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局里来人
“叮咚！”门铃响起，桑梓最后看一眼镜子，不错，衣着大方，微笑得体，不卑不亢。 迅速跑去开门，当头的就是李铭阳mama：“纪老师，我们来了，队伍有点大。” “快请进，欢迎。”桑梓微笑着迎接。 人是有点多，连学生带家长挤了一屋子，她准备的那些学生座椅根本不够坐。 “不好意思，这里空间小了点，大家随便坐。”桑梓招呼着，一边去倒茶。 这边李铭阳mama已经帮她张罗开了：“大家坐，这屋子小了点，但环境不错，纪老师弄得多干净！而且，班额小了好，辅导班，要是也像学校那样，一个班七八十号人，哪能出成绩？” “就是！”一群家长应和着。 “别看纪老师年轻，教学方法可不简单。我们铭阳可喜欢她了，要不这回也不能考这么好。” “是啊，我们家雪松也是，老师都惊讶了，他爷爷乐得，当即奖励他五千块钱，直说这孩子的英语这回有救了。”说话的是白雪松mama，他儿子就是当时李铭阳领来的那个学生。 “你们找到了这么好的老师，不早告诉我们，海慧，这可不对啊！”一个胖胖的女人开玩笑道。 “嗨，我不也是让孩子给闹得没辙了吗？在学校跟老师对着干，英语就是死活不学，请了大学生家教教了俩月也没起作用。见纪老师这新开班，我就来试试，哪成想，就撞上了！你们现在来也不晚，以纪老师的水平，下学期你们孩子的英语成绩也错不了。” “铭阳mama过奖了，也是我运气好，这三个孩子都很用心，也聪明。不过，如果大家信得着我，我一定尽全力，只是时间允许，进步是一定会有的。” “看看，人家就是当老师的，说话都这么有分寸。” “哪像他们学校那个英语老师啊，你说，咱们也真倒霉，花那么多钱把孩子送进七中，摊上这么个英语老师。说是后台挺硬，看把他牛的！全班英语三分之一不及格，她自己不检讨，倒批评我们。” “是啊！这些孩子都不喜欢他，要不成绩哪会这么差。我女儿其它科目起码也是７0分呢！” 一群家长吵吵嚷嚷，桑梓倒是插不大上话，大家抱怨了一会儿，把话扯到正题上。 “纪老师，我们都说了，这个假期多上点课，利用这一个多月把这一学期落下的补上来，这样下学期孩子学起来也不吃力。您看，时间够吗？” “够！不用多，上一个月课的话，每天两个小时就够了。不过，孩子回家要背单词，这方面各位得协助一下。” “哎呀，我们哪懂啊！这样，我们多上一个小时，费用该怎么收就怎么收，单词您也帮我们把关了，行吗？”一个不知是奶奶还姥姥的家长说道。 “好！只要大家信得着，我一定努力！最后这一个小时我可以收半费。”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是呀，只要孩子进步，别说一小时３0块钱，就是３00我们掏着也高兴啊！” 结果，大家嚷嚷了一阵，定了下来，除了李铭阳他们三个，今天报名的是１４个学生，有１１个要求上三小时，有几位家长当场就交了费，然后，乐呵呵地走了。 送走一屋子人，桑梓忙去翻计算器。一个学生两小时６0元，１７个学生，一天就是１0２0元，再加上１１个上三小时的，再多出１６５元，那就是１１８５元！天哪，这样算起来，上三天就快赶上她在萃文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李铭阳的mama果然有号召力！对，得把李铭阳的费用全免了，不用掏广告费，她就已经赚大了。如果这批学生再有了成绩，那七中市场不就彻底打开了？ 她高兴得跑到屋里，把正给芭比娃娃换礼服的小果冻抱起来：“小果冻，咱们要有钱啦！” “太好啦！那就可以买好多芭比娃娃啦！” “嗯，下午姑发就带你去买，还给小果冻买新衣服！咱们去吃必胜客，比麦当劳还好吃！” “噢，太好喽，谢谢姑姑！” 两个人欢欢喜喜出门，又大包小包地回来，一整天都处于兴奋状态。睡觉前，桑梓搂着小果冻，贴着她果冻一样嫩滑的小脸，心里软软的，有个孩子也挺好，自己的喜悦，有人真心和你分享。 然后就是连续半个月的课程。这些学生与李铭阳他们就不同了，真有脑袋不灵光的，记个单词就比别人吃力不少，第二天一考，又和浆糊了。好在她在萃文时，积累了不少辅导后进生的经验，耐着性子一点点来，进度也推得动。实在差的那几个，每天三小时后，她再单独留一会儿，帮他们开小灶。学生虽然学得辛苦，但看她这么用心，也都不抱怨，一门心思地学，加上她适时的表扬鼓励，每天的课上得还算愉快。 这天她正讲着课，有人敲门，以为是学生家长，她出来打开门，进来的却是两个面色严肃一副官派的人。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其中个子较高的一个说。 “嗯，您是？” “我们是市教育局的，你这辅导班有办学许可证吗？” “哦，没有，我还没有办下来。” “没有许可证就招生上课，这是违法办学。按规定，得立即取缔，还得上交罚款。” “对不起，我在这方面不太懂。我抓紧去办证，学生们都需要上课，这班能不能不要取缔？” “等你证办下来再说吧。现在必须停课，你这连个防火设施都没有，学生的安全哪有保障？况且，居民区内办学，容易扰民，这本来就是不合规定的。” “这些学生都很遵守纪律，不会扰民的。而且，在安全方面我也十分注意，保证不会出问题。” “保证也不行。别说了，拿着这个，明天上教育局社会力量办学科去交罚款。至于办证，就你目前的条件，肯定是不能批的。还是跟学生和家长做好解释工作，这班散了吧。” 两人又到教室里转了一圈，指指点点一番，关门离去。桑梓看着手里５000块钱的罚款单，无奈地叹气，唉，这是要断她的财路啊！ 学生们受到干扰，也无心上课，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纪老师，不用管他，咱们就上咱们的课，他也不能天天来查。” “不行，那再被发现，罚款不得更多？” “咱们学校旁边那么多辅导班，都被查了？” “老师，会不会有人眼红，把您告了？” “是白魔女吧，班任说她也办了假期班，前两天还打电话让我去呢！” “对呀，我爸也接到电话了！” 谁说小孩子看不懂社会？他们这一嚷，桑梓心中大概也有了数。宁城的社会力量办学，一直对办学条件卡得极严，像这种辅导班，想办个办学许可证，根本不可能。可哪所学校附近都得有不少这样的班，平时也不见查，怎么今年就突然严起来了？ 她抢了人家碗里的rou，人家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了。唉，恐怕这班是办不成了，明天还得去交罚款，又不能卷铺盖走人。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对学生说：“对不起，咱们只能先停课了。今天最后这节课的费用不计了，回家代我向你们家长道个歉。如果允许上课，我会再给你们打电话。大家不要荒废了，这一个星期学的东西，在家好好复习一下，有时间就背背单词、做做习题，老师相信你们，没有人监督，自己也会努力学习的。” 孩子们一片沉默，走的时候一个个也无精打采的。李铭阳临走时还拥抱了她一下：“纪老师，就算他们不让您办班，我也要跟您学英语，您不能扔下我不管。” 一句话，险些把桑梓的泪勾出来，她点点头，拍拍他的肩，看着他出了楼门。