凝望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